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专情第一帝:明朝花又开

2 第一章 最毒不过妇人心


明宪宗成化六年,北京郊外南海子正值末春季,树木参天婆娑,丰美的草甸遍布四周,零星如明镜的海子象一颗颗璀灿的明珠镶嵌点缀在其中。数以百计的绿头野鸭扑棱着翅膀在这些纯净的海子中尽情游畅。湖滨芦苇摇曳,安祥的灰鹤如诗人般在浩如烟海的芦荡中优雅地迈着方步。偶尔,也有些口渴的麋鹿伸长着颈子在海子边低着头喝着清凉的湖水。
    “驾!驾……!”从林子里传来一阵女子银铃般的吆喝声,一位戎装英姿的妇人骑着马嘻嘻哈哈地扬鞭飞驰而出。
    “贞儿,贞儿!等等朕!”一位黄袍青年驾马随驰而出。
    “皇上,快点儿!”那戎装妇人回首展颜一笑,明媚白皙的圆型脸上皱纹横生,老态顿显,精心的描妆再也遮掩不住岁月的侵蚀。
    不一会儿,两人并辔而驰,马蹄儿缓缓地哒着嫩绿出水的青草,留下道道踩踏过青草嫩绿的水痕。
    “皇上,皇上,宫里出大事了!”一位小黄门连滚带爬地冲到马前,晶亮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至衣襟,只见他粗喘着气息,伏首奏道:“启奏陛下,宫里出人命了!皇太子殿下今晨突然暴病亡故了,两宫皇太后老祖宗们着小的通报陛下速速归殿。”
    那黄袍青年即当今天子明宪宗,他紧皱着英挺的眉头,面色铁青,狰狞地道:“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
    报信的小黄门伏在青草地上,战栗不已,害怕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戎装妇人红着眼眶,掏出绢子在眼角边点了点,悲痛地朝明宪宗道:“皇上节哀!皇次子命薄……,唉!祐极这孩子虽说性子顽劣,但也挺招人疼的,好生生的就叫老天给唤去了。皇上,逝者已去!就不要过于哀痛了,伤着了身子,这大明朝以及臣妾万贞儿指靠谁去呀!”
    这明宪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万贞儿的话语,在马上木立了片刻,模糊地嘟喃了一句,便扬鞭朝紫禁城的方向急急而驰。
    此时离他背后几十米远的万贞儿早已换上了一副阴狠的笑容,得意地朝左近林子驰近,扬声唤道:“汪直,快给本宫滚出来,紧跟着皇上瞧瞧热闹去……。得儿!驾!”
    紫禁城内,东宫一片哭声,年仅三岁的皇太子朱祐极直挺挺地躺在正殿的灵床上,气息全无,牙关紧咬,全身乌青,七窍流血。
    孙太后和周太后一左一右地抚着太子的尸身伤心欲绝。
    “一定是那狠毒的贱人下毒害死了的我的乖皇孙儿。”周太后伤心之余,老泪横纵,她恨声地对着孙太后道:“万贞儿,这贱人,仗着皇儿的宠爱,从来不将咱们这俩个老家伙放在眼里,恣意妄为,心狠毒辣,这后宫常常被她扰得鸡飞狗跳。你瞧瞧,这后宫的冤魂还少吗?”她悲声的呜咽了几句,接着又道:“就前个儿日子里,这毒妇逼着所有临幸受孕的妃嫔宫人服用大剂量的打胎药……,哪曾想今个儿又指使宫人下药将我这唯一的皇孙给毒死了……。”
    而孙太后悲愤地几乎说不话来,哽咽道:“可怜的皇曾孙啊!一切是皇曾祖母的错,当初若不是哀家将这毒妇错当良人送至你父皇身边,你也不至于如此啊!可怜的皇曾孙啊!你才几岁啊!你的亲娘前脚刚被那可恶的毒妇给害死,后脚你就被遭毒手残害了啊!”孙太后大哭,一口痰涌了上来,当下晕厥过去。
    在场的宫人一片慌乱……。
    “皇上驾到!”唱诺声刚落,明宪宗便出现在大殿上,他急急地冲到灵床边,扶着灵床悸哭无声。
    “呸!你还有脸过来看我的乖皇孙儿。若不是你纵容万贞儿这贱人,我的孙儿岂会死于非命啊!”周太后哪管明宪宗是当朝天子,当脸啐骂道。
    “太后,臣妾冤着呢!臣妾怎么可能会下药毒死皇太子呢?”万贞儿此时已从殿外迈步走了进来,她边亢声辩道,边娇嗔地往明宪宗身边蹭道:“皇上,臣妾日夜守候在你的身边,哪有心思去谋害一个三岁的小太子,想当年臣妾也给皇上生了个太子,只可怜我那儿出生没几日,便被她们给咒死了,皇上你可要为贞儿作主啊!”万贞儿红着眼眶倒打一耙。
    “好了,好了!都嫌朕不够窝心吗!”明宪宗铁青着脸斥责道,“万贞儿给朕回去。”
    万贞儿朝周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嘟着红艳丰厚的嘴唇朝明宪宗福了福,便转身退下。
    一场宫廷风波在明宪宗的有意袒护下消弭无形……。
    万贞儿更加恃宠无恐……。
    这天,雷声隆隆,风集云涌,紫禁城上空云层低压。
    空寂的慈宁宫中,檀香袅袅,周太后正端坐在紫檀木太师圈椅上一圈一圈地数着佛珠,喃喃地默念着大悲咒。
    一阵闪电直划至慈宁宫殿穹,“哗啦!”一声,殿门骤然开启。
    一位散发苍白的宫装女子随着狂风电闪卷入殿内。
    “太后,救命!”那女子大腹便便,一见周太后,也顾不上沉笨的身躯,“扑腾!”双腿朝地一曲,艰难而又迫切地跪乞道:“太后,救我!请救救我肚子里的皇嗣!万贵妃想将我肚子里孩儿给扼杀了,求您了!”宫装女子在冰凉的金砖上使劲地磕着头。转瞬间,红色的血液沿着额头滴淌下来……。
    周太后十分惊愕,但倾刻间便清醒过来,一种莫大的欣喜冒然而起,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佛珠,几乎颤抖地朝供奉在殿墙一角的佛龛顶礼膜拜,“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大士,大明朝后继有人了!吾皇儿有皇嗣了!”
    她几乎欢喜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想起那自称怀着皇嗣的女人仍旧还跪在地上,她需要再度确认一下,再度好好享受一下这个绝顶美妙的好消息。
    她十分认真而又温和地询问这个女人:“你可有证据或者证人证实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嗣?”周太后是多么希望能听到她所想听的回答。她几乎在伸长脖子用心的听
    。
    “有,有证人。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张敏张公公他便是知情人。”
    周太后顿时喜笑颜开,她忙扶起这可怜的女子,朝门外的侍从连声喊道:“速速快传张敏张公公。”
    张敏也算是宫里的资深太监,在当朝天子还是总角稚童时,他便随侍左右了。二十来年的风雨,血腥搏杀,并曾为即大位前的明宪宗舍命挡过刺客那闪电致命的一剑,而正因为他对皇帝的忠心,舍身为主的精神,两宫皇太后和明宪宗对他的忠心向来十分的信任,无论宫廷中如何风云变幻,万贵妃对他如何的排斥,他始终如一地在皇帝身旁尽职地担任着大总管。“是哇!这万贵妃万贞儿的确可恨!”每当一提到她,张敏就忍不住直往地下啐一口,“就是她,自己是一个不下蛋的肥油老母鸡,那倒也罢了。也道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她仗着皇上的宠爱竟还处心积虑地逼迫宫中所有临幸受孕的妃嫔宫人服用打胎药,令人发指啊!宫里的已出世的婴孩也不放过,一一莫明夭折。唉!我可怜的小太子啊!”他叹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地拭去眼角边的泪花。
    “张总管,我怕!”身旁立着的宫婢有些战栗。
    “娥子,不怕!有公公在。难道你忍心皇上断了皇嗣,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纪女史和她肚里的皇嗣被万贵妃活活毒死?”
    娥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张总管,我不怕了。纪女史是位好姐姐,在这宫里她是最好的一位女官了,不管对谁她都温言好语,还常常帮助象我们这样的低级宫婢。我不愿这么好的姐姐被万贵妃害死……。”
    “对!好姑娘!”张敏抬起头望着蓝天上的白云苍狗,淡淡地笑了笑,“好姑娘!她确实是一位少见的好姑娘!”
    “传张敏张公公。”
    娥子扯了扯张敏的衣袍,祛意地道:“太后老祖宗叫人传你来着。”
    张敏温和地拍了拍娥子的头,反复地叮咛:“好娥子,张公公这就进去了啦!别怕!一切有公公我呢!待会儿娘娘传你时,一切就照实说,这样才能救纪女史的命。”
    娥子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有一丝慌乱。
    见娥子表了态,张敏这才安下心来急急地朝内殿走了进去。
    内殿,周太后一脸肃然,张敏刚纳头跪安,她便朝他他劈头喝道:“好你个张敏,这人是你唆使过来的吧!出了差错,哀家可要重惩不贷。”
    张敏忙叩头奏道:“太后老祖宗,是奴才不忍心皇上无后啊!奴才该死,打扰太后老祖宗的静修了……。”
    “这么说是哀家错怪你了!这事情如今宫里有几个人知道?你可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你与她所奏无虚?”周太后毕竟是个不一般的老太太,她倒是滴水不漏的问着话。
    “回太后老祖宗,有!这是内务府所记载皇上日常生活的金册,内有一条关于纪女史何时何地宠幸的信息。这便是物证。”张敏躬曲着身子,恭谨地将金册呈给周太后。尔后又接着道:“太后老祖宗,这事关于皇家的脸面,宫里头尚没几人知晓,除您身边的锦绣姑姑,还有门口立着的人证,万贵妃遣来强行堕胎的宫婢青娥。”
    周太后翻了翻金册,点了点头,将册子合上,便使锦绣姑姑宣道:“传人证青娥……。”
    稍许,青娥战战兢兢地走进殿。一进殿内,她倒地伏身便叩,“太后老祖宗,娥子也是迫不得已,俱都是万贵妃所遣使地。”
    周太后皱了皱眉,肃着脸道:“平身吧!哀家并未责你。”
    待青娥惶惶地垂首立了起来,周太后又接着对她道:“嗯!青娥,你是个明白人,你就将功折罪吧……!待会儿,你便回你那主子那儿,就禀报纪女史并不是怀上了,而是病痞……。若是不信,太医那儿哀家自会安排。纪女史怀孕这码子事就烂在肚子里吧……。记住!对谁都不要说,切不可外言……!”周太后有些声色俱厉,青娥几乎又要战栗起来,她脸色苍白地诺诺称是,在张公公的示意下诺诺跪安退出殿去。
    殿中沉寂了下来,周太后合上双目,面露欣慰,下意识又数着佛珠,喃喃地诵念着大悲咒,心中却在密密地计算着下一步。
    半晌,她猛然张开双目,她扭头朝一旁恭立着的锦绣,决然道:“锦绣,快备轿!”
    然后她十分严正地不容拒绝地对着张敏道:“张公公,哀家就着你护着纪女史出宫避避风头吧!觅个地儿好生安顿下来,安然地将哀家的金孙孙给生养出来吧!记住,随时将情况反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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