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迷途

    听完之后，张天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震惊，而是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但是，他的内心已经风云变幻。
    一直以来，以张天为首的“谨慎派”都在寻求自我发展，避免与外星人接触，抑或说在不具备某种条件之前不与外星人联系。可是现在，一艘实实在在的外星飞船居然隐藏在南极的冰雪之下，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它停靠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它的目的。
    他的人生观面临崩塌，信仰也可能逐渐消散，他认为，在“基因改造”没有真正在人类身上应用之前，都无法与外星人抗衡。他需要时间，人类需要时间。
    可是，如今的状况已经说明，人类可能没有时间了......
    长此以往，他对外星人的存在保持一颗开放的心态，怎么说呢？他既相信外星文明的存在，又害怕与其联系，因为他在担心一个要命的结果。
    好比一条养在鱼缸里的鱼，无论它怎么游，都无法挣脱鱼缸的束缚。并且，不管它怎么寻找，都不会发现第二条鱼。
    人类亦是如此！
    在茫茫宇宙中，人类一直在不停地探索，试图发现同类，或者更为高级的文明。但是，自从人类文明出现至今，依旧无法与外星人建立联系。
    对于鱼缸里的鱼来说，它的意识低下，没有思维能力，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游啊游，它永远无法知道自己只是一条宠物而已。然而，对于人类而言，就太可怕了。
    试想，如果人类就如同鱼缸里的鱼，那么这条鱼的主人是谁呢？
    不过，有值得庆幸的是，自从他注入最新的生物制剂之后，眼部坏死的组织消失殆尽，眼疾似乎已经痊愈。至少，从这点来看，“基因改造”的前景就在眼前，人类似乎还有希望，这也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也就是说，这个圆球可以启动飞船里的某些装置？”张天霖问道。
    “是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正确使用，它可以打开一些门，释放一些‘薄雾’——目前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这些薄雾能够使人产生幻觉。”周然解释说，“我跟于队长认为，这也是产生时间偏差和空间偏差的原因。”
    张天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些东西虽然听起来比较神秘，不过，我想这大概是一种外星科技，只是我们目前没有参透其中的原理。对了，陆瞬跟这个圆球有什么关联吗？”
    “我认为是有的，在我跟周教授下到下一层的那段时间，”于烈想了一下，“也就是......惨剧发生的那段时间，应该是陆瞬触发了圆球上的机关，释放了薄雾，使他们产生了幻觉，从而......”
    这时，周然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您注意到圆球正下方的凹槽了吗？”
    “看到了。”张天霖说。
    “当陆瞬的大拇指放上去之后，出现了一道门，就是我们逃出来的那道门，至少可以说明他与圆球存在某种......连接。”
    “就像指纹解锁一般。”于烈补充道。
    “很形象，”张天霖说，“但是陆瞬对于这些东西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他甚至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就像做梦一样？”
    “大概如此。”周然说。
    张天霖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有了头绪，最后说道：“等我见到白澍同教授，会将陆瞬的情况告诉他，然后再拟定一个可行的方案，就从陆瞬的大脑开始研究。”
    “脑部切片？”周然问道。
    “嗯，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先见到陆瞬本人。”
    “没问题。”
    ......
    当张天霖与白澍同见到陆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时候，陆瞬的状态很好，完全看不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当他被告知两位重要人物的身份时，显露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吃惊。
    “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人，竟然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张院长和白教授。”陆瞬说道，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可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张天霖意味深长的说，“你可能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很多人。”
    陆瞬淡淡笑了笑，问道：“两位想知道什么？”
    “我们想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说什么。”
    “呵呵，我已经跟周教授和于队长说过了。”陆瞬说。
    “我希望你再重复一遍，所有的细节，不要有任何遗漏。”白澍同突然说道，“包括你认为自己精神出问题时的一些想法，这对我们很重要。”
    陆瞬定了定神，似乎在回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过了几分钟，开始了讲述......
    从陆瞬的讲述中，白澍同渐渐否认了当初自己的想法，以他的经验来看，陆瞬的情况完全符合“妄想症”的症状。不过，有一点推翻了这个论证：妄想症的对象往往是虚幻的，也许有现实依据，但没有具体的对象。
    而陆瞬的情况就不同了，在他脑海中的那些模糊的记忆，虽然也是虚幻的，但是，它们都与一个实体有关联，那就是这艘外星飞船。
    此外，陆瞬的一些言行在飞船上得到了验证，所以，就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陆瞬并不是得了“妄想症”，而是大脑里“储存”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弄清楚这些隐藏的信息，就能解开外星飞船之谜。
    在整个讲述过程中，白澍同都在认真分析，看来，关于“脑部切片”的“基因吞噬”手术必不可少。
    与白澍同比起来，张天霖则要显得严肃的多，因为在陆瞬开始讲述没多久，他的大脑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他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无法专注，并且，有好几次大脑突然变得很“安静”，以至于陆瞬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有些疑惑，一度认为自己处于梦境之中，但当大脑回归思考之后，又把他拉回到现实中。在整个讲述过程中，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他以为是生物制剂出了问题，一直惴惴不安。
    然而，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之后的几秒钟，他似乎变得更加“自信”了。
    陆瞬即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引起他听觉上的刺激，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思考，就知道这就是他想得到的信息。
    此外，他的这种“自信”还源于自我的判断，他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陆瞬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伪，并为此深信不疑。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难道真的是生物制剂出问题了？莫非叶东明的基因当真出现“基因表征”现象？难道自己也要跟着他陪葬？
    就在张天霖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陆瞬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他，虽然每一句话都先钻进他的耳朵，但在此之前，他的大脑已经将这些信息处理完毕。
    一阵恐慌袭来！
    张天霖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应该这也是同样的表情，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慢慢吐出来。
    然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张天霖听到陆瞬的话说出口之前，在他的大脑处理这些信息之前，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这个声音的语气平和，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的酣睡声一般。
    张天霖用心去听，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声音与他大脑即将要处理的信息一致，跟陆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也一一对应！
    未卜先知？心灵感应......
    一个个充满科幻的词语出现在他脑海，可是没过几秒，这种想法就被脑海中的声音否定。他听得很真切，声音说的是：“什么都不是。”
    很快，张天霖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陆瞬说的每一句话与脑海中的信息重合，这并没有异常。可是，慢慢的，传进他耳朵里的话与脑海中提前“感应”到的话竟然不一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天霖无声的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此刻，两种信息纠缠在一起，一起冲进他的大脑，仿佛要将脑袋涨破。就在他无法忍受的前一秒钟，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
    “别激动，深呼吸。”
    “谁在说话？”张天霖内心本能的回应。
    “你面前的人。”
    张天霖猛然一惊，抬头望着陆瞬，在他平静的表情中看到一种不易察觉的诡笑！
    “对，是我。”陆瞬“说”，同时，他口中依旧在缓缓的讲述着。
    “怎么可能！”张天霖的脑袋混乱了。
    “张院长，冷静下来，深呼吸。”
    “你到底是谁？”张天霖忍不住“问”道。
    “我当然是陆瞬，只不过不是你眼前的这个人。”
    张天霖慢慢冷静了一点，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这个声音，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没用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能做到，你也做不到。”陆瞬“说”，“任何人也做不到。”
    “不，你不是陆瞬，你只是一种......干扰而已！”
    “干扰？有意思，我喜欢这个词，呵呵。”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张天霖“说着”试图表达他这句话的含义，却发现并没有合适的方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瞬“说”，“你眼前的这个陆瞬是真正的陆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本心，但不一定真实，有些模糊的记忆已经经过......啊！”
    脑海中的声音说着，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你......怎么了？”
    “可恶的自我防御机制！我的时间不多了，”声音变得急切起来，“记住，一定要研究我的.......陆瞬的大脑，破解隐藏在大脑......中的信息！时间不多了......”
    只在一瞬间，张天霖大脑中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陆瞬平淡无奇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