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西施

第122章


只是,有一个却端着杯盘躲在角落里自斟自饮。与他斜对坐一人看他神形独特,笑着坐过来,端起酒壶一边为他斟酒一边笑着问:“李兄今日荣升通侍,又喜迁新居,刚刚又喜得鳞儿,何等的喜事,我与你为他至交兄弟本应与他同乐,为何左兄却在这里闷闷不乐独斟独饮?”他顿了一下嘿嘿一笑,神色间露出些许猥锁来:“莫不是左兄嫉妒李兄多子多福?哎呀,不是小弟说你,你家那位着实厉害了些,要是依我休了便是,何至于如今膝下还无一男半……”
  不等他将这挑拨之言说完,原自斟自饮的男子便一把夺过其酒壶,神色严峻异常,口气也十分生硬:“子昂兄怕是喝多了!儿女之事乃由天定,且吾妻与我情深意重,你我都是读书之人岂会如那些少廉寡耻之徒那般?”脖子一仰一股辛辣的液体贯入咽喉,他生硬地吞了下去,重重地将杯子执于桌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明阳还有事,子昂兄请恕小弟不能奉陪!”说罢提起袍角甩手离去。
  陈子昂瞧了一下左明阳的背影,很是不屑地轻呲了一声,掠起酒壶嘴对着嘴地就是一阵猛灌,完毕用袖子抹了一把笑道:“哼,不就长了一个好皮相么,我陈子昂也不比谁差。”说罢哼了两句小曲,煞有其事地吟唱:“待来日,小生必将此花采啊……”
  不多时李木坤便一身春风得意出来了,顿时院子里的人都沸腾了,争先恐后地向他作揖恭贺。李木坤一边笑一边回礼,眼睛不时地四处瞟,看见仰在柱子上淡笑的赵子昂便快步走了过来,向他拱手问道:“子昂兄,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里?明阳呢?”
  赵子昂哈哈一笑,抬手拱道:“李兄恭喜啊,三喜临门。哦,你是问明阳兄啊?他刚走,说是有什么急事。”
  听了赵子昂的话李木坤一阵失落,随即又释怀笑道:“原说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叙叙,他既然有事先走了……,也罢,你我兄弟二人叙叙也无妨,恰好从京东来了几个朋友我正想与你引荐引荐呢!”
  赵子昂眉头一挑,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走吧!”说着攀着李木坤的肩就催着走。
  他们走后左明阳却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看了看热闹的大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掠掠衣袖抬步向大门走去。出了门他坐上自家的马车,马车轱轱地前行,不一会儿听得车马轻唤:“老爷,到家了。”
  左明阳唔了一声,懒洋洋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对上自己的爱妻一脸期盼地眼神,左明阳不忍地别过了脸。柳萍儿伸出手来将微醉的左明阳扶下车来,一边扶着他往家走,一边轻声地问:“怎么样?”
  “今日李家三喜临门,亲朋众多,我没能进到内院去见她。”左明阳微闭着双眼,任由妻子将他扶着,只是轻动着嘴唇告诉妻子期盼的结果。
  柳萍儿一惊,立刻顿下脚步:“莫不是?”
  左明阳微微点了点头说:“就是方才的事。”
  柳萍儿哦了一声,一边挪着步子一边问:“那青儿可好?”说到“青儿”二字的时候特意地压低了声音。
  左明阳轻轻地点头回答:“尚好,说只半个时辰不到便顺利生下孩子了。是一个男孩。”
  “左兄!”就在左明阳靠在妻子肩上低语的时候,一个男子从北屋的西廊上走了过来,随着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
  就在那个男子喊左明阳的时候,左明阳脑袋轻轻一歪,柳萍儿会意,朝着那个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说:“刘贤弟,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爷喝得实在太醉了。”
  被柳萍儿唤着刘贤弟的男子稍稍一惊,然后上前一步朝她作揖道:“嫂嫂让我来扶左兄吧。”
  “昱良哥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也从廊的西边跑了出来,一跑一边欢实地喊着刘昱良。
  “四弟。”立于廊上的青年轻斥一声,那个长得胖墩墩的小伙子立马止住脚步,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朝着柳萍儿轻轻地揖:“左家嫂嫂,清河有礼了。”
  柳萍儿呵呵一笑,倒不理行礼的清河,反而转向那个身板挺得倍儿直的青年男子说:“三弟,这是在自己家里,不必如此拘礼。”
  “嫂嫂宽厚,可我兄弟二人亦不能仗嫂嫂宽厚便装年幼无知之状。十多年来,家姐日日教导要我们对待尊长须有礼数,狄卫一日不敢忘记。”狄卫言罢朝柳萍儿与刘昱良等长长一揖。
  刘昱良呵呵一笑,一手扶着装醉的左明阳,一手托起要行大礼的狄卫,笑着便道:“你说这话我可要驳你了。你姐姐教你定不会有错,可嫂嫂让你不必拘礼见外,而你却这般礼数将嫂嫂一片心思推却万里,莫不是觉得嫂嫂不是你的尊长?左兄不是你们的世兄?我亦与你等是为路人?”
  狄卫一惊顿时定格在原地,刘昱良这些话虽说是笑着说出来的,可他听得出来这话说得颇有几分火气。狄卫从头到尾细想一遍,发觉自己是错了,只是……,唉不说也罢。抬起头来朝三人再次躬身一礼,道:“狄卫失言,忘兄长嫂嫂看在我兄弟二人寻姐心切的份上恕狄卫莽言之罪!”
  柳萍儿是一个泼辣性子,才处不完狄卫这样文绉绉地说话方式呢,好不容易忍着狄卫说完,她不很不耐烦地笑着打断:“好了好了,刚才都说了都是自有人不必这般拘礼。你明阳哥醉得不轻,你且先回书房温书,待他酒醒了我便差人去唤你。”说完转身对刘昱良说:“好了,好了,你也快走吧。支在这里像个木桩子似的让人看着烦。”
  听着柳萍儿的逐客令,刘昱良一点愠怒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嘿嘿地笑着说:“我且助嫂嫂送左兄回房再走不迟!”说罢托起左明阳便往里走。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被妻子好友拖着往里走的左明阳嘴满嘴的苦涩,那些在别人鼻里扑鼻的花钻进他的鼻子却变成一股辛辣,他几欲忍耐却也终是敌不过痛苦,拂开妻子朋友蹲在一边大吞特吐。
  一顿手忙脚乱后刘昱良从内室退了出来,到了外院瞧见狄卫仰头看着前面的那树梨花而伤神。他正要走上前去,狄卫却转过身来,笑着与他说:“我听说,我姐出生那年花开得特别地早,本该三才开的梨花在二月初便开了,开得特别地灿烂。”
  刘昱良走上前,轻轻地拍拍狄卫的肩:“我姨父常对我说,你姐是有福相的人,你还是莫要这般伤怀。”
  “原以为伤心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减轻,可过去六七年了……”狄卫说着更加伤怀起来,眼角处滑落一滴浊液,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上天自有定数,你且好好准备今年科考才是正理,莫要……”刘昱良说到这里顿住,抬眼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狄卫。
  狄卫淡淡一笑,说:“多谢昱良哥哥提醒,狄卫一定好好用功,必不会让三年前那事重演。”
  看狄卫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刘昱良也释然,不去追究自己口误之过,伸手拍拍狄卫的肩道:“去歇休吧,过些日子便上京了。”
  狄卫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第二日,刘昱良接到家里来信,说是家中有事便辞去归家了。狄卫此次与清河同赴京城赶考,不巧在这里遇着了来此会友的刘昱良,无意之中竟然与左之常的儿子左明阳相认。席间,狄卫从左明阳的闪烁言辞中看出他好像对自己姐姐下落有些眉目,便央求左明阳帮他寻找姐姐。这河中府离京城尚且不算太远,且今年会考定于八月初一,离如今还有半年有余,狄卫应了柳萍儿携清河留在了左明阳家。
  左明阳在去年由同门师兄的推荐在河中府得了主薄一职,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职,又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文官,所以很是清闲。经常与狄卫坐在一起论古说今,谈诗论道,好不风雅,可是当狄卫每每提到自己姐姐时却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狄卫催得急了他便借口有事躲在外面三五日不归家。
  
第32节:金诚虽至,金石却未开
  眼见六月就要过了,狄卫与清河在这左府已经住了整整三月,狄卫一大早便起来将左明阳拦住:“世兄!”长长地作了一个揖,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轻轻启口:“前日世兄告知有家姐的下落,不知世兄今日可曾有空,可否带我兄弟二人前去寻姐?”
  
  连着几日狄卫与清河轮着到跟前这般询问,左明阳已经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了,只是面儿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掠掠袍角走下台阶,微笑着与狄卫轻言:“昨日我还为这事专程去了一个朋友家里,也听得了一些消息,今天我正要去核准一下,你且在家里等我消息吧。”说毕折身便要往外走。
  
  狄卫轻移两步拦住了左明阳的去路,面儿上虽说不上什么严肃可也透着一份生硬:“正好,这几日我与弟弟读书读得头昏脑胀,世兄就带我和弟弟一起去吧,也算是清清脑子。”说毕后退一部双手一拱又是一礼。
  
  左明阳干咳一声,左顾右盼,说道:“这恐怕不妥,我那个朋友性情古怪,不喜生人。我一人前去便可!”
  
  “无妨,我不进去,就在外面转转。”狄卫一点儿退让也没有,轻笑着得体应答。
  
  没办法,左明是只得点头说好,狄卫淡淡一笑,对着西厢的窗户轻唤了一声,不一会儿长着圆圆脑袋的清河便从屋里钻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理着长衫。清河走到他俩的近前哈哈一笑,双手一拱对左明阳见礼:“明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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