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吧,荣国公家来了两支船队,一支是提前打了招呼的,说好来犒赏大宋将士的。
然后另外的一支,是没有打过招呼的,装着的也是一样的物资……数量比荣国公承诺的还多。
太康这地方位置敏感,与蔡河接壤,南可到陈州、颍州,东边是亳州和宿州,西边水过不去,北边顺着蔡河直上,那就是开封了。
刘邦自个儿就是从亳州来的,这船要是去向东边,荣国公不可能不与他说一声,刘錡又是从陈州来的,但是跟着他的是另外一支船队。
所以,它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开封。
这个时候能去开封的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洗刷不了一个勾结金人的罪名。
而且,这事儿还得往三个方面去想。
第一个,那个叫‘大’的人说的都是真的,钱忱不知道这事儿,全是钱家老四钱恺一人所为。
第二个,钱忱知道,但是为了自保,抛出了钱老四这个人来抵罪。
第三一个,钱忱不但知道,而且他还巴不得自己也知道,好借着自己的手,除了他的那位异母弟弟。
刘邦也不知道事实是哪一个,但当最后大先生咬牙,应了他的要求之后。
他心里头便有了数了,钱忱那老小子看上去和和气气的,确实不是什么脓包,颇有心计了些。
如此,这太康渡前的闹剧便是有了一个说头了。
那钱家的锦衣人害怕事情暴露,求到了荣国公钱忱手下的大先生这里,这大先生想着先把局面搅乱,又与恭福帝姬一船而来,之前有过了接触,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脑子有些简单,便寻了她来做这突破口了。
锦衣人一面恐吓一面威胁,当真就吓住了那刚从狼窟里逃出来的公主,小丫头往手上割了道口子,又叫住了王顺,再当着大伙儿的面跳了船,如此一来,当真就引起了王家父子和马军司的人争斗,众人的重心,也就从查船,变成了寻人上去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大先生却没想到皇帝如此在意他家的妹子,甚至冒着与钱家闹翻的风险,也要扣人下来,方才了有了现在的局面。
刘邦叫来众人,又让这人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给说了一遍,王家父子三个顿觉扑天的委屈袭来,特别是王德,已经做出了一副要取人性命的模样来。
这一切竟然只是起于荣国公家的一家奴献策,便将一都指挥使,一前军统制耍得团团转,刘錡好像是想到了那个被王琪给斩首的八字军老兵,变得唉声叹气了起来。
刘邦叫住了他:“这人是好的,外边的人是坏的,你要杀人,去杀外边的人,不能杀他。”
听见有人可杀,王夜叉瞬间变得愈发的激动了起来,连忙朝着皇帝告谢,大先生伸手阻拦道:
“王将军分不清人,可以让小人去帮忙辨认一下。”
刘邦却拉住了他的胳膊:“都算计到老子和公主,算计到三衙都指挥使的身上来了,这事儿若是就这么过去,你家国公恐怕会看轻老子。”
大先生猛然一惊:“陛下,您……”
“你活着就够了,别的,就当是给朕出气了吧。”
刘邦这话说得轻巧,四五百人的性命好似还不如畜生一般,被他如此淡然地,就决定了生死。
可是又想起关于这位赵官家一年来的种种,大先生知道,他已经是下定了主意,这如同他说的那般,既是要出气,也是给荣国公一个警告,更是在朝着自己这个罪魁,表达着不满。
只可惜了与自己同来的那些人,不少都是家里头的老人,今日无故送了性命,只能对他们的家人补偿了。
“小人知道了。”
王德刚想转身离去,刘邦又喊道:
“王琪,你得给刘錡一个交待!”
大小夜叉的身影同时愣了一愣,却听刘錡赶紧说道:
“官家,既然已经化干戈为玉帛,那就算了罢,本就是他们先错怪了王二郎,这事儿是率性而为,不是无故杀人,就此……”
刘邦瞪了他一眼:“瞧把你小子怂的。”
“确实是马军司的人先误会了你家,但如今真正的贼人已经认错,你们都是被人给挑拨的,如今马军司死了人,你得给个表示。”
王德刚才升起来的杀意全都消散,哭丧着脸道: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小夜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是晓得皇帝脾气的,只是硬着嘴:
“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官家勿要怪罪爹爹弟弟。”
“你小子好像还不服气?”
刘邦骂了一句脏话:“外边从船上卸下去的东西,本来是要各军平分的,你锐胜军一部所得的,就全都划给马军司了,有没有意见?”
小夜叉知道皇帝是帮自个儿说话,作了一揖:
“没有意见。”
“替人家那位收了尸,照顾好人家的家眷,有没有意见?”
王德赶紧抢话:“没有没有,俺一定好生对待他的家人。”
“你全军上下,为那汉子戴孝三日,有没有意见?”
前两条已经很够了,大宋武人本就不值钱,还是一个没什么官职的武人,那便更不值钱了。
皇帝能让王家父子做到如此地步,刘信叔心里头已经是没了怨气,如今若是再让锐胜军的人戴孝,说实在的,哪怕刘錡作为苦主,也觉得有些过了。
大小夜叉两个面面相觑,王琪刚想说话,王德便一巴掌给拍了过去:
“官家做的对!死了人就该有人戴孝,那兄弟死得忒无辜了些,戴孝是应该的。”
“只是此事儿与军中弟兄们无关,还请官家宽恕,让臣父子三个戴便是了。”
刘邦本来就是抛出来用来给他还价的,此时他开了口,便也就不再为难,应了他的所求。
等夜叉父子退出去杀人泄愤了,外边的哀叫声音响起,他才又看着刘錡道:
“马军司的人看管公主不力,其罪当罚。”
刘錡连忙躬身:“臣愿受罚。”
“锐胜军欠你们的物资,今日便分了吧,外边的百姓今日为你们寻找公主,费了许多的力气,杀猪杀羊,吃肉叫上他们。”
“至于钱,你自个儿看着来吧。”
他现在是个刚刚吃了大户的人,说话非常的有底气。
换句话说,就算是没有那五支船队的承诺,他也是要赏一下太康渡的民夫们的。
刘錡无不应允,这出闹剧,终是有了个说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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