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卷了，回家种田

    海水立即灌满江寒的口鼻。
    久违的，他想起那个漆黑冰冷的梦。
    他在海中尖叫挣扎，用尽全力也无法浮出水面。
    氧气逐渐减少，正在他绝望时，有人从身后拉住他，把他推了上来。
    他终于镇定下来，看清救他的人是球球。
    顺着球球的视线，江寒发现，自己跌落的位置是浅水区，水深只到他的膝盖。
    撞江寒下来的是江大牛。
    这小浑蛋最近整天和赵宝莉钱多来混一块，每天都要去海里转一圈。今天它被爸爸拉出来，还没游泳，便催爸爸带它下去。
    可他爸正想着心事，无视它的催促，江大牛什么脾气，干脆自己动手，把爸爸送了下去。
    江寒担心自己吓坏小朋友，想和球球解释一下。球球却先一步安慰他。
    他抱着江寒的脑袋，轻轻拍了拍，“你不要害怕，没关系的。”
    江寒的脸贴在他肉乎乎的肚皮上，满满的安全感。他小声问：“你会嘲笑我吗？”
    “不会。”球球说；“夏夏告诉我们了，你在海里受过伤。她说，如果看见你下海，让我们保护你。”
    江寒并不知道，盛夏至在背后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
    “我哪里需要小朋友的保护。”他嘟囔着，抬头看见一片阴影落下，赶紧把球球推开。
    是江大牛。
    这狗东西见爸爸准备好了，自己像个炮弹一样砸了下来，正中江寒脑袋，又一次把他砸进水里。
    在周雪和球球的惊呼中，江寒眼前一黑，紧接着，他看见一片刺眼的白光。
    周围很快暗了下来，他回到一个多月前的晚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海上，他被江大牛撞下游艇。
    记忆从四面八方涌进脑子里，涨得他脑袋发疼。
    千里之外，某市中心公寓，殷扎吉家。
    马蒂尼快把门铃按烂了，也没人给他开门。
    他之前打过电话，知道殷扎吉在家。他担心她出事，开始琢磨她家的密码，试图进去。
    他输入殷扎吉的生日，密码错误。
    他灵机一动，有些期待地输入自己的生日，依旧密码错误。
    他垮下脸，该不是盛夏至生日吧。
    夏至是哪天来着？他才想掏出手机上网搜索，门开了。
    殷扎吉忙着擦头发，侧身让他进来，“你来得好快。”
    马蒂尼和她撒娇：“知道我要来，还把我晾在门口这么久。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少烦人。”
    吸过水的毛巾有点重量，殷扎吉甩过去打马蒂尼，“你来就白来一趟吗，我不用洗澡洗头的——”
    她疑惑地看着马蒂尼，“你不会真的只是来做客吧？”
    马蒂尼傻笑出两排大白牙，“哪能呢，把我当什么人了。”
    马蒂尼家公司对殷扎吉的品牌收购正式启动，两人为了避嫌，有些日子没见面。
    马蒂尼不是第一次来殷扎吉家，每次都拘谨得像第一次来。
    他接过殷扎吉的毛巾，满脸憨笑，十分殷勤地说：“我给你擦头发。”
    “不用，已经擦完了。”殷扎吉带他来到卧室，坐在化妆桌前，“你可以帮我吹头发。”
    “好的好的好的。”马蒂尼笑得更傻了，对着卷发棒和直发梳问：“哪个是吹风机？”
    殷扎吉把吹风机递给他时，用小手指蹭他的掌心：“你一大早过来，是知道我无聊，想和我玩一整天？”
    马蒂尼傻笑着握紧她的手不放。他轻轻吻着她的手指，才想说点煽情的话，终于想起正经事。
    “啊啊啊啊！”
    他惊呼着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殷扎吉看：
    “这是我小时候参加藤校天文夏令营的合影，你看看，中间这个人是不是小江哥！”
    殷扎吉心中生出些不祥的预感，从化妆桌上找到眼镜戴好，才接过马蒂尼的手机。
    “我说他咋看着眼熟，一提起江叔叔就想起他。他是江叔叔的小儿子啊，他还有个哥哥，很长得很漂亮。”
    马蒂尼疑惑地问：“小江哥为什么说他是你和盛夏至的高中同学，你们不可能在一所学校念书——”
    不理马蒂尼的唠叨，殷扎吉打电话给盛夏至。
    电话才接通，她说：“我知道江九夏是谁了。”
    盛夏至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点也不惊讶：“我也知道了。”
    等挂了马蒂尼的电话，盛夏至满是歉意地对江谷雨说：“对不起，小江哥哥，我错了。”
    和一离家出走就人间蒸发的江寒不同，江谷雨走的是‘贴心小棉袄’路线，每天都和爸爸妈妈汇报当日行程，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事无巨细，生怕父母为自己操心。
    这天早晨，他照例汇报完前一天的日程，随口问：“大寒有没有给你们打电话？”
    江总本来在一旁偷听老婆孩子讲电话，听见不孝子的名字，立即激动起来：“你弟联系你了！”
    江谷雨好不容易找到弟弟的优点，当然得大肆宣传。他稍加润色，江寒立即变成为守护公司供应商，自愿加班，捍卫瓜棚的好孩子。
    虽然他这描述听起来怪怪的，可考虑到小儿子的智商，以及大儿子可靠的人品，江家夫妻竟、然、相、信、了，对江寒的埋怨也少了几分。
    江谷雨在爸妈面前给弟弟说好话，挂了电话，立即要找这个不听话的混球算账。
    他打了三遍，江寒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便气冲冲回房间找雷惊蛰。
    雷惊蛰借口其他客房没收拾，非让江谷雨和自己住一屋。
    昨晚他们玩到很晚，雷惊蛰这时还在睡觉。
    江谷雨跳到他身上，“给小夏博士打电话，我要和我弟讲话。这个小浑蛋，敢不接我电话，他死定了。”
    雷惊蛰睡在外侧，担心他掉下去，伸手护住他的腰。他迷迷糊糊地问：“你弟弟来了？”
    “他来很久了。”江谷雨不解地看着他：“那天在瓜棚，他还喊你舅舅咧。”
    江谷雨和雷惊蛰显摆过自己弟弟满月照，肉乎乎一个球，看着有点傻气。雷惊蛰在脑子里找了一圈，问：“哪天？谁？”
    “你回去看白露姐那天。”江谷雨念叨着：“对了，我都忘了问，这小子住哪里呀。他挑剔得很，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还有，他和小夏博士很熟的样子，是不是——”
    范围缩小，目标就更明显了，雷惊蛰很快找到传说中的胖小子。
    他沉默许久，骂了脏话：“江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