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功夫,张墨元已经来到了五里外的麒麟镇,青石板铺成的古街,凸凹横出的飞檐,绿瓦红墙之下,街边全然是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的叫花子,他们饥肠辘辘的蜷缩在路边痴痴地望着来往的路人。
有些叫花子饿的急了,
眼看张墨元手提麻袋,见状便扑了过来,
他们拉住张墨元的衣服不停地说“大爷好,大爷善,可怜可怜俺这个穷要饭,给口馍,给口汤,大爷长命又健康!”
张墨元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一心只想见到林沈清欢,对于这些乞丐他不曾理会,只是抓紧了手中的麻袋,生怕下一秒就要被谁抢了去。
他并非铁石心肠,可他对于这些乞丐也无能为力
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会有余力帮助别人。
他可以施舍一次,但不能施舍一辈子。
张墨元行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座茶楼便映入眼帘,楼高三层大门紧闭。
以茶楼为中心,左边是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陈旧摊位,穿过空地青石板街,向东西两边延伸,脚店,肉铺,庙宇,曾经的麒麟镇当属这里最为繁华。
张墨元走向西边的小道,穿过狭隘的小巷,不一会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小院,院墙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的蔓藤,那藤条枯黄干硬,一碰就碎。
而小院门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沈清欢老远就站在门口等待着张墨元,这是沈清欢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是张墨元和沈清欢的约定,她知道,就算是天上下锥子张墨元也一定会来。
沈清欢身着杏黄色交领长裙,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衣领袖口和裙摆均是波纹滚边。眉弯嘴小,杏眼瑶鼻,头挽双髻,及腰的长发如柳丝般垂在身后,面容十分清秀,盈盈十六七的年纪满怀期待的跑向张墨元。
沈清欢“元哥!”沈清欢一路小跑到张墨元面前。
顾及女子的矜持,沈清欢不敢放肆,脚步停在了张墨元的跟前望着他眼波流转,她幻想过无数次两人相见的场景,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对他的思念,和那些彻夜的想念,在看见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之后,化为彻底的依赖。
沈清欢看着张墨元疲惫不堪的模样,她的鼻子不由一酸,几天不见,元哥又憔悴了许多。
沈清欢伸出纤细的双手为他整理凌乱的衣裳,扑闪扑闪的睫毛下是她通红湿润的眼眶。
没等张墨元开口沈清欢便低声道:“元哥哥,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这对张墨元来说无疑是一盆冷水浇的他倦意全无。
张墨元有些生气,他定了定说道:“这样的话你同我说过很多遍了,以后不要再说了,昨晚我在山上拾了条野味,今天特地给你送来,等今天取完粮明日我给你去打水,你就好好在家等着我,一切有我,不要怕,也不要慌。”
他知道沈清欢,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这是张墨元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他觉得值得,沈清欢值得他为她这么做。
沈清欢听到这话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梨花带雨的摸样让人很是心疼,这一哭,哭的张墨元心都碎了,从小到大张墨元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也是他的弱点。
张墨元放下麻袋哄起了沈清欢:“清欢,别哭……好不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不开心。
这样,你打我吧,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拿我发泄,不要憋坏了自己,别哭了,等会让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张墨元伸手轻轻擦去了沈清欢脸颊上的残泪,生怕一个不小心手上的老茧磨破了沈清欢白皙的皮肤。
沈清欢伸出手,顺势安抚放在自己脸颊上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她瘪了瘪嘴,微微点头。
一时间这场面竟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更让人心疼……
沈清欢性格内敛,平时就闲静少言。
就算是相处五六载的张墨元,此时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张墨元温柔的将沈清欢拥入怀中,她把头埋在了张墨元胸膛里叹了口气说道:“元哥哥,不如……我们算了吧,我不想拖累你,你也知道,我父母一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她满脸委屈,为难的说道。
沈清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她想知道张墨元会不会坚定的选择她,他对她到底能做到如何,她一脸真诚,静静等待张墨元的回答。
张墨元抱紧沈清欢告诉她:“清欢,离开你,我……我做不到,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沈清欢听到张墨元的回答自然是相当满意,只听沈清欢噗嗤笑出了声,浓重的鼻音缓和了严肃气氛,张墨元绷紧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放松。
他害怕,害怕失去沈清欢,两人相处了六年,她是他的救赎,两人早就像亲人一样……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身材风韵,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
此人便是沈清欢的母亲,姜皆宜。
张墨元唤她伯母,伯母见到来者客套的笑了笑说道:“小元来了啊,几天不见又清瘦了些,来进屋坐坐吧”
张墨元慌忙放开拥在怀中的沈清欢,回了伯母:“不了伯母,今日官府放粮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
沈父对待张墨元的态度向来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嫌弃这个穷酸的毛头小子,而张墨元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张墨元取了粮后便回到家中,熬了口薄粥草草填了肚子。
累了许久躺在榻上不到片刻功夫便睡着了。
这边的沈父见到张墨元送来的野味没好气的说:“什么东西都往我们家送,当我们家是废物收容所吗?谁知道这山上的野狗都吃过些什么,我不吃,我不要。”
姜皆宜给了他一个白眼讥讽道:“同样是男人,你自己没本事别挡了我们的活路,你要是有能耐你也去给我们找些吃食,何必在家里发牢骚,我们家四口人,你除了会等待官府放粮食,何时会为我们考虑过,你的儿子还会外出采猎,你呢?”
沈清欢那15岁的弟弟沈宜兴也帮着母亲说话:“每天不是吃土就是嚼树根,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爹,你没能力就别酸了。”
沈父被这么一呛,脸色通红便没了后话。
姜皆宜继续说道:“你除了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满意,自家人挖苦自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还能干些什么,也没见你往家里带回过二两肉,依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
林父生气归生气却也无法反驳,瞪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沈清欢讲道:“那张墨元有什么好,家里还有个年迈多病的母亲,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真是瞎了你的眼狗了,我一看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说你你就像个木头桩子杵着,动也不动,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早就把你扔到山里去喂狗了,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
沈清欢听见这番话,并未反驳,也并不生气……
她只是和往常一样,瞳孔空洞,目中无神,怔怔的看向向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面无表情的修剪院墙上枯黄的藤蔓。
这里是地狱,是牢笼,是一个不见天日,暗黑恶臭的地方……
而她沈清欢,她就是这里的蛆虫,不断的生蛆,不断的发酵,直至腐烂死亡……
沈清欢嘴角上扬,如果……如果……如果能换个父亲就好了,如果父亲死掉就好了……如果全都死掉就好了,哈哈哈……
她想要他们死,她想要他们生不如死……
闻声,沈母和沈宜英笑的喘不过气来,沈父自己也被他说的话逗笑了起来,乍一看一家其乐融融却也没什么不妥。
她沈清欢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天道在上,为何偏偏要她一人如此受辱。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笑,我也笑,我笑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笑的比你们任何一个都都要开心,灿烂,
你们笑的是我,那我沈清欢笑的是什么呢?
笑我可笑,笑我活该,笑我……无能为力……沈清欢内心自问自答面上却毫无波动,她已经习惯了……
自从她记事以来,日日如此,年复一年,无穷无尽……
沈清欢心想她到底该怎么做,元哥,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沈父再次说道:“清欢啊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再过两年岁数大了可就没人要了,你若嫁给那朱员外必然是没有苦日子的,吃喝不愁穿金戴银,而且我家闺女的相貌是镇上一等一的”
没等沈伯说完便被林母打断:“行了,等清欢再过些年岁,现在还小,她还不懂这些。”
呵呵,真是可笑,
她何止是不懂,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是不是家家的女儿都是如此?被如此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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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张墨元鼾声如雷
他是怎么做到的?
海棠听着东间房张墨元的呼噜声辗转难眠……
从没觉得时间竟如此难熬……
海棠掀开被子起了身,看了眼床下不合脚的布鞋,算了……不穿也罢,套上秦姨拿来的衣物,
海棠在心里告诉我自己,她总得做点什么,不能虚晃这大好时光……
人非草木,需要食粮果腹,
海棠瞥见桌上的观音土,一阵唏嘘……
你们凡人都吃这个吗~
今夜张墨元或许是太累了,并没有外出采猎觅食,那么海棠今晚的任务,就是让明天的秦姨和张墨元吃饱。
海棠照着铜镜,用布条束起了头发垂在身后,两边较短的龙须顺着耳边搭在肩膀上,简单方便。
出门前海棠一脚踢开了那双不合脚的破布鞋,带着它,只会影响她的速度……
海棠推开窗户,赤脚踩在窗檐上,轻轻纵身一跃,只见黑暗里一抹身姿轻盈如燕御风而行,穿梭与高矮不同的屋檐瓦壁,在月下勾勒出一道道重叠的虚影。
张墨元同她说过,村外设有关卡,不过这难不倒海棠。
能拦得住她的,都是她打不过的。
海棠没有丝毫犹豫赤脚腾空奔向高处,嗖嗖嗖……涮涮涮……空中呼呼的风声惊动了值夜的官兵,官兵抬头看向夜空正纳闷着,也没风啊?
海棠冷哼一声,她不是人,当然不走寻常路。
耳边时不时传来嗖嗖的风哮声,身边的景象不停交替更迭。
海棠很享受这个过程,风中尘土飞扬的气味让海棠觉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株没有生气感官的植株。
飞过村外的关卡海棠来到了张墨元所说的麒麟镇。
这里是麒麟镇的最高处,栖凤楼。
栖凤楼下有面镜湖,原本栖凤楼四面环水,只不过如今只剩下,干涸的湖床。
栖凤楼位于麒麟镇南边的最高处,栖凤四面环水只有中间一条青石板阶通向外边,楼高九层,八方飞檐的凤雕似凤凰展翅腾飞,气势恢宏。
曾有术士预言,此地百年之内将会出现一位母仪天下的女子,于是后来便有了栖凤楼。
栖凤楼最初建造是为了瞭望守镇,防范外敌,属于军事建筑,随着城镇发展家国统一,逐渐变成官商行旅游必于此,宴必于此的观赏楼。
此时死气沉沉的麒麟镇灯火嘘稀。远处零零散散的几点灯火倔强的想要证明它不是一座死城。
就它了,海棠看向远处散落的几盏灯火,能点的起灯的,必然是富贵之家。
快了,就快到了,海棠行至近处没曾想此地竟如此灯火通明。
只是院墙外到处是官兵把守,也不知这是何处?需要如此阵仗?
院墙外的海棠不禁捏了把汗……这么多人,如果被发现也不知可有胜算?
想了许久,既然来都来了,不顺点什么岂不可惜?
海棠顺着嘈杂的人声,在院内的一间屋顶上做起了墙上君子。
夜深人静,唯有此处最是喧哗,海棠掀开瓦片,只见的厅堂内琵琶歌舞,厅堂上宴美味佳肴。
而席有两座,坐上上瓜果佳肴八珍玉食很是丰盛。
堂上正中央坐着一位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男一身边卧着一位衣衫凌乱的没人,
只听身边那女子谄媚的叫他粱大人。
那女子身姿曼妙整个人挂靠在那梁大人的身上。
这屋内与屋外,活脱脱一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这一声梁大人听的海棠这株老古董脚底一软,差点没把持住跌了下去……
那梁大人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捏了捏那女子的脸蛋顺手往那女子嘴里塞了一颗青提,
他笑到:“潇潇啊,还是你最懂事,麒麟镇这一趟本都尉没白来,哈哈哈!朱员外,你这员外府的女子调教的真是不错,歌舞不错,家宴不错,这小美人儿,更是不错。”说着说着,便又和身旁的女子嬉笑打闹起来。
朱员外接道:“蒙粱都尉抬举,京都之大自然是美女如云,粱都尉不远千里来我麒麟赈灾放粮如此辛劳,寻常乡村野妇哪能入得了都尉得眼,今日潇潇若能得粱都尉赏识那是潇潇的荣幸,粱都尉若是不嫌弃不如就让潇潇伴都尉一程,他日寻个由头带回京中。”朱员外心中窃喜。
朝廷为了防止官员贪污赈灾粮款,所以每年赈灾放粮的官员都得换上一换,只是这京中与麒麟镇相隔数千里,书信来往不便,千里之行草寇匪徒肆虐,死个官员也都还说得过去。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粱都尉混迹了大半辈子的官场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越是成熟的稻穗越是懂得弯腰。
况且梁都尉也早已听说,这朱员外朝中有人,势力盘根错节,他这把老骨头又何必开罪于他。
粱都尉倒也不急着应承:“这不可,不可,我乃京中官员,来此地体察民情,身边怎能有女子相随,这传回京中那不是白白给旁人落了话柄?再者,若是叫那有心之人参一本,本官这乌纱帽事小,连累了员外岂不事大?”粱都尉一把搂住了身旁的女子,梁都尉眉眼间全是算计,既不接纳也不把后路堵死。
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三言两语便将自己与朱员外栓在了同一条船上,言下之意便是我将这把柄不送旁人送与你,明面上我收了你的人承了你的情,实则是给你这个面子,这段时日你也别为难与我,待我回到京中与圣上面前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话,但是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那朱员外自然也脱不了关系。
巧言令色的朱员外自然明白这梁都尉的意思,接着便唤来身旁贴身侍奉的男子,那男子一副奴役的装扮,只见朱员外伏在那奴仆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说得那那男子连连点头哈腰,随后悄悄绕过人群从后门离开了宴席。
海棠跳进庭院跟上那男子,那男子提着灯笼匆匆穿过弯曲的檐廊,檐廊的尽头是一扇六角什锦门,门匾提字翠竹园,那男子进了翠竹园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厢房门口,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门上厚重的铜锁,进屋之余还不忘把门掩上,谨慎得很。
海棠躲在竹林后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刚准备起身进去探探,屋里便有了动静,见那男子出来后怀里吃力的抱着个木箱,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概是耽搁的久了,那奴役抱着木箱一路小跑至宴席,朱员外对那奴役使了使眼色,那奴会意,将木箱打开放至粱都尉席上,就见那木箱内白花花的金元宝若干。
见状,粱都尉喜笑颜开。
粱都尉笑道:“员外这是何意?”
朱员外:“此番都尉与众弟兄舟车劳顿,朱某有招待不周之处,到与不到还请都尉见谅,这些只是朱某给都尉的见面礼,梁都尉就当作是给朱某一份薄面,权当是朱某请一众弟兄喝酒了,另外还有银票万两,待都尉回京复命时,朱某连同潇潇一并送上,当做是给潇潇的陪嫁盘缠”
粱都尉:“早听说员外体恤下人,于那百姓也是施粥行善,如今一见员外果真是性情中人,如此盛情款待,本官也实在是不好拒绝,那本官就替一众兄弟谢过员外了!”
听来听去海棠算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两件事,送女人……送银两……
这琵琶虽然好听,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属实叫人晦涩难懂,也罢,不如去寻些有用的东西。
朱员外府上奴仆众多,婢女若干,如今能寻到吃食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厅堂,一处是膳房,府苑虽大,但点灯的只有这两处,自然好寻。
…………………………………………
膳房内一婢女手持团扇坐在灶台前,留着口水,打着瞌睡。
送你个好梦吧!
海棠闪到那婢女身后,
一阵冷风吹来,那婢女觉着动静,惊着睁开了眼。
海棠贴着那婢女的后耳,对她吹了一口粉色花香,未等那婢女睁开眼睛,便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紧接着海棠抬起手腕,手掌翻转一周,幻化出一朵海棠花以指尖作引,熄了那灶台的烛光。
毕竟,摸黑好办事。
扯下那婢女围着的衣裙充做布袋,匆匆拾起了台灶上的吃食。
这一行收货不少,在角落处的瓦缸里也找到了张墨元想要的食粮,唯独找不到张母要的观音土,不过这么多吃食,足够了。
临走前看了眼那盘中的青提甚是不舍,不如……不如一起带上吧……
只是这衣裙太小,不如张墨元的麻袋装的多。
就这样,海棠拎着装满吃食的布袋离开了员外府,回去的路程不比来时,由于路况不熟,便多饶了些时辰。
再回张家时已是夜半三更
张墨元家里的木梯年代久远一脚一回响,海棠怕惊醒张墨元母子,便将吃食置于楼下的张母门前飞身上楼。
“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推开木门,屋里冷不丁的出现一个人。
不早不晚,好死不死的张墨元竟然在她屋里,糟糕,他不是睡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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