神诡长生路

    一路穿过长长的洞穴，疾行约一炷香的功夫后，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他猛地冲出来，看见外面的景象，神色微动。
    所在的地方，正是地下中庭。
    只不过，和第一次李奇带他经过中庭，此地熙熙攘攘热闹之极的场面比起来，此刻地下中庭却是空荡荡的。
    没有一个人影，安静到令人发慌。
    武巍惊疑不定地缓缓绕了一圈，突然听到其中那个通往上方的洞穴里传来慌里慌张的声音。
    四五个人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个个灰头土脸，嘴唇发白，毫无血色，丢了魂一般。
    “诸位道友！”武巍神识一扫下，赶紧迎上去：“怎么回事，这里竟一个人也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人抬起头来，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为首之人忍不住摇摇头道：“我们被妖族发现了。它们来势汹汹，还有一个妖将坐镇，光凭那几座防御法阵，是抵抗不了的。尤其是现在没有人主持，估计很快就会被攻破了。你也赶紧走吧。”
    “走，还能去哪？这地下难道还有其他出口？”
    “没有。去血湖，我们要启动龙舟了。”几人脚步不停，往主通道洞口走去。
    “龙舟？道友莫不是在开玩笑？”武巍心念直转，疾声道：“我参与过那鲲鲸尸骨上法阵铭刻。这所谓龙舟离真正完成还有十万八千里，绝无可能启动的！”
    “齐大人说圣女已经准备好，所有人已经在血湖里候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为首之人不想再跟他废话，撂下一句话带着几人行色匆匆消失在洞穴通道中。
    其余那几人自始至终脸色灰暗地沉默着。
    心里都知道，这一次地下人族已经到了灭顶之灾。
    武巍眉头紧皱，想了想，跟在他们后面往地下飞奔而去。
    ......
    一路往下，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看来这几人和他果然已经是撤离的最后一批了。
    对于血湖中龙舟即将启动的消息，他是不信的。
    齐石木那个人，对于自己心腹手下被杀都无动于衷，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大发善心地想要带走所有人。
    从实际情况来看，那龙舟现在的建造进度可以说才刚刚起了个头。
    哪怕有张由义加入，他也不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马上可以启动的地步。
    毕竟如果真的有此能力，又何必等到兵临城下才着急忙慌地准备逃跑？
    武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前面几个修真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下到第十层大厅，武巍再次走到岔路口前。
    他记起那一日，李奇带他参观血湖，径直进入了左边洞窟。
    而右边这条岔路，则似乎通向李奇讳莫如深的所谓禁地。
    是该跟随那几个修真者的脚步，和其他人族在血湖汇合；
    还是......
    他望向右边幽深的洞口，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面露沉吟之色。
    留给他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决断......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脸上闪过一丝决然神色，大踏步往右边走去。
    ......
    自此而下，坡陡路窄，洞壁上更没有镶嵌什么月光石之类的照明物，武巍完全只能靠着夜视前行。
    和地下其他修缮完好，开发成熟的甬道相比，显得极为原始而人迹罕至。
    途中也并没有出现其他支路。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武巍微微一怔，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死胡同前。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他略一沉吟，将神识放出。
    四周都是厚厚的岩壁，穿透不了多远。
    倒是在地面上有了意外发现。
    一座传送阵。
    更确切地说，是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传送阵。
    旁边掉落了一只灵性全失的人形傀儡，看起来像是有人向人形傀儡下达了破坏的命令，并从此传送阵先行传送走后，才由傀儡完成此任务的。
    毫无疑问，此传送阵就是通向这地下的所谓禁地了。
    武巍凝神用神识一遍遍地扫过此残缺传送阵，在识海中逐渐勾勒还原出此法阵的阵纹。
    很快眉头一展，恰好和他在陈坚廷所著的《阵道真解》中看过的一个冷门传送阵对应起来。
    之所以说是冷门，是因为此传送阵乃是从上古留存至今，为数不多的几座原始传送法阵之一。
    以今日阵法一道高度发达的眼光来看，可谓是缺点重重。
    最主要的缺点，是其阵纹繁琐冗余，有多达六层铺垫。
    现世的传送阵，阵纹在人族代代精简改良后，大多只有一层，基本上不会超过两层。
    例如那鲲鲸尸骨上的浮空阵，就是标准的一层阵纹。
    也只有这样老掉牙的法阵，由于早期人族对阵法一道认识不够深入，才会层层铺垫以弥补单层阵纹法力不足的缺陷。
    而布下这种原始阵法所要花费的时间，也远远高出现世同类传送阵的布阵时间，数倍还要不止。
    除此之外，这种原始法阵对灵石利用效率不高，消耗量大，传送时间慢。
    种种缺点叠加在一起，很快被人族弃之如敝履，只存在于典籍记载之中，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地下人族布下这一原始传送阵通向所谓禁地，看似有些令人意外。
    但仔细一琢磨，却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毕竟，只有寥寥几人有资格踏上这座传送阵，根本不必追求什么传送效率的。
    更关键的是，一旦此法阵被有意破坏，再想修复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了。
    这样冷门的原始传送阵，别说妖兽，就连一般的人族阵法师，若非钻研精深，恐怕也束手无策。
    武巍若不是刚好得了陈坚廷的手记，这会儿怕是也要望洋兴叹了。
    足可见最初布下此阵之人，计谋深远。
    甚或就是陈坚廷本人，也未可知的。
    武巍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调头回去，加入血湖洞窟的十万人族。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否决了。
    剩下的那个选择，就是修复此法阵，传送到禁地去。
    如果说前者在他看来，是十死无生的话。
    后者不说九死一生，也相差不远了。
    且不说他不知道所谓禁地里是什么情况，甚至连另一头的传送阵是否还完好，也一无所知。
    若是这一头的传送阵修复好了，而那一头的传送阵是损坏的，就闹出天大笑话了。
    除此以外，还有最致命的一件事。
    他略一评估下，以他现在的阵法水平，想要修复此法阵，至少需要十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