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卷了，回家种田

    江寒回到江家别墅是在下午。
    和他离开前比，家里没有任何变化。
    他心中有种游子归乡的情绪，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冲进父母房间，大声喊：“妈，我回来了。”
    宋青章女士正在化妆桌前忙活，被这声嚎叫吓了一跳，口红涂出嘴角。
    她嘴角抽搐一下，还来不及骂人，江寒已经冲了过来，狠狠抱住他：“妈，我好想你啊。”
    宋青章女士和他许久未见，心里也是有些想念的。她一边拍拍江寒背，表示安慰，另一边抽出纸巾，把口红擦去，还要抽空敷衍儿子：“嗯嗯，……黑了……瘦了，心疼死妈妈了。”
    江寒哼唧着诉说完思念之情，又开始矫情：“我离开这么久，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
    这时离他到家已经过去十分钟，宋青章女士的耐心已经用尽。她重新涂去口红：“自己玩去，我和朋友晚上有活动。”
    江寒这会倾诉欲正旺盛，还想和她分享最近的生活，却在看见她化妆台时，惊呼一声。
    他突然想起那段关于给女孩涂口红的记忆。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是十几岁的他，给宋青章涂口红。
    我就说呢，我这种母胎单身狗，哪有机会给女孩涂口红。江寒拍拍胸口，终于放心了。
    可他的心放早了。
    宋青章女士被他的惊呼吓了一跳，口红第二次画出嘴角。
    她忍无可忍，把江寒赶了出去。
    江寒在她房间门口小声嘟囔：“你要是知道我这个一个半月经历了什么，你得心疼死。”
    看过宋青章女士，江寒决定让江总看看他许久未见的小儿子。
    今天是工作日，江总这时还在公司。
    去总部的途中，江寒路过一家手机售后维修店。
    他没打算进去，不知为什么，手却有了自己的意识，把车子开了进去。
    算了，来都来了。停好车，江寒不情不愿走进店里。
    “这个手机进水了。”他对接待人员说，“你们试试看能不能修好。不能修好就算了。……但最好能修好。”
    接待人员把手机带去检测，很快给他反馈：“没问题，可以修好。大约要半个半个钟头。你稍等一会。”
    “太好了。”
    江寒说完，像和谁较劲似的，赶紧补了一句，“真麻烦。”
    等江寒带着修好的手机到达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江氏食品’加班风气不严重，大部分员工已经离开了。江寒见江总的车还在，便去他办公室找他。
    才到办公室门口，江总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穷不怪父，孝不比兄，苦不责妻，气不凶子，匆匆一世，只为活的堂堂正正——”
    又是老中年老阿叔们自欺欺人时间。
    江寒很了解这项活动，这群管理层的老家伙们，下班之后相处吹嘘自己的处世之道，试图把自己塑造成幻想中的形象。
    他摇摇头，敲门进去，“爸。”
    江总看见他，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不等他说话，管理层这群人已经开始夸：
    “二少这段日子辛苦啦，瞧这脸都晒黑了，也瘦了。”
    “黑点好，黑点才有男人味。”
    “小寒真是了不起，为了咱们公司，跑去村子里守了这么长时间。”
    “……”
    江寒虽然不靠谱，但他有个靠谱的哥。江总和宋女士相信江谷雨的说辞，觉得自家小儿子是去村子里和供货商谈判了。
    江寒本人也由‘离家出走的逆子’变成‘因公出差好员工’。
    江寒还记得，就是他们和江总告状，害自己因为几百块挨骂，这才惹出后面一系列的事。
    他对他们奉承的嘴脸很看不上：
    “没有没有，都是我应该做的。为公司吃再多苦都值得。”
    他痛快的接收了他们的称赞。
    江总还记得自己混蛋小儿子偷狗时的鬼祟样子，看见他装乖就来气。
    他冷哼一下，其他很识趣地告辞了。
    江总才想和江寒算账，却听江寒恶人先告状：
    “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啊，离家出走这么久您都不找我，我是你们收养的吧。”
    江总冷笑：“放心，有的选我才不选你。”
    “没品味又没眼光。”江寒不满，“不是我吹牛，您出去打听打听，像我这样又帅又上进的孩子，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可不是找不到吗，世界上有你这么一个混账就够了。……还没找你，你妈妈一天给你打八百个电话，你倒好，电话直接关机。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的电话，让你爹妈为你担惊受怕，你可真是孝顺！”
    江总越想越来气，说着就要和江寒动手。
    江总退伍多年，身材也发福了，收拾起江寒依旧不费劲。
    江寒挨了揍不服气，“说好的‘气不凶子’呢。”
    “我凶你了吗。”江总又给他一下，“我这是揍你呢。”
    江寒觉得自己这顿打不能白挨，非让他把请他吃完饭，弥补他受伤的心灵。
    江总白他一眼，“你没朋友，我也没有吗，我今晚要和朋友一起玩。”
    “那算了。”江寒觉得无趣，“一群老大爷有什么好玩的。”
    他其实不想一个人待着。
    在小村村的时候，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可回来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别墅今晚没人，他回到自己的公寓。
    洗漱时，他对着慢洗手台的瓶瓶罐罐犯了难：
    “这些洗发水，防脱的，固发的，滋润的，养护的……”他一瓶瓶看过去，有些不知所措。
    盛夏至在生活上是极简主义，一块肥皂解决一切卫生问题。江寒和她住了许久，也养成这种习惯。
    他自言自语：“没有肥皂，我怎么洗头洗澡？”
    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早，生物钟按时催江寒起床。
    和以前一样，他半梦半醒中起床，趿拉着拖鞋去给赵宝莉和钱多来准备早饭。
    屋子里的安静却让他清醒。
    这里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狗叫，也没有赵宝莉和钱多来。
    他回来了，回到城市，回到他出生，长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却不太适应。
    大概是刚回来，还不习惯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