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已了结,便尽速收拾残局,准备回山吧。”听完神龙过往,皇天道士依旧面色冷酷,看向一众道士吩咐道。
众道士便散开,将刚才大战时妖龙褪下的龙鳞、龙血等物收集带走。这些东西残留不少神力和邪瘴,若被普通百姓捡起,恐也会惹出祸事。
青天道士又对孽佛道说道:“道长,如今龙神神智恢复,以后不会再妨碍此地生灵,你可告诉渔民继续安心打渔。只是我有一请求,请道长思量。此龙过往功德无量,却遭逢大不幸,有这万年的困苦。若能在此地建一锆镧神庙,供奉龙神香火。那无论是对神龙,还是对此地渔民,均大有裨益。道长深得此方信赖,不知可否劳烦您去圆成此事?”
“青天道长客气了。如今你施展法力降伏了神龙,渔民哪有不信服你的。等他们回来,我还要他们给你们师徒赔礼呢。此地既有神龙守护,自当建庙供养。只可惜,这一地家园毁尽,潼湖也炸干了几次,怕水里一条鱼也没有,他们估计要过几年苦日子了。”孽佛道回道。
“没有鱼,倒是为难这些渔民了。如此,我便替神龙帮他们一回。”
道者说罢,看向那潼湖合掌道:“福生无量天尊。天灵地母,请恩赐这一方生灵福德。”拂尘一扫,便见潼湖水波翻覆,踊跃跳出千万条白鳞银光的大鱼来。“神迹!神迹!仙法,仙法!”孽佛道一众弟子惊喜指着喊叫。
“小术而已,水里看似无鱼,其实藏了无数鱼子,我借用地母灵气让它们提前长成而已。既然此地事情已毕,我们也该走了。福生无量!”道者便不耽搁,临月带两个徒弟上路。
“等等!仙道慢走,仙道慢走!”孽佛道愣住片刻,又急忙快步拦住道者。
“不知,孽佛道长还有何事?”道者停步问道。
孽佛道面色惭愧,叹道:“老道山中苦修五十年,本以为法术通天,不说睥睨人间,在这千里地也少有对手。如今见识天道宗高人风姿,还有青天道长仙术,自觉萤虫之光难比日月,你们才是真神仙、真法术。既然有缘得见,老道便不怕丢人了,也妄想跟随道者学些道门真仙法,不知可否?”
“呵呵。世间哪有什么真仙法,不过是镜花水月,凡人迷障。追逐神通恰是走入修行的迷途而不知。虽然你法力不济,但这一地方百姓全称呼你圣道,这是为何?因为你有一颗助人不图回报的善心,而这善心才是你身上最宝贵的神通。世间有山有水又鸟兽也有人,鸟儿何必追求成为奔跑的猛兽,猛兽何必追求成为水中游动的鱼儿,孽佛道何必追求什么神通呢。况且,你在红煞山本有仙师,只因你不服教化,没有学成本领,便从他那里跑了。如今尘世走一遭,受些磋磨,也该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也该走回自己正确的修行路呀。”
“啊!道长的话令我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我这前半生被神通迷惑,并没有踏入真正的修行。师傅,总说我不成材,原来说的是真的呀。如今,我才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走向真正的修行。无量天尊。”
“旁人可以给你指路,却不能替你走路。看明白前路,你便能到达目的地了。”
玄一掐腰笑道:“嘿嘿,孽佛道老道,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叫孽佛道呀?这名字好怪。”
“我少年狂妄,拜师傅时,师傅给我取名尊道尘,我觉得名头不够响亮。我说,我要学道便要胜过天下所有佛道,将他们全部踩在脚下,便起了这么个名。如今我才明白,神通即道心,一直以来我心狂妄,而狂妄反而使得我渺小。以后我便改回尊道尘,重回红煞山找师傅修行。人间红尘一场,方知师傅所言不差,要回去的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
清风山三十里长,山中横穿一峡谷,林密土沃,泉盈水丰。谷中有清风镇,住八千户百姓,农耕鱼猎,十分安宁。第二日午时刚过,道者师徒三人便来到了峡谷。
峡谷中气候更暖,二童走一会儿便浑身冒汗。玄一抹一下额头汗水,看向前头走路的师傅,气道:“师傅,你回头看看我?”道者回头道:“看什么?”“热死了,我都冒汗了,你看不到呀!这山里也太奇怪,怎么比外面还热。”玄一嘟嘴抱怨道。道者将身上背囊取下:“热了,那就换单衣吧。”
二童走过去,打开背囊,各自换上单衣。玄一叹道:“师傅,毕竟是男子,不够细心,若咱有个师娘,嘘寒问暖那才能生活周道。”道者微一笑:“玄一好徒弟,你怎又奇思妙想想要什么师娘了?”“想也白想,师傅穷也便罢了,还喜欢唠叨,这辈子也莫想娶妻了。”玄一。“师傅是修行之人,不贪恋红尘。倒是你呀,整日以挖苦别人为乐,这个习惯不好。”
“我觉得挺好!你爱唠叨,我爱挖苦,咱们正是好师徒。嘻嘻。”玄一将换下的厚衣一股脑甩给道者,又蹦蹦跳跳跑去耍了。道者将包裹叠了好,跟在后面不急不慢继续走路。
绿茵铺地,繁华缀彩,峡谷内春景宜人。二童各摘了一大抱鲜花,喜不自胜抱着。捧到道者面前,玄一笑道:“好香的花呀。春天真好,天也暖和,鲜花也好看。师傅你瞧,红的绿的白的蓝的,五彩十色,像是彩色的一团火焰,好漂亮呀。”“好看。不过,你们也少摘几朵,留些给后来人观赏。”
“这么多花,我采几朵欢心又怎得,师傅你别老念经,这样不讨人喜欢。”玄一不悦怪道。“看花好看,便摘了占为己有。看似随意的举动,也是起了贪念呀。常说教也不是我的喜好,只是既然当了你们的师傅,总要对得起这个名头。忍几年吧,等你出师那日,师傅再不唠叨了。”
来到清风镇,见此处与别镇大有不同。街道宽敞却十分蜿蜒,依地势而建,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蛇形。商铺密集,形状、材质却各有不同,有木楼、石楼、土楼,四方的、圆的、六角的。相同的是,房屋外墙、阳台、瓦顶爬满了长青的树藤、挂满各色鲜花,连摊铺旁也是松荫阵阵、兰花飘香,看起来富有生机,而又多姿多彩,不像是人间的闹市,反像是山中的仙国。
“哇!好漂亮的镇子呀。屋子上、树上、墙上都能开花呀,别的镇子是砖石砌的,这镇子倒像是花木长成的。若能在这里住几晚,怕梦里也是花香的味道。”“是哎呦,是呀,跟着师傅出门,苦不少吃,可这美景也真是不少见呐。”
二童各怀抱一大捧鲜花,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四面买卖的商人、逛街的百姓听到动静,全一脸震惊回头看了过来。莞尔又都垂头丧气,唉声叹息起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漂亮的镇子,他们脸上怎么写满愁苦,难不成都死了家人?”
“玄一!你们现在也是修行的人了,也有了法力,还有寻常人没有的灵眼,要靠自己找出问题的答案。你不是想要除妖嘛,那便由你来找找这地方有何妖物作祟。”道者话音未落,玄一瞧见前头有热闹,便将鲜花全扔给道者怀中,拉着玄天又跑去了。
“哎!玄一,怎么又跑了!上次吃得苦还不够,又要惹麻烦!”道者后面喊道。“师傅!这地方又没龙吃人,你放心吧,我们先去打个前站,你慢慢跟着吧!”玄一欢快得哈哈笑,头上两个小辫子也跟着高兴跳了起来。
两个小童在街上欢笑奔跑,满街百姓全好似见了怪事,目不转睛看去。二人来到人群热闹的地方,那里正聚了几百镇民,还有几十个道士,正围成一个大圈争吵什么。见跑来两个小孩,所有人全部停了说话,也看了过来。
“姐姐,他们看我们干嘛?不会又要抓小孩吧?”玄天躲在玄一背后,怯生生拉着她的手问道。“那赶紧跑呀!”玄一猛一大叫,拉着玄天便跑。
“抓住这两个小孩,正好当作诱饵,莫让他们跑了!”人群中不知哪个道士大喊一句,半条街的人反应过来,潮涌一般四面堵截二童去了。
“啊!晦气,晦气!谁说妖魔可怕,人间刁民更多,怎么偏就跟小孩子过不去!师傅你这乌鸦嘴,真是时时灵,日日灵,专坑我玄一呀!”玄一拉着玄天,仗着身体灵活,左穿右闪,人群中不断闪躲。
“姐姐救我,我被坏蛋抓住啦!”玄天跑得慢些,便被两个大汉抓住后衣襟,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哇呀!敢欺负我弟弟,我砍死你们!”玄一回头大喊一声,拔出背后降魔剑,便冲那些人胡乱劈去!
百姓被这一劈,吓得四处躲闪,谁也不敢再靠近。将玄天救回,玄一很是熟练拿着剑,得意洋洋笑道:“弟弟,看见没,这些刁民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拔出降魔剑,咱们一块对付他们!他们过来,我们就劈死他们!嘿嘿!”玄天当即也拔出降魔剑,气势熊熊的模样。
见两个小娃有兵器,百姓们不敢靠近,道士们纷纷开始念起法言,什么缚灵、地拢、风旋、定魂等等法术;还有祭出法宝的,什么仙索、天网、铜钟、剑、枪、幡等法器,铺天盖地金光乱闪,急哄哄打向二童。
“呀!快跑!道士要作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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