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情途

    “给我来支烟吧！”章建河提出了请求。
    徐搏点燃一支香烟，连续吸了两口后，塞到章建河嘴里。
    “噗噗。”
    “咳，咳。”
    章建河猛啄了几口，顿时呛得咳嗽连连，两眼生泪，但仍旧不舍得吐掉，而只是放缓了吸的速度。
    一支烟才有多长，哪经得起这么吸，很快就烧到了过滤咀处。
    章建河不得不吐掉，然后又可怜巴巴地说：“再来一支，好吗？”
    徐搏瞟了章建河一眼，没多说什么，再次点燃一支香烟。
    这次章建河吸得特别慢，与其说是吸，不如说是品，好似品酒一般。
    吸了差不多一刻钟，第二支香烟才算吸完，但章建河依旧意犹未尽。
    “再……”
    章建河刚要再次开口，徐搏硬梆梆地顶了回去：“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又不是专职服务生。”
    章建河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能讪讪地一笑：“不给就不给，至于那么气粗？”
    徐搏理都懒得理。
    眼见徐搏面色不善，章建河不再磨蹭，叹着气说道：“唉！现在想来，何必呢。斗个你死我活又如何，到头来福祸难料呀。先前我交待的都是实情，我的确拿甄铭的家人胁迫了他，但也只是让三个老光棍弄了他母亲，并没真动他妻子和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老太婆而已，临老了还有童男子光顾，实际她占便宜了。”
    “你再放屁，信不信老子抽你？”徐搏瞪了眼。
    “难道不是吗？那就是个……”
    章建河还要再吐赃口，注意到徐搏抬起了脚，赶忙转回正题，“说正事，我说正事。我找甄铭就是为了陷害你，想让你最终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是我小心眼，实在是你太过危险，也太过狠辣。你说你才到镇里多长时间，先是弄倒方世河、庞兴亮，后又整进去董平。照此下去，凡是和你不一伙的，都难逃厄运，与其被动挨整，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我就……当然了，方世河、庞兴亮和董平也是咎由自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嘿嘿，我和他俩不一样，我这是作案未遂。”
    “章建河，你如果还这样避重就轻，谁也没法为你开脱。”徐搏冷着脸插了话。
    章建河赶忙点头回应：“好好好，我老实说。实际上，庞兴亮和董平的案子，我都有参与，两人都被我忽悠了。只不过我当时留了后手，在和方世河联系的时候，专门偷偷用的冯夏利号码。再加上冯夏利、方世河本就不清白，我又是有心算无心，他们栽了并不亏。至于董平整你，依旧有我的推动，只不过并非直接授意，他想咬我也不成。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董平竟然会以那样的方式自首。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按说董平没有被你策反的理由呀，除非你也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少扯淡。”徐搏冷斥了一声。
    “好好好，听你的。谁让你占先机了呢，成者王候败者贼嘛！”
    章建河自嘲了一句，接着说，“这次我稍微被动了一些，就是没来得及转移那部手机。以往我都会第一时间藏到别处，只是那天大意了，而且也没倒出转移时间。不过即使他们拿到手机，我依然大呼冤枉，显得比窦娥还窦娥，反正我拿手机时都戴了手套，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竟然找人在上面提取到了我的气息。假如我一直给手机加个套，用完就把套撤下，也就不会百密一疏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搏冷哼道。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向他们报告。但你也得不到什么实惠，县里也不可能再给你升官，只会徒增一个打击同僚的名声，反倒影响你的升迁。”
    章建河边说边观察，注意到徐搏似乎有些犹豫，于是继续说道，“只要你帮我挡过这一关，别让我进去，我绝对从你身边走开，甚至提前退休都可以。到那时候，我会把我的仕途资源全给你，保证对你的从政之路大有裨益。”
    徐搏摇摇头：“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你必须现在就交出来，说清楚到底是张三还是李四，和他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不行不行，这是我的保命符，必须事后才能交。否则你一旦翻脸，我是什么依仗都没有，只剩任你宰割了。”章建河头摇得像拨浪鼓。
    徐搏盯问道：“你现在不交吗？”
    “不交。除非你帮我打掩护，保我平安落地后。”章建河态度很坚决。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交待的。”徐搏微微一笑，在口袋中取出一支笔来。
    “你录音了是吧？别忘了，那上边有你的话，你意志也不坚定呀。”
    章建河并不觉意外，反而还很是有恃无恐，“反正我已经一条腿陷进去了，再崴泥也无所谓，我就是一光脚的。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前途，只要这个录音交上去，我再现场作证，你会怎样？”
    “怎样？你说呢？”徐搏反问道。
    “你不怕被我拖进泥潭？我可是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到时谁能给你证明？谁又敢给你证明？”章建河声音阴森森的。
    “我证明。”随着话音，冷队长带人出现了。
    徐搏微微一笑：“章建河，你也不想想，没有警方的允许，我能出现在这里吗？”
    章建河脑袋“嗡”了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糊涂，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另外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没提前报警，首都警方怎会到签约现场？如果不是提前有过对接，我为何要无缘无故拖延发言时间？又怎会先知先觉得穿上厚衣服？”徐搏挑眉毛说着，脸上满是戏谑神情。
    “徐搏，你他妈耍老子，不但用上了假阴曹，竟然还和他们沆瀣一气。”章建河气冲牛斗，说出的话已经毫无逻辑可言。
    “就说说你做的那些事吧，不但怂恿方世河、庞兴亮、冯夏利之流对付老子，竟然还对甄铭母亲和妻女下手，你他妈根本不算人，还有什么资格指责老子？”徐搏骂道。
    章建河咬牙切齿大骂：“你你你……老子不服。如果不是在手机上鉴定出了老子的DNA，老子永远不会承认的。这是科技的力量，并非你的智谋。”
    “那如果我告诉你，并没有DNA鉴定一事呢？”徐搏笑容更浓了。
    章建河脑袋“嗡嗡”作响，瞳孔不时伸缩：“什么？那是你造的假？”
    “你他妈也不想想，你当时戴着手套，事后又肯定要擦拭机体，哪还有什么气息？退一步讲，即使你没刻意去擦，仅凭你偶尔喷上去的唾沫星子，几小时后又能在上面留下什么。”徐搏坏坏笑着，转身走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身后才传来章建河歇斯底里地嘶吼：“徐搏，你他妈坑死老子了。”
    徐搏头也不回地大声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