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景州城东街道上,一个衣着怪异的青年,引得来来往往的街客指指点点。
之所以称之为怪异,只因为那青年一袭书生模样,手拿着一把折扇,偏偏腰间挂着一个老旧的黄皮酒葫。
青年穿过长街,成为一路的焦点,对街客的指点不以为意,接下青皮酒葫,自顾自灌了一口,辛辣刺鼻的烧酒味缓缓散开:“丫的个叉叉的,这叫行为艺术好不好……”
正是自蟒山而来的杨驿,蟒山与景州十日步程,杨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倒不是杨驿迁延,只是那女人那一手之下的伤势,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杨驿这才得以痊愈!
而杨驿之来景州,只为了一件事:复仇!
景州王府,正是景州大户王家的府宅。
只是少有人知,这景州王府,正是铁剑坞景州分舵的所在!
“什么人!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杨驿站在王府门前,不多时候,门里便走来一个恶狠狠的门房,粗声喝骂道。
“蓬!”
杨驿也不多说,身体往前一探,一股大力撞在门房的身上,门房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登时生死不知!
抬手一掌,轰然撞在大门之上,木屑横飞!
“哪里来的不要命的,敢来这里撒野!”
走进府中,早有扮做仆从的铁剑坞门人围了上来,将杨驿团团困在了其中!
“少门主的扇子!你究竟是谁!”
扮做仆从首领的铁剑坞门人认出了杨驿手中的折扇。
与封俊毕竟发小之谊,发现封俊的尸身还未被山中野兽拖走,杨驿还是让封俊得以入土为安。虽然来来去去也有了几日时间,不过早春时节,封俊的尸身倒也没有腐败,自己对于裸奔也没有那想法,这才扒了封俊的衣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讨债的人!”
杨驿声出如雷。脚下一错,掌影翻飞,一个个人影倒在了地上,刹那间生死不知!
脚下不停,直往中厅杀去。
正将夜十分,铁剑坞门人都在府中,明哨暗哨早已将前院的事情通报上去,府中警笛四起,向着前院围来!
杀声四起,杨驿如地狱修罗,一步一杀,走到正厅之时,身后只剩下留下了一道尸血之路。
“是你!”
当杨驿走进正厅的时候,一脸富态商贾模样的壮汉提着一把虎头长刀,正立在厅中,看着杨驿杀来,登时惊大了双眼!
“蝮堂主!难得你还记得我!”
杨驿扇指壮汉,冷声道。
那壮汉正是铁剑坞景州分舵舵主,蝮野。
蝮姓本是王姓,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缘起当年王皇后后宫争势败于而今女皇武帝之手,九族也为其所诛,族中孺童被赐为蝮姓,以示其毒如蝮之意。与杨驿的师父虺九倒是有着不少相似的经历!
虺蟒二姓遗少放逐岭南,成为流民,无一日不想着刺杀武帝,以复血海深仇,其中不少人苦练武功,也是由此而来。
虺九与蝮野当年也曾结义金兰,之所以加入铁剑坞,也正是如此。
杨驿冷眼看着蝮野:“山里那些村民是你杀的?”
蝮野柱着长刀:“是!”
“为什么?”
“三千两黄金。”蝮野说着,忽然怆声:“我也后来才知道,那里尽是虺氏族人!”
“什么!”
却是杨驿一惊,那山村之人,竟是自己的师父,虺九的族人!
不过这倒解释了为何如今天下升平,那里的村民却过着那般凄苦的日子,对于放逐岭南的虺蝮二姓族人,朝廷极尽苛难,能苟延残喘,已是难得的恩典!
难怪虺九会在七里驿捡到自己,其中竟还有如此关节,此时杨驿这才将这一些旧事弄了清楚。
“我刺杀李项被铁剑坞出卖,你可知为何?”
“早前我确实不知,不过为了查知为何会让我将你师父灭族的事情,倒是顺带查到了一些信息。”
“李项,才是铁剑坞背后真正的主人!”
“你说什么!”
杨驿惊呼一声。
铁剑坞缘起前朝遗民,乃是江湖上最为隐秘的杀手集团,而李项河东郡王,也算是皇亲,实在不敢想象。铁剑坞真正的主人。竟是河东郡王李项!
“封剑不过是李项推到面上的傀儡而已。所谓青禹进香,其实是李项自导自演的布局,为的是青禹门里的一门秘籍,至于究竟是什么秘籍,我没能查到。你为了给你师父报仇,适逢其会而已!,”
蝮野缓缓道来,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多少事情压在心头,多少苦,多少泪,唯有自知。
“铿啷!”
虎头长刀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声脆响回荡在大厅之中!蝮野的身体轰然倒下!
“蝮叔!”
杨驿惊呼一声,身形一踏,迎身扶住蝮野,这才发现蝮野竟早已自断了经脉!
“蝮叔!你这是何苦!”
杨驿扶着蝮野,半坐在地上。蝮野与虺九本是结义兄弟,当年没少交往,只是后来蝮野做了这景州分舵的舵主,二人这才少了交往。
“你师父一族,始终是灭在我手上的!我本来也打算向你师父谢罪的!为了打探此事,蝮涛也死在了河东郡王府,你给你师父报仇之时,还请替我一起报了此仇!”
蝮野撑着最后一口气,缓声说道。
“好!”
杨驿只觉喉头发涩,半晌却不知如何开口。听到杨驿的回答,蝮野终于断了最后一口气。
“蝮叔!你这是何苦如此!”
杨驿喃喃着。
只是杨驿还是想不明白,蝮野为什么这么做。
眼见杨驿拿着封俊的扇子拿着怒杀而来,想来封俊已然身死其手中,杨驿只说那些山民之事,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管什么原因,有意还是无心,一切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只有自己的命,才能让杨驿相信一切。他可以死,也不能背负背叛兄弟的名声。
天下人都可以误解他。但面对杨驿这个昔日兄弟唯一的传人,也算唯一的后人,他担负不起这个名声!
江湖人,只能以江湖人最简单直白的方式,以自己的血,誓言自己的清白!
这些日子的背负,他也真的累了,如此也算是给自己最好的解脱!
只是蝮野直到死,还都不清楚杨驿只是单纯的为了给山民复仇而来!对于这些事情,杨驿其实一无所知!一来二去其实不过是二人的一场误会而已,只是蝮野心有亏欠,也太急了些,这才引起了如此之大的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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