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到底有多坏

主任


    此时,郝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望着郝新问道:“郝新,你真的有那么好心么?说吧,你在学校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一个小错误。”郝新见郝梅松了口,顿时高兴极了,忙不迭地应声道。
    “有多小?”
    “一块钱。”
    “一块钱的错误也犯得着请家长么?”郝梅的语气似乎又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郝新连忙陪着笑脸说起:“梅姐,一块钱的确不大,但是你知道的,我们学校老师喜欢搞株连九族,本来是一块钱对我事情,后来被搞成了26元钱了。”
    “噢。。。”郝梅似乎是故意拉长了语调。“都26元钱啦,那也不是小数目啦,那看来得咱爸出马了。”
    郝新一听,顿时急了,连声说道:“别呀,梅姐,那26元钱不是我的,我的就是一块钱。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
    郝梅冷笑了一声,只是不说话看着郝新。郝新无奈,这才一五一十地把白天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不过好在姐姐郝梅没再追究,只是答应他自己明天会去珲丹小学的。
    郝新这才放下心来,又缠着郝梅胡言乱语了一番,惹得郝梅差点发火。郝新这才作罢,悻悻地离开,只是在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别让“老棺材”知道这件事,要郝梅千万替自己保密。
    郝新口里的“老棺材”就是他的父亲郝有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棺材就成了郝新私底下对自己父亲的别称。
    听到郝新说的“老棺材”三个字,郝梅本能地朝着大门口瞥了一眼,眼见天色渐晚,心想自己的父亲也该回来了。
    谁知郝梅在桌子边上又做了一会,眼见郝有才还没有回来,便知道郝有才今天肯定是在牌桌上赢钱喝酒去了。郝梅想到这,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起身收拾碗筷。
    待郝梅收拾完家务洗漱上床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是当郝梅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郝梅依旧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个不停。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郝梅听到自家大门吱呀地响了一声,随即便听到一声咕哝的咒骂,郝梅知道是郝有才回来了,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懊恼地翻了个身,这才昏昏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郝梅早早地喊郝新起床,让他吃完早饭后便让他先行上学去了。
    待郝新离开了家门,郝梅麻利地收拾完碗筷,便快步地走到院子边上的水井边上,打好水精心地洗漱起来。
    郝梅静静地端坐在小凳子上,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几滴水珠顺着刘海悄然滑过郝梅的额头,轻轻地,痒痒的,郝梅瞬间觉得心情大好,便任由那些水珠温柔又调皮地滑过脸颊,最后滴落在郝梅的肩膀上。郝梅轻轻地吁了口气,瞧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郝梅突然觉得自己与现在的家境是多么地格格不入。
    就在郝梅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生生地打断了郝梅的思绪。听着那几近窒息的咳嗽,郝梅本能地站起身来,返身走进屋里,倒了杯水。郝梅小心地端着水杯,正要给郝有才送过去,快到房门口的时候,郝梅突然停住了脚步。
    郝梅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水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稍停了片刻,郝梅转身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取过自己的书包便径直往大门外走去。
    听不到那令人窒息的咳嗽声,郝梅的心情瞬间大好,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没多久,郝梅便远远地瞧见了珲丹小学那高高竖起的国旗。
    鲜艳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郝梅的思绪也不由得膨胀起来。郝梅不想也不愿,只是任由那些恼人的思绪在自己心里乱窜。快珲丹小学门口的时候,那些恼人又不听话的思绪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伴随了郝梅很多年了,每每当那种感觉来临的时候,郝梅都会觉得幸福极了,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珲丹小学的门卫老大爷似乎还识得郝梅的模样,简单地打声招呼后便让郝梅进了校园。
    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几个小学生在值日,一边嬉笑打闹,一边大呼小叫个不停。校园里的乌青树依旧茂盛,只是校园边上的常青藤似乎有点枯萎了。两年了,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珲丹小学依旧还是自己当初的模样,并没有郝新昨晚口中多说的多么多么大的变化。郝梅知道自己的弟弟的嘴边从来就没个把门的,也就没有多想,便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去。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郝梅仔细地扫视着办公室里情况。她多么期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多么希望那个背影能心领神会地转身,刚好就和自己的目光对上。可是郝梅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
    “应该是开会了吧。”郝梅心里暗忖道。郝梅还是不放心,又伸长了脑袋观察了一番,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郝梅很想那个人在办公室里,又不希望那个人在办公室里。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郝梅自己也说不清楚。
    办公室里很是安静,只有几个老师在伏案备课,倒是林家楠显得很是突出,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悠哉地喝着咖啡。
    郝梅见状,也不再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了林家楠的面前。
    “林老师,你好。”郝梅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林家楠似乎正沉浸在咖啡的香气中,猛然间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只是当她看清眼前的这个人后,林家楠瞬间眉开颜展。
    “哟。。。这不是郝梅么?”林家楠笑着问道。
    “是我,林老师,你好。”郝梅随口应道,显得很是礼貌。
    林家楠热情地拉过一张椅子,让郝梅在自己身边坐下,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郝梅一番。
    “怎么样?在中学那边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
    “学习没什么困难吧?”
    “没有。”
    “我听说你上次在西安得奖了,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没想到林家楠会提到西安,郝梅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声。
    “郝梅同学,你该是为你弟弟来的吧?”林家楠张眼瞧着郝梅,轻声地问道。
    “是啊,林老师,我弟弟太调皮了,总是给您添麻烦。”郝梅的语气显得很诚恳。
    “你爸爸呢,他怎么没来?”林家楠突然问道。
    “他。。。”郝梅本想说郝有才宿醉未醒,还在家躺着,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我爸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他说郝新犯错误了就得请林老师好好管教。”
    话一出口,郝梅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撒起谎来那么地得心应手。郝有才能有什么事,除了打牌喝酒,他压根就找不到第三件事情去做。
    林家楠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让郝梅回去转告郝有才,要他多留心一下郝新手里的零花钱。
    郝新再三地对林家楠表示感谢,说回去一定跟郝有才好好讲,让他好好管教郝新。倒是林家楠似乎并不太在意郝梅的话,反而在郝梅临走时候送给了郝梅一只钢笔,说那是她参加怀仁县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得到的奖品。
    “林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呢?”郝梅似乎有点盛情难却。
    “你不要客气了,你是我们珲丹小学的优秀毕业生,你将来要是有出息了,我们老师脸上也都有光彩呢。”林家楠笑着说道。
    再三推辞后,郝梅方才收下钢笔,跟林家楠道别后便径直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林家楠目送着郝梅离开,瞧着郝梅那越发窈窕的身影,禁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郝梅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后不久,一个青年男教师模样的人悄然走了进来。只见那位青年男教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身材匀称,气宇轩昂。一副金丝镶边的近视眼镜恰到好处地架在高俊挺拔的鼻梁上,显得书生气十足,气质非凡。柔软黑亮的头发顺从地伏在头上,呈现出八字开形,和那瘦削而又不失英俊的脸盘相得益彰。
    来人真是珲丹小学四年级的年级主任,也是珲丹小学的第三副校长——尹成建。
    尹成建在办公室门口稍稍停留,又回头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过了些许片刻,尹成建方才转过身来,径直往林家楠走了过来。
    “林老师,刚才那个学生是你们班的么?”尹成建走到林家楠身边,轻声问道。尹成建的声音天生带着一股磁性,简单的词语从他嘴里吐出来让人听起来分外悦耳。
    “不是。”林家楠随口应道。不过话音未落,林家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着尹成建问道:“你没印象么?”
    尹成建似乎没想到林家楠会这么问自己,尴尬地笑道:“我进来的时候只瞧见了她的背影,没看清她的面容,所以一下子还是没想起来呢。”
    林家楠笑了笑,稍稍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她是郝梅。”
    听到“郝梅”两个字,尹成建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难以察觉,难以言喻。不过尹成建似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淡然地问道:“就是前两年已经毕业的那个郝梅么?”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的慌张。
    林家楠抬眼望了望尹成建,随口应道:“是啊,就是她。”
    “她来做什么呢?”尹成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弟弟郝新犯错误了,被我请家长。郝新的爸爸有事来不了,就让郝梅过来了。”林家楠应道。
    “郝新又犯错误了?这次他犯的啥错误?”说着,尹成建抬手捡起林家楠办公桌上面的一个作业本,随手翻了翻,显得很是随意。
    “一个小错误,但性质很恶劣,因为涉及到钱,所以我请了家长。”林家楠说道。
    “涉及到钱?”尹成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他那正在翻动作业本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那得好好教育一下,孩子都太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要培养他们正确的金钱观。”
    “好的,主任,回头我会在晨会上好好强度一下。刚好利用郝新的这个错误给同学们好好做个思想工作。”说到这里,林家楠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又继续说道:“这个孩子们的金钱观是太重要了,如果小时候没有正确的金钱观,那将来长大肯定会走上一条不归路的,肯定会在追逐金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是啊。”尹成建稍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便简单地跟林家楠交待了一下今天色工作,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尹成建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突然间觉得异常地沮丧,十分懊恼自己的情绪。两年了,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完全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思绪。尹成建知道郝梅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深深地根治在自己的意识神经上了。本想着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风轻云淡,可是真等事情到了面前,自己似乎还是一丁点也没成熟的迹象。
    尹成建越想越懊恼,心中的窝火似乎越来越重。他感到自己无处发泄,只得强忍着,径直往自己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倒是林家楠,抬眼瞧着尹成建离开教师办公室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咖啡还没喝完。她伸手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含在嘴巴里,不过随即便又立马吐了回去,原来咖啡早就已经凉透了。
    对于尹成建,林家楠最初的影响是年轻有为,刚参加工作三年,就当上了副校长兼年级主任,工作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又或多或少地让林家楠对尹成建的好感大打折扣。虽说那件事或许发生过,也或许没发生过,但既然传出来了,那或多或少还是应该曾经发生过些某种事情。这样的事情只有当事人双方才最清楚,其他任何人说的都不足为信。只是林家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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