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大东子和他媳妇儿,得知娘从山里捡回来一个小女娃,其他从屋里走出来的人都震惊了。
“娘,你疯了吧?”说话的人是老二媳妇儿黄月珠,她挺着大肚子,生气道,“咱们家自己都没东西吃了,你还捡了女娃儿回来浪费家里粮食!”
说完,她推了推自己丈夫。
老二名叫姜华,大家都叫他“二华子”,三年前娶的媳妇儿,现在有个两岁儿子,名叫姜富贵。
“娘,富贵娘说得没错啊,咱们一大屋子人,眼看着最后那袋红薯也要吃光了,哪还有能力再养个娃儿?”
“我养这娃儿不用经过你们同意,”沈素娥说,“我告诉你们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以后她就是我闺女了,月珠你以后称呼她,要说‘小姑子’。”
黄月珠气得涨红了脸,“娘你这样说话可太过分啦!说真的,现在家里还不是靠着咱们支撑着,你年纪大了,去生产队也赚不到几个工分,爹就更别说了……
你要是心疼自己儿子,就该安分点儿,平时少吃点儿饭,多干点儿活,给咱们减轻点负担,别再添麻烦了!”
她丈夫咳嗽了一声,“娘,富贵娘这话说得是难听了点儿,但理是这么个理儿啊,爹瘫痪这么多年,咱们负担他那些药钱都快累死了,你还整这么一出……”
“这丫头一来就把树根打成这样,牙都打掉了。”老大媳妇儿方秀云边给自己儿子擦鼻血,边哽咽着说话。
抹了抹眼泪,她回头道:“娘你非要养这女娃,那咱们就分家,我反正不会让树根和她生活在一块儿。”
“对对,要么把这女娃丢了,要么分家!”
沈素娥听完老大家和老二家的话,转头问四儿子和五儿子,“你们咋想的?也要分家?”
“娘,你说你这是图啥呢?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娃,你有必要和大哥、二哥他们闹成这样吗?”
“所以,海子和超子你也不想和爹娘住了是吧?”
姜海和姜超皱着眉头,“娘,我和五弟都还没成家呢,咋分家啊?分了还不让人笑话死啊?”
沈素娥想着自己也是气昏头了,居然忘了没成家的儿子分不出去,“看来得委屈你们和我一起养灵宝了。”
“三哥你赶紧劝劝娘吧,要是大哥和二哥分出去了,咱们年底分红可少多啦!”四海子冲他三哥说。
三磊子见识过灵宝的能力,很想全部说出来,可被他娘瞪了一眼,只得把话憋在心里。
“哎,娘那性格,我劝有啥用啊?”
老大姜东皱着眉,“娘,你到底啥意思啊?”
“分家啊,还能是啥意思?”沈素娥说,“之前村长分了两块地给咱们家,你爹盖了四间屋子,就是准备着分家用的,你和老二想想啥时候搬出去住吧。”
“不是,娘你真要分家?你可想清楚啦,我和老二走了,没儿媳妇儿给你们做饭,你以后都得自己做了……”
不等大儿子再说,沈素娥打断道:“行啦,甭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累死累活拉扯大你们几个,现在吃个饭还要看儿媳妇儿眼色,和你们住一块儿也没意思。
现在我就想把我闺女养大,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我一个都不指望,除了我屋的,家里的东西你们搬走啥都行,厨房里那两袋红薯给你们弟弟留点,其他都拿走。”
说完这话,她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女娃,径直回到自己屋里。
“看来娘真是疯啦,”老二媳妇儿黄月珠感叹道,“她不会是中邪了吧?”
她丈夫问:“这家到底要不要分啊?”
“分啊,为啥不分?你娘脑子糊涂了,今天捡了女娃回来,明天还不晓得会捡啥回来呢,要是以后得了痴呆,那可麻烦死了,”黄月珠嫌弃地说,“我这几年伺候你那个瘫痪的爹都快累死了,才不要再伺候一个傻子娘……”
姜磊听着他二嫂的话,下意识握紧拳头。
在其他人还没发现狼的时候,他先把狼藏回了自己屋里,想着等分了家,让爹娘多吃点狼肉好好补身体。
“娘亲,这里怎么这么暗呀?”灵宝被她娘抱回屋里,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光线都没有。
“你那二哥结婚没地儿住,我们只好把房子让给他们住,自己住在这没窗的房里啦。”
沈素娥摸了摸灵宝的头,“放心啊,分家后娘就带灵宝搬回原来的屋子住,那屋有三扇窗户呢。”
黑灯瞎火的屋里,一个虚弱的声音问:“谁呀?”
“我,”沈素娥说,“我给你抱了个闺女回来,叫灵宝,哈哈,孩子爹,你不是说你喜欢闺女吗?”
“啥?”那声音咳嗽了两声。
紧接着,床上有个黑影动了动,他一只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往外探,“啥闺女啊?你说啥呢?”
男人名叫姜庆山,五年前他挖野菜时不小心摔下悬崖,运气好被人遇见,命捡回来了,但是人残废了。
“灵宝你先站着别动啊,”沈素娥放下闺女,“我先点个灯,让你爹好好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在点灯前,灵宝一双眼睛变成了金色的,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形,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床上全都是稻草。
一个像火柴棍一样的男人艰难地用手撑着身子,他脸颊上一点肉都没有,干瘪得像死人骨头。
这就是爹爹吗?好可怜啊!
小灵宝走到床边,她软绵绵的小手握着爹爹的大手,甜甜地唤道:“爹爹,我是灵宝哦。”
那声音像蜜糖一样,被她的小手握着,姜庆山心里一阵甜丝丝的,感觉要比吃了蜂蜜水还更甜。
这时沈素娥边点着煤油灯,边说着早上进山的事情,“咋样啊?咱们这闺女漂亮吧?”
借着灯光,姜庆山看清楚了灵宝的样子。
“这娃儿可真水灵,瞧这脸蛋白嫩嫩、肉嘟嘟的!”
想到这孩子大雪天被爹娘丢进山里差点活活冻死,他眼底溢满了怜爱,摸了摸灵宝的头,“可怜的孩子,爹爹要是没瘫痪,一定努力赚钱,好好养你供你上学。”
说完,他又忍不住叹气,“哎,可惜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啥都干不了……”
“爹爹才不是废物呢!”小奶娃眨巴着灵气的大眼睛,“灵宝可以治好爹爹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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