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惑 影月·瞳

  
  她紧紧抱着小女孩，声音颤抖："沫儿，我……对不起你爹。"蓝色的眼泪从清茉的眼底逸出。
  再睁眼，是蓝瞳，清幽妖冶的蓝瞳。
  她已不再是清茉。
  
  叶茹不顾上官谨枫和杜萧笛的反对，要去破月教。
  "茹儿，你听我说，珀师弟为什么要将晓沫送到影月山庄？就是因为他一死，他的仇家很有可能就找上门来，破月教不安全。"上官谨枫焦急道。
  "柳展风是做什么的。不是还有个名义教主念南风么？念南风我见过，他很厉害的，谨枫让我去吧，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去见他。"叶茹哭着说。
  "叶茹，你……的孩子应该是珀师兄的吧，你有没有为孩子着想？珀……师兄的血脉……"杜萧笛也说不下去了，又开始哭。
  "你们让我去吧，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了……"叶茹哽咽着。
  杜萧笛看着叶茹这个模样，加之确实如她所说是"最后一面"，他看向上官谨枫，上官谨枫思索片刻道："也罢，我们都去吧。"
  
  到了破月教。
  本是以黑红为主调的阁楼庭院都包裹在一片素白之中。上官谨枫和杜萧笛脸色凝重，叶茹脸庞的泪痕已干涸，显得三人的神情都如冰雕一样。
  江湖上盛传了关于影月山庄和破月教纠葛的种种，比如今天，传言便是影月山庄的庄主不计前嫌，到破月教来为师弟守灵哭丧。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三人进了灵堂，倒是没受什么阻拦。
  "柳少主，我能否再看一眼他？"叶茹的语气甚是平静，让人无法想象她就是当年破月中毒，闭关修炼时，她曾经在洞门口会哭得死去活来。
  柳展风刚要示意下属安排，一旁的念南风道："上官夫人怀有身孕，若沾了阴气，必是对胎儿不好的。"
  叶茹回头看向上官谨枫，上官谨枫点头，叶茹便道："只是看一眼，不会耽搁太久，没有事的。"
  不等念南风再阻止，上官谨枫陪着叶茹一同到灵堂后方的棺木处。
  
  在一阵沉默中后，很多人都听见了上官夫人惊呼了一声："月……"便倒在上官庄主的怀里。
  
  上官谨枫满目焦灼之色，抱起怀有八月身孕的叶茹在妇仆的引领下去了一间卧房，身影消失在众人的哗然之中。
  待进入了内室，上官谨枫屏开了下人，插上了门闩，复回到床榻上："茹儿？可看仔细了？"
  叶茹坐起身，面无表情，很不确定地道："说不准啊，样貌确实是破师兄的不错，我仔细瞧了，脖颈处也无接口，可是……若赤冥大叔也参与到其中，那我就更不好判断了。谨枫……"叶茹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谨枫道："你说吧。"
  "晚上，我想再去一趟。"
  
  其实今日杜萧笛在通告上官谨枫和叶茹关于破月死的消息时，二人都感伤不已，并未向太多。可是当叶茹提出想看破月一眼时，却遭到了念南风的阻绝，为何阻绝？
  念南风本就是一个神秘人物，江湖上都暗地里称他为"怪人"，且他还会影月山庄的心法，总是要提防些。
  疑虑再次生出。
  难道念南风拒绝叶茹的要求，是因为有什么重大的秘密么？谁人不知影月山庄的庄主夫人和破月教的少主有诸多纠葛？如此念南风害怕什么？害怕叶茹认出破月并非真身？
  难道破月教的教主和少主之间再演一出戏？
  为谁演的戏？是那些破月的仇家？还是其它更重要的人？
  既然演戏，叶茹也要配合，于是就装晕了。
  
  晚上，为了方便叶茹再次进入灵堂，上官谨枫和杜萧笛向灵堂外守着的门卫动了手脚。由杜萧笛把风，上官谨枫和叶茹进入。
  灵堂里空无一人。
  生前孤单的破月，死后亦无人未他守灵。
  
  叶茹再次走到灵柩后面的棺木旁，对着破月的尸体，开始验身。其实这件事，她很不愿意在上官谨枫面前做的，毕竟……
  叶茹在上官谨枫的?明下，脱掉了破月的上衣，
  纹理分明的肌肉，白皙如玉的肌肤，叶茹手开始颤抖，但还是极其镇静道："翻过来，看背部。"
  或深或浅的伤疤暗纹，一块肤色稍安的"猪肉"，几道狰狞突兀的抓痕……
  哪一个不是为叶茹受的伤？
  
  "谨枫……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叶茹淡淡地说，没有语气，亦无表情。
  上官谨枫起身，往门外走，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吱"门被关上。
  叶茹慢慢地替破月整理好的衣襟。油灯在她的冰冷如雕刻般脸颊妖冶，
  "破师兄，你看我对你多么吝惜……连你离去，都留不下一滴眼泪……"声音如鬼魅一般消散在灵堂之内。
  "破师兄，我知道你是在用"永别"来惩罚我，你嫌我对你狠心是吗？"
  "破师兄，其实是你欠我太多，你狠心地推开我，非要让我离开，现在又用死亡再次推开我，是不是？"
  "破师兄，你比我狠心。"
  "我恨你！我早已原谅了谨枫对我做的一切，可是你再次推开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破师兄，怪小叶无能，又怕痒又怕疼，又怕死，更怕被挖掉眼镜，所以我不会陪你一起走黄泉路，我要好好地活着，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
  眼泪终于忍不住，泉涌而出
  
  叶茹俯身，炽热的唇瓣贴在破月的冰冷的唇上。
  叶茹亲自验身，这具尸体是破月无疑了。
  
  "叮"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茹睁开眼睛，眼神一寒。紧接着"嗖"地一声，有什么从叶茹的脑后而过。
  叶茹虽然怀有身孕，可身手还算敏捷，摸出一个小珠子，回手一档，"铮""铛"，两声，便格挡住急速而飞的两把匕首。
  匕首？难道月如璟来了？
  "咻"第三把匕首紧跟着向叶茹飞来，速度太快，叶茹的手还搭在腰间……
  
  一个黑色的影子闪到叶茹眼前。
  
  灯油猛地熄灭，屋内一片黑暗。
  
  "破师兄，是你么？""珀师兄，是你么？"叶茹和月如璟同时轻唤。
  
  紧接着，叶茹感到自己在黑暗中被推了一下，再然后被一个人打横抱住，叶茹心中一喜："破师兄，是不是你？"
  那人一指抚在叶茹的唇上，叶茹明白没有再说话。
  
  耳中风声呼啸，叶茹被那个人抱住从窗户逃了出去。
  夜晚很黑，因为破月的丧事，破月教夜间的灯笼都是裹了一层布，光线昏暗。
  即使是这样的光线，可还是能分辨出那人是一头白发。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叶茹感到情况不妙，吼道。
  "没想到啊，珀儿都有了第二个孩子了。"抱着叶茹的那个人，终于开口说话。
  月汶？叶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如此，自己又逃脱不了被挖走眼睛的命运了吧。
  可是让叶茹疑惑的是，此时月汶并未穿着黑衣。
  那方才屋子中那个黑衣人是谁？
  
  叶茹突然明白了，在黑暗中发生的一切。
  黑暗的屋中有四个人。
  叶茹，月如璟，黑衣人和月汶。
  黑衣人替叶茹挡下了月如璟的匕首，而月汶趁此在黑暗中，推了叶茹一把，让叶茹和月如璟换了一下位置。
  月汶抱走了叶茹，而黑衣人此时抱着以为是叶茹的月如璟吧。
  
  一刻钟后，月汶将叶茹放下。
  两人面前是一简陋的茅屋。
  
  叶茹轻笑："看来月老庄主这么喜欢住茅屋啊，上次将我和月如璟掳走两月时，就是住的这种地方。"
  月汶不答，却始终看着叶茹隆起的腹部。叶茹警觉的捂着肚子朝后退了几步。月汶见状，一掠胡须，笑道："你是珀儿的妻子，那也是我的儿媳妇，我不会伤你的，你放心吧。"
  
  叶茹一听，心里更加不安，刚才黑暗中，她和月如璟的眼睛对于练《满月》的月汶来说，是一样的效果，可是月汶却偏偏使诈选择了自己，难道就是觊觎她腹中的孩子？叶茹厉喝："不准打我孩子的注意。"
  "孩子可以再生，可是情人却只有一个。我想珀儿若选择，也是会选择你。"
  
  "月汶，你真是无耻，为了那什么邪功，不惜伤害自己的情人，挖女儿的眼睛，现在可好，儿子已经不在了，你又打起孙子的主意，你是不是想看看我这天生蓝瞳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妖怪来，说不定这个妖怪更合你的意？若非你，哪有这么一些事端。若非你，谨枫怎么会重伤，我又怎么会来这个世界，破师兄怎么又会因我而死？你还让他选？他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