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剑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跟我分个你死我活？”姜子川双眼泛着白光，体态充盈地向姜邬道问道。
    指尖光芒还在不停凝聚的姜邬道，抬眼看向姜子川，答道：“你难道还不清楚原因吗？”
    姜子川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日你突然闯进暮蛊城，便是因为林旦的缘故，否则以你的性格，肯定会一辈子守在秘境里面不出来了。”
    姜子川叹了口气，原本他并未想到林旦会与姜邬道有这么深的瓜葛，原本他相信了姜邬道口中所说的，是为了苗疆百姓来铲除自己。
    可当姜子川看见林旦穿梭在山中，由脚下道路托着他的身体前行，并且还有数块巨石凭空出现，拦住自己的去路后，他便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因为姜邬道又有了一位徒弟。
    “不愧是从龙之臣，得之者得天下，林旦能够被你看上也是应该的。”
    虽然姜子川口中如此说道，可他的右手却暗中攥得死死的。
    为什么？凭什么世间的好事都让林旦一个人占尽了？
    姜子川不甘心，曾几何时，他也是苗疆中的天之骄子，不可一世，是所有人眼中的宝物。
    “老头，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就成了苗疆的罪人，而那林旦偏偏就入了你的法眼？”姜子川轻声向姜邬道问道。
    虽然声音很轻，不过姜邬道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此时他十分用心地在倾听姜子川的一字一句。
    原来，苗疆三族之间的屏障还未被打破之时，姜子川在执蛊族中便已名声鹊起，彼时姜姓一族虽然并不是族长，可也是执蛊族中的大姓，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族中担任要职。
    而在姜子川少年时便展现出极高的蛊虫天赋后，尤其是他还在修炼一途上感悟极多，俨然是一位天之骄子。
    因此姜姓一族便将姜子川当做族中最重要的人物来培养，在他们看来，等到姜子川成年后，只要再稍加培养，族长之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执蛊族与其余两族不同，族长一位并未有什么特别的蛊虫可以使用，向来都是有能者当之，也是这个原因，导致随着时代变迁，执蛊族在三族中的实力日渐高升，可惜有天然屏障的存在，其余两族连未雨绸缪的机会都没有。
    而一个天才的培育，当然离不开良师，于是姜姓人便在族中找到了当时最好的蛊师，姜邬道。
    原本姜家人以为姜邬道也姓姜，都是一家人，为姜子川的成长铺平道路是顺手之举。
    可令全姜家人，乃至全执蛊族的人都没想到的是，姜邬道竟然拒绝了做姜子川的师傅。
    当问及缘由时，姜邬道却说：“天降顽石，需雕刻打磨，可天降良玉，本就是遭受风吹日晒雨淋后的产物，若是人为地再去雕饰，未免太艳俗了一点。”
    姜家人，尤其是姜子川的父母，虽然对姜邬道这一番说辞颇为不满，可毕竟姜邬道是执蛊族最好的蛊师，不仅是话语权还是硬实力，自己一方都只能望洋兴叹，最后也只能应下姜邬道的婉拒。
    可当给姜子川找到其他老师后，皆是没过几日，便会被姜子川给轰走，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身上的本事都已经被姜子川给学完了。
    没办法，最后姜家人只能放任姜子川不管，任由他自己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姜子川这是对姜邬道无声的抗议，凭什么他一番话便断定了自己的未来？
    在姜子川看来，姜邬道其实是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婉拒当自己的老师，于是姜子川一次又一次地把家中安排的教师给轰走，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引起姜邬道的注意。
    因为姜子川打小便听说过姜邬道的传说，听闻他一个人便能够战胜森林里最强大的野兽，甚至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够做到。
    可姜子川越是崇拜，便越是在得不到后感到落差。
    终于，在姜子川坐上族长的位置后，他顿时便明白了许多事情，似乎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做出的功绩能够盖过姜邬道，那么他便不再重要，那个时候，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都无关紧要了。
    可姜邬道的传说已经在执蛊族中深入人心，姜子川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决定，既然你在执蛊族中已经成了一道传说，那便让我活成苗疆的传说，乃至这个天下的传说！
    于是姜子川这些年来，费尽心思地研究起来苗疆三族中的天然屏障，从它们的来历以及形态转变入手，翻阅了不知多少苗疆中的古籍，最后几乎是将整个苗疆的历史都给翻了个遍，姜子川这才找到破解屏障的办法。
    而他也并未立马破开屏障，因为他在当上族长后便明白了，一个族的底蕴是有多么深厚，就算其余两族不像执蛊族这般强大，可若是加在一起，同样不容小觑，更不用说若是某一族中有一位像姜邬道这样的人物在的话，贸然打开屏障，恐怕只会给执蛊族带来灾祸。
    于是姜子川又费尽心思地修炼，只有将自己练成一根最锋利的矛，同时还拥有一面最坚硬的盾才行。
    而在治理苗疆的过程中，姜子川的心智也在逐步成熟，他开始意识到，灭族之战，绝对不是一人之力能够促成的，同样，只是外部的力量难以成事，必须还要能够从内部一同破开才行。
    所以才会有涂紫的出现，原本她只是一个执蛊族小地方人家中的儿女，只不过被姜子川在族中召集美女的号令给召到了他的眼前，因此才有了涂紫这个人。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姜子川想要得到姜邬道的认可而已。
    以至于苗疆百姓的死亡，被王玄真屠戮殆尽的苗疆军队，这些全部都只能归咎于姜邬道当年拒绝做姜子川的师傅。
    “你明白吗？这么多年来，你明白我活得有多辛苦吗？这全都怪你当初看不上我，不肯做我的师傅，我要让你知道，我姜子川绝对是天底下一流的人物！”
    说罢，姜子川的体型骤然膨胀，原本就健硕的身体此时已经快要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一个异样的怪物。
    可看着全身上下肌肉迅速膨胀的姜子川，姜邬道脸上却露出一股严厉之色。
    而后，姜邬道像是训斥小孩一般说道：“大错特错！我把你比喻成一块良玉怎么可能是看不上你呢？我只不过是害怕我会限制你的成长，原本你就是一个无可限量的人，若是因为我这样一个已经摸着了自己天花板的人影响了你，岂不是成了罪人？”
    可是，就算姜邬道这样解释着，可姜子川依旧没有丝毫想要退步的样子，反而大声咆哮道：“去死吧！老头！”
    说罢，如野兽一般的姜子川浑身冒着火焰，朝着姜邬道飞撞而去。
    速度之快，甚至连地皮都被掀起一层。
    姜邬道身形化作七彩流光，在姜子川撞来的瞬间散开，在他离开后又迅速聚拢在原地，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
    飞过头的姜子川没有停下，而是还在不停地加快速度朝远方飞去。
    正当姜邬道疑惑为何他会如此之时，突然，一道传送之力从自己身前骤然出现，而后，偌大的身形几乎如同一击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姜邬道的脸上。
    原来，姜子川虽然看似失去了理智，可他一点都没有陷入癫狂之中，反而异常的冷静。
    他身上的火焰并非是寻常的火焰，而是蕴含着传送之力的火焰，虽然想要将这种火焰显露出来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以他原本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可是在有了偷玄换天蛊的加持后，这一切都变得可能了起来。
    尤其是在姜子川第一次撞向姜邬道时，他便已经做好了撞空的准备，毕竟刚起步时还需要加速，以姜邬道的境界，想要躲开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此时姜子川的火焰就派上了用场，在这本就是一片焦土的地上，姜子川悄悄地留下了一团带有传送之力的火焰，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为姜邬道埋下了坟墓。
    此刻，姜邬道双手掩面倒地不起。
    而姜子川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击威力有多大，以他的身板，想要在这一撞之下活下来便是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再动手了。
    “不过，既然你是老前辈，那我作为晚辈也应当尊重尊重。”
    说着，姜子川高举着双拳，想要猛地砸下，给姜邬道再来最后的致命一击。
    可就在这时，姜邬道腰间的七彩华光突然闪烁，并且瞬间变得明亮无比，几乎快要将姜子川闪瞎。
    因此姜子川不得不暂时闭上了眼，同时将手挡在身前。
    “你越强大，今日就越是难逃一死。”姜邬道的声音缓缓从姜子川身前传出。
    这声音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受过伤的人能说出来的。
    怎么会，他方才分明正面中招了，遭受了那样的重击，就算是我，一时半会也承受不住，他怎么还能讲得了话。
    姜子川对于姜邬道突然开口感到十分吃惊，可光芒还未退去，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睁开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