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入血

第74章


打倒司机后保良又集中全力回身打那个售票员,那小子年龄和保良差不多少,但瘦弱力小,招架几下便落荒而逃,他一逃其他人也都且战且退。保良身上和脸上沾满灰土鲜血,从伤势看似乎最重,从结局看则大获全胜。尚未走远的缉查人员呼来了110警车,把打架的和愿意作证的全都拉上车子,拉到了附近的一个派出所里处理问题。询问当事人和证人得出的结论,是保良寻衅滋事好勇斗狠。民警来找保良谈话,说这事你是主要责任,你是愿意赔人家医药费损失费调解解决啊,还是愿意拘留十五天罚款处理啊?
  保良昂着头说:“我都不愿意!”
  警察被顶得直吸气:“嘿!”
  保良要求给省公安厅老干处打个电话、民警恼了:你别找人,找人没用!你认识省公安厅的是不是?没用!有本事你找公安部长给我们这儿打个电话,我接了电话,我告诉你,我也放不了人!
  保良说:我不是让他们过来捞我,我是让他们上我家去,我家有一个下不了床的病人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没人管,我有多大错不能让他们饿死病死!
  这话把警察说愣了。
  为了避免麻烦,警察在问清保良的情况之后,又查验了他的身份证件,登记了他的单位地址和家庭住址,就先把保良放了。
  保良在公路上走了一个小时才拦到了另一辆小公共汽车,几乎所有的车子看见保良脸上的血迹都不敢停车搭载。他回到家往八楼爬时坐在楼梯上休息了两次,每次只要一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
  用钥匙打开家门前保良下意识地抬腕看表,才想起手表在 打架时不知飞落到哪里去了。其实他不用看表也知道此时已近午夜,他进门看见卧室里亮着灯心就放了一半。他跌跌撞撞冲进去看见了姐姐和雷雷,姐姐躺在床上歪过头来看着保良,雷雷坐在床边,脸上挂满肮脏的泪痕。保良看见他们平安无事不知该哭该笑,倒是雷雷最先开口高兴地叫出了声音:“舅舅!”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河流如血              作者:海岩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保良去了省公安厅,找到了省厅老干处的王叔叔。保良鼻青眼肿的样子吓了王叔叔一跳,还以为保良是在哪里惹了麻烦找他求助,但保良未谈昨夜在公路上发生的那场殴斗,只想询问父亲此时确切的下落。
  王叔叔对保良表示,他已经知道保良的父亲离开了武警基地,因为当初他去武警基地休养是通过老干处联系的,所以走前也向老干处打了招呼。王叔叔只知道是保良父亲以前的一个朋友要接他过去住些日子,具体去了哪里则全然不知。
  不过王叔叔答应帮保良尽量打听,对保良的处境也表示了同情,但对姐姐的医疗费用,则有些爱莫能助。因为姐姐并不是离退休干警,不归老干处负责,看病吃药的钱原则上还是亲属自行解决。王叔叔建议保良再找找亲戚朋友,当然他这边也可以向厅领导反映反映。
  保良心里明白,所谓反映反映,也不过是一句缓词,比彻底拒绝总要好听得多。
  保良走出公安厅的办公大楼,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低头思索,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想了一阵他缓步向下,走到街头,上了一辆公共汽车。
  街上有些拥塞,汽车缓慢如蜗,车上的乘客都穿上了厚厚的秋装,只有保良身单衣薄。但保良并不瑟缩寒冷,身上的伤痛几乎已将神经麻木。
  车到站后保良抬头看表,时针指在上午十点十分。他知道过夜生活的人这个钟点肯定没有起床,但他还是大步向前,朝那个既定的方向疾走。
  他敲开房门时菲菲果然蓬头垢面,睡意未醒。但她看见保良突然来访还是面露喜色,高高兴兴地把保良让进屋子,并且一直带往卧室。她说进来吧进来吧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强奸你。保良走进卧室时菲菲早又钻进了被窝,口里吸着气连说真冷真冷。
  保良在菲菲对面坐下,看见床头柜上的一只烟缸里堆满烟头。于是疑问:你也抽烟了?菲菲说:没有啊。她也看了一眼那只肮脏的烟灰缸,淡淡地解释:啊,老丘刚走。
  保良默不作声。
  菲菲歪头看他,猜他在想些什么。继而主动挑衅:“哎,你大早上的就这么过来敲门,也不怕撞上老丘?”
  保良皱眉,说:“我怕他什么。”
  菲菲坏笑,说:“噢,对了,他应该怕你。”
  保良不想贫嘴:“他怕我什么?”
  菲菲理直气壮:“我是你原来的女朋友呀!老丘是夺人之爱呀……”
  保良打断菲菲:“瞎扯!”
  菲菲说:“瞎扯什么,上次老丘看见你找我,还问我来着,我都跟他说了。说你是我过去的男朋友,后来我把你甩了。”
  保良不语,在想如何尽快介入正题。
  菲菲笑道:“伤你自尊啦?我要不说是我先烦了你,你再来找我老丘还不得找人把你剁了。”
  保良对与菲菲打情骂俏毫无兴趣,他趁菲菲停顿的片刻插话进去,直奔主题:“菲菲,我又有难处了,还是想求你帮忙。”
  菲菲愣了一会儿,冷笑一下:“我还想呢,这么多天不见你是不是想我了。呸!我这人就爱自作多情,老不接受教训,你主动找我,没一次不是找我要钱办事!”
  保良厚着脸皮,不管菲菲的脸色如何难看,继续说了下去:“我姐姐让法院判了刑……”
  菲菲不客气地打断保良:“你不会是找我要钱去捞你姐姐吧,判多少年呀?人家跟我说一年十万,你姐要是判个十年八年你是不是先把我卖了再说!”
  保良吞了一口气,真的是忍气吞声!
  他说:“不是,我姐生了重病,现在是保外就医,可我现在没钱给我姐治病,医生开的好多药好多针,我都买不起。”
  菲菲说:“医生现在都是为了自己捞钱,尽给病人开贵药,这谁心里都有数的。要照着医生开的方子抓药,全国广大农民谁还看得起病啊。”
  保良说:“医生知道我们没钱,所以开的药都是必须用的。我姐现在都站不起来了,医生说如果不赶快治,就有生命危险……”
  菲菲再次打断保良:“你就直说你想跟我要多少钱吧。”
  保良声音发抖,因为屈辱,也因为他必须说得恳切焦急。他不知道恳切焦急该用什么词句,所以话一出口不免有些口吃:“按医生开的疗程,一个月……得,得将近两千元药费,再,再加上检查费化验费……”
  “不就是要两千块钱吗,什么时候要,现在?”
  保良闷了一下,说:“菲菲,你能多借我点吗?”
  菲菲本来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半裸着身子翻她的钱夹,保良此言一出,她又把钱夹扔回床上。
  “你到底想借多少?”
  “我想……想先借一万。”
  “先借一万?”
  菲菲把“先”字说得有点夸张。她走近保良,忽然一叉腿骑着坐在了保良的大腿上,双手托起保良低垂的下巴,嘴里的热气直喷保良的脸颊。
  “我欠你的吗?”菲菲问。
  保良不答,想扭头躲开目光。可菲菲的双手坚持把他的头颅扳正固定,放肆地凝视了一会儿,然后笑出声来。
  “你这人,要不怎么说你是个妖精呢,你装起可怜来,让谁看了都得动心。”
  说完,乘保良不备,菲菲竟在他的嘴唇上用力一吻,保良笨拙地反应躲闪,动作表情狼狈不堪,菲菲笑着从他的大腿上挪开了身子。
  “跟你亲嘴,还是过瘾。”菲菲拣起床上的钱包,说,“别看我认识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张脸还是没有彻底看腻。”
  保良擦着嘴巴,看菲菲数钱,看她数到两千,忽然收手不再数了。菲菲把钱递了过来:“两千,等下个月再要,你再来找我。我要一下给你多了,你能半年不见人影。你这人我知道,你找谁不找谁,都很实用的。”
  见保良接过钱去,菲菲再次跨上保良的大腿,她双手勾着保良的脖子,声音突然变得娇嫩。
  “保良,就算我每月给你发薪,你也总得给我干点活儿吧?”
  保良紧张地问:“你需要我干什么活儿?”
  菲菲一笑:“要不咱俩还好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保良把钱装好,回避着菲菲嘴里的热气,他说:“你不是有老丘了吗,老丘对你不好?”
  “老丘,老丘是对我不错。可我跟你,我是说咱们两个可以私下里好上,不让老丘知道就行。”
  “我希望你彻底离开老丘。”
  “彻底离开老丘,彻底跟你?”
  “跟我干什么,我现在要带孩子,要照顾我姐,我没这份精力。”
  “你不是跟张楠吹了吗,不过你没吹也没关系,反正我暂时离不了老丘,所以我也不要求你整天守着我过日子。我不管你和张楠的事,你也别在乎我和老丘。”
  “那怎么行。”
  保良意欲起身,可推了两次推不动菲菲。菲菲骑在保良腿上,坚持控制住保良,而且越说越认真了:“怎么不行,你跟我好,是我愿意。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