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爆相思额度

第2章


“啧啧,这样的作品,有心想改也无从改起。”说起本业,施馒舒一针见血.完全不留情面地批判着。“当初同意你到法国,换个新环境,就是为了让你离开喧闹的台北,有机会想想,让脑袋净空,重新回到自然与原始的创作情境中,但结果却令我失望。”
“呵,唱高调谁都会,可没有钞票哪来的理想抱负。当初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一张画卖一百元都没有人理,连女朋友都琵琶别抱。终于有人赏识后,我才值得原来社会这么现实.只要有钱,只要有名,别说女人啦,什么都手到揭来。”抬高声音,他牢骚满天四射,“你和冰心也同样靠我赚了很多钱,风光一时,怎么,现在全忘了吗?”
“看来你已经太过习惯奢华的生活,忘记画画最注重的原创性与想像力,这些作品我不能收。”她摇摇头地回答。
又是一个陨落在社会物质面下的艺术家,看得太肤浅,也想得太愤世嫉俗。
施馒舒果断地下了决定,“原定于下个月的画展,也必须取消,直抱歉。”
“你不能那么做!”他尖叫。
“我当然可以。”
“别以为没在冰心展出作品,我的画就没有人要。告诉你,早已经有其他的画廊跟我接触,想高价拍我过去作画。”庞行健开始叫嚣,“嘿.我是看你一个女人家,死了丈夫又想自力更生,好心想帮助,才会拒绝别人。”
“没关系,你想到哪里画画,想去哪里展览,都无所谓。你好意的牺牲,我心领了。”深深吸口气,虽然被刺痛,她仍用不以为意的口气平铺直叙,“总而言之,咱们的合作关系到此告一段落。谢谢你这些年来的辛劳,将来有好的作品,再来谈合作吧。”
“等等……”
施吸舒没有再听下去的打算,于是直接收了线。
“冰山美人,又断了人家财路。”薛彼晶拿了杯咖啡走进来,“今天是哪个人惹到你?”
“庞行健。”她简短地说,“你卖出江开来的画了?”
“当然,有我出马,哪次不搞定。”竖起大姆指,薛彼晶得意扬扬地说。
截然异于庞行健的狂猖浪荡,江开来属于几乎自闭型的画家。长年躲在山上,他的世界里只有画画、画画和画画,无法与人有太多的接触。而且,他的自我要求极高,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境界,稍有些许不满,立刻销毁作品,所以画作数量极少,流通性较差。
“希望他能争气点,别老陷于没有灵感的状况中。”她叹了口气,“少了庞行健之后,明年我们能仰仗的对象只有他。”
“哈哈哈,庞行健那个痞子终于尝到苦果啦。”谢彼晶笑得快意,“才短短一年的光景就回落,亏你还给了他那么多次的机会,连点长进都没有,也算是罪有应得。”
“短期内他应该还不算过气,也会出现在别处,还会对我们来番冷言冷语。少掉一棵摇钱树实在可惜,只是我无法忍受那些色彩被糟蹋的恶梦,特别是号称艺术家的骗子。”施馒舒揉揉隐隐作痛的额际,“最近很少找到好作品,新人更不容易培养,连我的情绪都开始烦躁。”
“别想太多,反正经济不景气,有钱的大爷渐渐凋零,咱们也乐得轻松。”薛彼晶安慰着。
“谢谢你的安慰,听起来只会让我更惶恐。”她吐吐舌头。
“有件事只怕听了你会更心烦呢。”
“什么?”
“何湘纯打过电话来,说要请你回家一趟。”
施馒舒无力地点点头,只觉得更加烦恼。“幄,老天爷,我今天的折磨还没结束。”果然是个尚未了结的恶梦。
坐落于阳明山上的别墅,有着高高耸起的树木,有着宽阔的庭园,有着森严的门禁,总给予人遥不可亲的形象。
怀着无奈的心情,身为何家的媳妇,施馒舒却鲜少来到此地。
刚开始是因为生活在国外,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还没有机会回家居住。
而自从二年前,何敬纯死于意外之后,本来就形同陌路的家人,来往的机会更少。这栋大宅邸,她只来过一次,替亡夫上香。
是的,她的丈夫因为车祸过世已一二年,一千多个日子匆匆过去,而她却像失根的浮萍,仍活在生离死别的痛苦中,无法忘怀。同样的,何家人也为此对她冷淡待之,失去最亲近的人后,他们的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推向更远的两端。
今天究竟发生什么大事,非得要她亲自回来呢?
许久未联络的家人,不,或许连“家人”这层关系都构不上呢,学艺术又出身平凡家庭的她,绝非商业世家欣赏的对象。当初的婚姻,也是在敬的坚持与先下手为强的方式下成立。随着两方之间唯一关系人的死亡,感觉也渐渐变淡,终至陌生的地步。
何家突然急着找她来,所为何事?她不知道,也不愿意问太多,只是乖乖地准时报到,不敢有所延误。
呵,印象中严肃的何家大家长并不喜欢人迟到。
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套装,只在脸上稍稍妆点的施馒舒在仆人的引领之下,穿越过迷宫似的庭园,终于来到大厅前方。
深深浅浅的笑语陆续从屋子内传出,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乐声悠扬,男男女女穿梭其间,人影幌幌。
自从何敬纯去世后,这么热闹的场合,已很久没有出现在何家静溢的宅邪中。
透过窗帘的影像,施馒舒瞧得并不真切,但她内心开始狂跳。
天啊,那个人……那高大的身形、仰头的姿态,都属于曾经最熟悉的人所有。但怎么可能呢?就算夜黑风高,就算人烟稀少,她竟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内心一阵澎湃……
“敬!”
就算是鬼她也不怕,施馒舒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赶忙冲入其中,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袖,怕再次失去他。
忽然间,热闹的声音全都消失,所有的人停下谈话,直楞楞地瞧着她的鲁莽行为,随后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被误认的男人也回过头,目光坦率地注视着她。
不是他!
那个男子回过头之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立刻就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虽然身高形影皆相似,但眼前的男人有着更结实健康的体态,和敬的文弱诚然不同。
人死不能复生,早在心底教育自己千百次,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学乖?唉,当然不可能是他,当年是自己在医院中确认了他的死亡,更是自己亲手将泥土覆盖在他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真的很抱歉。”认知突然闯入施馒舒的脑海中,意识到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瞧,无力感也跟着来临。
她突兀地放开手,像泄了气的皮球,讪讪地向大家打声招呼,随即在僻静的角落找个位置坐下。
只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身上,深深地凝视着有些失神的她,无聊地玩弄着手指头,有如落入凡尘的用灵,来到错误的地方,却无从逃开。
是她没错呵,仅仅缘于一面,却牢牢地写在他心扉中的女人,即便她已经忘怀从前.但他依旧深深地记忆着。
“天允,你注视的对象可是我大嫂幄。”何湘纯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唤回韦天允的注意力。
“没错。”他回以冷淡的笑容,“我专程为她而来。”
“你……”脸色突变,她跺了跺脚,“哼,别以为你有机会赢得她的芳心。自从我大哥去世后,很多男人都试过,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更有才气的男人都有,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韦天允仰头大笑,“我找她或许有目的,但和存在你小脑袋瓜中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关系。”
“真的?”何湘纯又惊又喜,“老实说,她总是被人认为命太硬,才会克死丈夫,也没有为何家留下后代。”虽然稍稍松了口气,她却还是不忘贬低施馒舒。只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耸耸肩,对于不够科学的论调,向来懒得置于心上。“我回来只是有件敬纯委托的东西想交给她。”
“你有东西要交给她?”她的好奇心被勾起,“快告诉我是什么。”
“不行。”他干脆地拒绝。
“好歹我是何敬纯的妹妹耶。”何湘纯最痛恨被拒绝的滋味,毕竟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被捧在手心中养大的人儿,很难遇到这种状况,天允,给我好了,我保证替你转交给她。”
他摇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哥都已经去世三年,你怎么会到现在才想到呢?”她又起了另一个疑问。
“过去因为太忙,所以忘了。”
“是吗?”她狐疑地望着他,“或许这些都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只为了想找个机会接近她吧。”
“或许。”韦天允仰头喝下手上的香摈,“抱歉,我先告辞了。”他转向另一个熟人的面前,开始攀谈。
“该死,每次都让他逃走。”何湘纯生气得直跺脚,“韦天允,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当生日蛋糕被端出来,生日快乐歌也唱过后,施馒舒终于搞清楚自己来此的目的。今天是她公公何敏先六十岁的大寿,难怪有这么多政商名流聚集在此,冠盖云集,热闹非凡。
亏她身为何家的媳妇,竟然毫无所悉,更糟的是她双手空空就前来。
施馒舒望了望手表。到底还得停留多久,离开才算不失礼?
她总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所以才无法打入这家人的生活中吧。以前敬遇到这样的状况,总是体贴地陪在她的身旁,怕她太过无聊,最后总演变成小俩口就躲在僻静处,大南地北地聊起天,将满屋子的客人抛诸脑后,直到最后被点到名,才赶紧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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