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他平静地对紫英笑了一笑，漫声言道：“既不出声也就罢了，管他何人装神弄鬼。紫英，我记得离彦将军将传讯玉石给了你，我们便托他帮忙找寻岘钦即可。”
  
  紫英听着有些茫然，但也十分聪明地不去做声。玄霄停下语声，沉吟片刻，便说：“罢了，如今也是有些累了，今日便盘恒于此好了。”
  
  白发青年知玄霄心头已有计较，便静静点头，说道：“好。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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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霄只要了一间房，在紫英身后走进，便转身仔细将门关上。白发青年坐于屋中椅子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以琼华独门的传音入密之法询问玄霄：“师叔，是否已有计较？”
  
  “……只不过小小诱引罢了。”玄霄关门后，并未回身坐下，而是走了数步，打开了窗子。三层虽并不高，但是微风拂过，底下依旧熙熙攘攘，也是极让人舒爽。紫英看着玄霄的背影略有些愣神，忽然想到世事十分奇妙，魔界居然和人界所用货币一样。
  
  “总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玄霄未注意到白发青年一瞬的愣神，以同样功法回道，“掌柜居然会知道盘恒数日的客人去向。不过也可能是恰巧罢了。只是之后我们未知神魔之井在何处，居然有人特意模糊告知，好像是故意引我们前去似的。”
  
  “或许不过是我思虑太多，其实仔细想想也算正常。”白衣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于是便留于此地一夜，看是否可以……”
  
  “用那个子虚乌有的传讯灵石么？”紫英沉吟片刻，说道。玄霄只是轻声‘嗯’了声，或者也觉得希望渺茫，不欲多说，只是回头，对紫英微微一笑，肃然低沉的声线略略放柔，开口说道：“虽说你如今伤势已复，但此事似乎复杂无比，……早些休息。”
  
  “……是。师叔也是……”紫英说道此处犹豫片刻，眼角瞟过屋中唯一的床榻，忽而敛下眉眼，放松少许。
  
  “……早些休息。”
  
  “无需管我。”玄霄略略摇头，淡淡说道，“我只需静坐即可。尽管……机会渺茫，但既然已做出，便总需戒备少许。不用担心，静坐也可使我恢复精力，我自有分寸。”
  
  白发青年正待说些什么，闻言也不再多作纠缠。他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微闭眼帘说道：“既如此，便由我陪师叔一并静坐即可。”
  
  “……荒谬！”玄霄眉一皱，忽觉口气重了些。对方现下已不仅仅是他原先师门的后辈而已。他微叹了口气，说道，“去睡吧。你修行望舒始终未久，之前仍历经望舒反噬，需要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羲和现下……已与我魂命相连，再不可分，自然就没了反噬之苦。”
  
  “师叔不必安慰于我。纵然与羲和魂命相连，但此剑特性不变，焚心之苦只怕时时得受着。”紫英并不动摇，淡淡说道，“就如同我能感知，体内经脉异变，无可转圜。只怕不久之后，也是……”
  
  白发青年说道此处顿了顿，浅浅一笑，继续说道：“但双剑处于一处，双修必然会好些。即使不是为了救出天河，我仍是……不后悔当日逆天改命，成为望舒宿主。”他这话说得隐晦艰难，但见着玄霄深拢得眉头松开少许，便又是续道，“我并非逞能，静坐运功也有助于我尽快适应异变的经脉。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如此，不然……昔日所学功法，又能发挥几成？”
  
  “如此便罢。”白衣男子略略展眉，缓步走近，也是盘膝坐于床榻之上，正对着紫英，轻阖眼瞳，不管紫英略有些讶然的眼神，他说道：“运功。……有我在便不必担心望舒反噬。”
  
  紫英略略低头，心下安定，也感于白衣男子的细心。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敛神静心，手安静放于膝头，已是开始探究已然异变的经脉。而玄霄坐于对面，完全阖上了眼瞳，眉间朱砂一点，更显得面庞端正无比。
  
  这夜倒过得十分快。只是，直到外面似是人界日光的血色圆月再度明亮，新的一天到来，也无任何人曾来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唔嗯，考试好多，又是自习了一天。赶紧写文补全~~~
神魔之井
  第八十五章 神魔之井
  
  似是人界日光的血色圆月再次明亮起来，泛着浅红的橘色，很是柔和的光亮。紫英睁开眼，见着玄霄仍是以端坐的姿势闭着眼，便小心下了床整理衣物，束好头发。
  
  身旁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回头去看，发现白衣男子也下了床，却只是整了衣物，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很是洒脱不羁。
  
  “……昨日并无人来。“
  
  “我已有预料。无论如何便如那人所说先前去看看。”玄霄将如瀑黑发撩到身后，淡淡说道，“不过先在街上打听打听岘钦……灵泽王他们的消息。昨日因着灵泽王毕竟功力未复，或会留于客栈休养。但既然他们已离开，而客栈又甚是奇怪，便在城内四处打听好了。但也不必太过担心太过着急，毕竟灵泽王堪比神族，衔烛之龙又在身边，理应不会出什么事。反倒是天河他们，我甚是挂心。”
  
  “只是现下并无他二人线索，昨日也并未听闻魔尊说起……”紫英沉吟，随即想到了什么，便打开置于桌上的剑匣，手靠于魔剑之上，唤道：“龙葵姑娘？龙葵姑娘？”
  
  当时初到魔界之时，匆匆两语她便陷入沉睡，并未来得及问清楚，只是含糊带过。可昨日龙葵已醒，或许她有些线索。
  
  “……紫英哥哥？找小葵有什么事吗？”
  
  魔剑泛起深紫色的不祥光亮，一个怯弱的女声迟疑问道。
  
  “当初为避九天玄女，你将我们带入魔界，言道众人已散。你可知他们大概散于何处？”
  
  “小葵也不是很清楚……”女声柔柔响起，紫英不由心下一沉，但龙葵随即说道，“但大概方位还是知道一些。只是现下已过这么久，只怕他们已不在原地了……”
  
  “不管怎样，也是个线索。”身旁白衣男子沉吟出口，紫英点点头，随即问道，“便请姑娘告知。天河……那个穿着酷似野人的男子和紫衣女子，当时究竟落于何处？”
  
  “……唔……。大概在西南方向。”停了片刻，女声继续说道，“我寄宿的魔剑曾有过很多主人，也曾流落魔界，所以大概知晓……大约是在神魔之井附近。”
  
  “神魔之井？？！！”紫英心下愈发疑惑。
  
  ……为何都与神魔之井有关？是巧合还是……
  
  与白衣男子对视一眼，他继续问道：“龙葵姑娘，你知晓神魔之井的具体方位于何处么？”
  
  “……”停顿更久，紫英不由有些急切，但仍未催促。只听魔剑之中迟疑传来龙葵的声音。
  
  “不知此处是何处？我已流落人间许多年，许久未来往魔界了……”
  
  “……此处名唤落霞城。”
  
  “落霞……落霞城……”龙葵声音似再迟疑不决，忽而恍然，“啊，落霞城！落霞城大约在魔界偏南之地。那么便是……从，南方城门出去，再向……西走……到看到蓝色结界的地方即是。听说自从魔将重楼成为魔尊，那处便无魔镇守，便以结界封住了入口。”
  
  与客栈里指点二人神魔之井去处的说法一模一样。
  
  压下心中惊讶与疑惑，紫英神情有些凝重。谢过龙葵之后将魔剑小心放好，阖上剑匣负于身后，对着身旁仍是若有所思的白衣男子说道。
  
  “事不宜迟，师叔，便去往神魔之井罢！”
  
  “……且慢。这把剑……剑灵的来历，你可知晓？”玄霄出声制止，问道，随即解释，“我观其邪气杀气甚是浓厚，乃是不祥之物，为何你却如此信任？”
  
  “百年寻访，我也算知晓一些。此剑凶煞之气浓厚乃是因着铸剑之时，生生血祭了姜国数千人。”紫英静静解释。他知晓玄霄不比他已与此剑相伴百年，帮着龙葵寻访她哥哥，自然知道此剑与剑灵来历，可以信任，“但最后此剑将铸成之时，需一身心皆纯的最后一人祭剑，不然凶魂太浓，互不相让，乃是死局。铸剑者……姜国太子的妹妹，自愿以身殉剑。最后却是因着阴差阳错与执着，成了此剑剑灵。虽说此剑乃是魔剑，但龙葵姑娘很是善良，并无害人之意。”
  
  “……是这样。也罢，魔尊重楼也是相助于她，并未说些什么，除开那些缘法，只怕她也并无害人之心。更何况你也如此信任于她……”玄霄微微偏头，眸光深沉无比，“只是世事如此，不得不小心行事。如此便去往‘神魔之井’，探上一探。”
  
  白发青年肃然点头，身上亮蓝光辉泛起，望舒显现，浮于半空之中。
  
  “嗯，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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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便按着魔剑之灵龙葵的说法向着神魔之井前进。心无旁骛，也不需担心对方，琼华御剑之术本是厉害，不多时便来到了龙葵所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