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像姜庆山这种高位截瘫的人连坐都无法坐起身,更别说靠着拐杖走路了,但当他两条手臂撑在拐杖上,竟然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虽然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但和之前那种彻底的无力感不同,他感觉从胸口到大腿的部位都是力气。
“爹爹放心走吧,不用怕,”灵宝甜甜地笑道,“爹爹要是摔跤了,灵宝会接住爹爹哒。”
姜庆山心情又激动又喜悦,这会儿听了闺女的话,笑得眼睛里都是光亮,“爹爹重,别压坏灵宝啦。”
“爹爹不重,爹爹太轻啦,要多吃肉肉,”小灵宝说,“吃肉肉,吃饭饭,长胖胖。”
她爹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灵宝,你真是爹爹的小福星,是爹爹的宝贝……”
小家伙眼眸弯弯,“爹爹也是灵宝的宝贝呀!”
他们走到院子时,不仅是姜家人,其他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呀!那不是东子爹吗?他站起来啦?”
“不是说脊椎骨断了,一辈子只能躺床上了吗?咋还能拄拐呢?”大家看着姜庆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又震惊又好奇,探着脑袋往里头看。
半晌,大东子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爹?”
“你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爹啊?”姜庆山气愤道,“刚才咋对你娘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等你爹我的腿全好了,非狠狠抽你一顿,让你欺负你娘!”
“我没,我哪敢欺负娘啊?”
大东子否认完,指着一旁的老二说:“是二华子和他媳妇儿顶撞娘的,我真的啥也没说啊。”
二华子一听,脸都白了一半,“我也没……”
农村老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慈母底下多败儿”,大东子他们几个从小挨他们爹的打,如今虽说大了,已经是孩子爹了,但骨子里还是最敬畏自己爹。
姜庆山拄着拐杖走到大儿子跟前,“大东子,你带你媳妇儿回去好好想想,为啥三磊子不愿意分肉给你这个大哥吃?想好了过来告诉我!”
“是,爹。”大东子急忙应了一声。
他拉着媳妇儿走之前,忍不住回头朝自己爹感叹道:“爹,您这身体突然能下床了,儿子替您高兴。”
“既然分家啦,你以后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啦,照顾好媳妇儿和孩子,过好自己的日子!”
叹了口气,他又语重心长地说:“哎,你这性子比你二弟稳重,爹也不担心你,就是你两个儿子太皮,这儿子皮了就得打,你太宠儿子了,一看就没管好。”
“不是我宠他,是我媳妇儿……”
“行啦,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回家琢磨吧。”
把大儿子打发走了,姜庆山有些艰难地走到二儿子跟前,“二华子,你是脖子上吊了个西瓜吗?”
“啊?啥西瓜?没……没啊。”
他爹问:“那你头压得这么低干啥?”
二华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抬起头,辩解道:“爹你别听哥刚才瞎说,我哪敢顶撞娘啊?没有的事儿,我、我那啥,我就是觉得分家不分肉,有点儿说不过去嘛。”
“哦,不分你们肉,你就跑来家里闹啊,还喊一大群人来咱们家看热闹,你不嫌丢人啊?我看你脸皮很厚啊,跟那些脱裤子上吊的人一样,死不要脸啊!”
被爹这么一骂,二华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急忙道歉说:“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多余的话我懒得说,赶紧带你媳妇儿走!以后再跑来闹事儿,小心我抽你!”
“好好好,走,我这就走……”
二华子话未说完,他媳妇儿板着脸,一脸不乐意道:“走啥呀?那狗肉还没分咱们呢?凭啥走啊?”
“就是!”刘大美一心想蹭肉吃,朝二华子挑拨说,“说句不该说的,你爹根本不把你当儿子,连肉都不分你,你也没必要再认他这个爹……”
二华子眉头紧皱,“你说啥呀?啥都不懂就在这儿叭叭叭的乱讲,刚才我娘有句话说得没错啊,这里有你啥事儿啊?我家分不分肉的,关你刘大美屁事儿啊?”
没想到他会转头攻击自己,刘大美愣了愣,“我、我这不是帮你吗?帮你还有错啦?”
“谁要你帮啊?我看你是没生出儿子,被你婆婆嫌弃了吧,成天到晚的就会往我家跑,搅合别人家的事儿!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吧!”
刘大美被骂得整张脸通红,“你!你,好哇……”
二华子懒得继续搭理她,拽着自己媳妇儿的手,“赶紧走!瞧今天这事儿闹的,我就说了别来闹嘛。”
很少见到丈夫这个样子,黄月珠有些回不过神来,被拽着回到了家里,这才甩开他的手。
“你干啥呀?刚才干嘛那样骂大美呀?”
问完,她皱眉,“你就这么怕你爹?真搞不懂,你到底怕他啥呀?他是能下床了,那又咋了?就他那样儿,你真以为他能抽你啊?我瞧着他两条腿都还不能动呢。”
“我爹能下床了,我高兴!我乐意被他教训。”
说到这儿,二华子不由得扬起唇角,“咋就能下地了呢?之前瞧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我爹不能下床啦……哎呀,明天我得再去瞧瞧他,带点东西过去。”
“你是不是脑子坏啦?他们一块肉都不分咱们,你还带东西过去给他们?”
“送点东西咋啦?那是我爹!闹饥荒那几年,要不是我爹,我早就饿死啦!”二华子说。
黄月珠感觉快被他气死了,重重“哼”了一声,“你爹要是真对你好,刚才就应该分些肉给咱们吃!”
回忆着肉的香味儿,她嘴馋地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生气地跺了跺脚,“你爹娘还有你那几个弟弟都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就会欺负我!”
撂下这话,她气呼呼地跑回屋里,甩上门。
姜家,沈素娥把围观的人全部都赶走了,关上大门。
“爹,你咋能用拐走路啦?”四海子眼底仍旧是吃惊的神色,朝他爹上下打量,“前些年我说要给你做两根拐杖用,你不是说腰发不了力,没法拄着拐走路吗?”
姜庆山朝身旁的小灵宝看了一眼,笑道:“吃完狗肉突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不仅手有力了,腰也有力了!我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儿,可能这狗肉大补吧。”
他三个哥哥听了,连连感叹,“哎呀!以前就听说过野狗很补,没想到这么补啊!”
这么说着,他们急忙又折回屋里吃肉。
三磊子看了他爹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奶娃,想着肯定是灵宝的功劳,娘这次真是捡了个小仙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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