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金粉

“韧,我要吃糖葫芦!”拉着韧跑到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身旁,撒娇的蹭着他.
    韧宠溺的看着我笑笑,我只觉得眼前就像乌云忽然散去阳光重返大地般的耀眼,居然有些晃神.韧从腰间掏出几文钱递出去,拿了一个糖很多的糖葫芦放在我嘴边,看着我满脸满足的拿过去,一脸享受的品尝.
    “给,你也吃!”自动忽略路人奇异的目光,喂韧吃了一颗山楂.看什么看,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一个看起来很纤细的公子哥很娘娘腔的粘着一个比她还高大的丫鬟嘛,真是没见过世面.心里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拉着韧向前走去.
    “小羽…”好熟悉的声音…我立刻转过身去.在我X射线般的目光下,那人很聪明改变了即将冲口而出的称呼:”公子.”
    “情公子,真巧啊.”客气的对他笑笑,继续向前走.
    “小羽…公子今天没带面纱?”跑过来追上我们,明显的没话找话.
    “恩,今天我穿的可是男装哦,你有见过像我这样的翩翩公子带面纱的吗?”很厚脸皮的对他抛了个媚眼,自以为很帅的捋捋耳侧的长发,”而且前几次是我娘非叫我带的,说什么女儿家…今天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才不想带那个呢,热死了,再捂,脸上就要长疹子了.”边说还边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惹得情玉暖一阵轻笑,奇怪,难道我今天特别花痴吗,怎么觉得他的笑也很晃眼,很温暖很柔和,就像春风一样.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右前方有一个摊子围着一些人,很好奇的挤进去,发现是个卖糖人的,拉拉韧的袖子,指指那只做好的兔子,韧微笑着看着我,手刚伸进腰间…
    “小羽想要那只糖兔子?我买给你.”原来我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情玉暖看到了.他掏出一块碎银,刚准备递过去,却发现韧已经丢给了老板几枚铜钱,抢过兔子塞到我手里.
    “情公子您太阔绰了,这块碎银,让那些小摊贩生意人找起零钱来多麻烦啊.”看见情玉暖一脸尴尬的样子,竟升出了些许不忍,”我看如果情公子不介意的话,不如用这碎银请我和小纴喝茶?”听到我的话,韧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我在袖子下偷偷的拉了拉韧的手,直到看到他双眉舒展,才再次松开.
    “在下求之不得.”情玉暖一扫刚刚的阴霾,微笑的看着我.”对了,小羽公子,听说明天有个胡人商队来梵谷城,会在城南的崇盛街逗留三天,应该会有很多奇货,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胡人?恩…那应该去看看.”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好像还真没见到过胡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历史书上画的一样呢.
    “那在下明天辰时在崇盛街入口的雅趣茶寮等你?”仍然是千古不变的一脸微笑,不过眼中似乎有些期待.
    “看我出不出的来吧.”我是打算去看,不过没说过要明天去看.
    夜晚,我的卧房
    “韧,你明天和小白去把我娘的院子布置一下,挂一些灯笼在树上,顺便给娘的熏香里加一点迷迭香.晚上我们把爹叫去那儿纳凉.”虽然已经入夏了,但我还是喜欢窝在韧的怀里,感觉他就像一块大理石,冬暖夏凉,刚好跟我冬冷夏热的体质互补.
    “你明天不去见情玉暖?”韧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怎么?你想我去?”戏谑的看着他,他却把头偏过去,不让我看.咬着唇偷偷笑笑,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一眨不眨的欣赏他的脸慢慢变红.
    “哈哈,韧,你好害羞哦.”忍不住在他怀里大笑起来,”脸好红…唔…”
    本想取笑韧,却没想到居然踩到了狮子尾巴,被他一口咬住,在我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几下,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居然撬开我的牙齿伸进一根滑溜溜的东西在我嘴里搅动.我只觉得突然之间心跳的好快,我都怀疑它是不是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虽然我平时总是对韧搂搂抱抱,而且还总是很咸猪嘴的在他脸上亲来亲去,可是这样的亲吻从没有过!我就这样傻呆呆的瞪大眼睛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看着他就在面前的微微颤抖的睫毛,他温热的渐渐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的脸就像被加热的虾一样,突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根.良久,韧松开我,深深的看着我,我却仍然还没回过神,盯着他,只觉得我的心跳的好厉害,生怕会被他听到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直到看到他眼中微微露出的笑意,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赶忙像鸵鸟一样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心里只想着丢死人了丢死人了,有色心没色胆.头上不时传来韧闷闷的笑声,弄得我脸更红了.慌张间,我忽然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很有力没错,可是…好像也很快,好像跟我的心跳频率差不多.我邪恶的咬咬牙:
    “你的心跳也很快嘛…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据传,那天晚上小姐屋里不时传来类似人叫的鬼哭狼嚎,据隐约听清者说,屋里面的惨叫声是这样的:”救命啊…救命啊…我再也不笑你了…痒…好痒…哈哈…我怕痒…”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下午辛时,我的书房
    “小白,我娘的院子布置好了吗?”
    “当然布置好了.小姐,我做事,您放心!”小白自信满满的昂首挺胸向我打包票.
    “那好,你去城南的良友酒庄买一些海棠酿,再在旁边的糕点铺买一些桂花糕,红豆冻,荷叶酥回来.”
    “好,我马上就去.”
    “顺便再帮我去崇盛街的雅趣茶寮看看我的乖弟弟情玉暖还在不在,不要让他看到你.”有必要看看我对他的计划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遵命!小姐!”说着就转身跑了出去.
    小白就是这点最好,不论我要做什么,她总是支持我,如果我不说,她也不多问,因为她也知道,如果我愿意说我自然就会说,如果不愿意,她怎么问我也不会透露一声半句,反而只会让我烦心.
    一个时辰后,我的后院
    “怎么样?”坐在池塘边,轻靠在韧怀中,摆弄着塘中青翠的荷叶.
    “小姐,他还在诶.”小白口中的”他”当然是指情玉暖.
    “恩,”这么有耐心,等了这么久,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把东西准备好,一会儿去娘的院子.”
    “是.”小白刚准备转身出去,却被我拉到对面坐下
    “小白,有些事你交给其他人做就可以了,不必事必躬亲,那样不是把你累死了?我可不忍心呢!对了,小白,我前几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小姐,您就放心吧.”小白又是一副有我在你就把心吞到肚子里的表情,”现在伺候那坏女人的丫鬟小喜本来跟我关系就很好,再加上那坏女人一点也不讨下人们喜欢,就算您不给她好处,她也一定会帮我们的.现在啊,她时常在那坏女人耳边吹风,一会儿说老爷来看夫人了,一会儿说老爷在下人面前提到夫人了,一会儿又说老爷夸赞夫人了,弄得那女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总是想黏在老爷身边,一不见老爷就怀疑老爷是不是又来看夫人了,然后就叫小喜把老爷叫过去.至于小喜,她也聪明,总是在老爷在谈生意,做公事的时候去叫,弄得老爷越来越不耐烦.估计啊,老爷也忍不了她几天了.”
    “呵呵,办得好.听说她还有个哥哥?给他在府里安排个好差事吧.”
    “那我先替小喜谢过小姐了!我这就去告诉她!”小白开心的眼睛都眯成月牙了.她总是这么单纯.
    “恩,去吧.别忘了告诉她晚上的事.”
    “知道啦!”
    申时,娘的卧房
    “娘,我教您的歌您都记住了?”梳着娘黑亮的长发,欣赏着镜中略施粉黛风韵犹存的佳人,自己都忍不住看痴了.
    “记住了.你都提醒多少次了.”娘一脸无奈的对我笑笑,”这首歌我从来没听过呢.”
    “我也是在外面玩的时候听到的,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歌.
    “夫人小姐,老爷已经到了.”小翠满脸笑容的进屋禀报.
    “好,我们马上就来.”回头对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搀扶着娘走了出去.
    爹站在亭中,远远地看着我娘缓缓走近,从他的笑脸可以看出,他对我娘今天的装扮还是很满意的.
    “爹.”向爹福了福身,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做个乖女儿的.
    爹扶着娘坐下,我为他们斟满海棠酿,就当起了牵话人.先东拉西扯了一阵,接着就顺势过渡到了他们年轻时的故事上来.
    “爹,您当初是怎么跟我娘在一起的啊?”满意的吸了口可以勾起人回忆的迷迭香气,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
    “呵呵.当初,你娘可是梵谷城有名的美女呢,不仅容貌娇俏,而且饱读诗书.虽不是出身达官显贵,但是也是书香门第,求亲的门槛可都快被踏破了.”爹渐渐陷入了回忆.
    “当初?难道爹您的意思是说…娘现在就不是美女了?”故意一脸刁难的看着爹.
    “当然不是…现在…也是…”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娘在一旁也脸红了.哎,窃笑一下.
    “那然后呢?”
    “然后?哦,然后我一直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直到有一次,我在谈完生意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刚好进香回城的你娘,我们恰好在城外同一间亭子里休息,无意间聊起天,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有名的李小姐.交谈间,发现你娘不仅果如传言中的有才有貌,而且还心思缜密心地善良,于是自然心生好感.”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爹,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本以为他会是一个满身铜臭的人,一谈之下才发觉你爹不同于其他商人,谈吐不俗.”娘也开始陷入回忆,满脸甜蜜.
    “原来是缘分天注定啊.任其他人踏破家门,最终还是让娘遇见了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有鸡婆本性,”那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就总是找借口在李府周围转,希望能’巧遇’你娘,结果,还真让我碰到几次,接着我就约你娘出去,最后就上门提亲了.”爹轻笑的回忆着,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光.
    “原来是你故意的,我还以为真是巧遇呢!”娘微愠的嗔怪着,但是我却看得出,娘不仅不责怪,反而还是一脸小女人的娇态.
    爹嘴角带笑,脸色微红,看着娘,眼中闪过一圈圈涟漪.我似乎隐隐看到了爹娘之间有”啪啪”的电流声.
    “咳咳…”忍住笑,一脸撒娇的拉着爹娘”爹~娘~还有我呢……”
    “啊?呵呵…”爹忽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用笑掩饰,娘则是已经羞的满脸通红.
    “爹,我听说娘很擅长唱歌弹琴是不是啊?”
    “是啊,我就很喜欢听你娘唱歌.说起来也很久没听了呢.”
    “娘,那你今天就唱一曲吧?”边建议娘,边想笑着站在一旁的小翠使眼色.
    “好.”娘翩然起身,走到琴台前,接过小翠递来的古筝,美妙音符,缓缓从指间流出.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著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
    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
    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还没好好的感受
    醒著亲吻的温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
    ……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爹听着悠扬的歌声,看着月光下缓缓弹奏的人,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九年前,那时的她清丽端庄,优雅娴熟,他们侃侃而谈,说天论地,自己的心也总是因她的一颦一笑或阴或晴.看看眼前的人,岁月虽没给她的容貌带来太多变化,但是眉眼间却少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而当初只有开心的眼中而今似乎也多了些伤感,看到这,不禁心下一片怜惜.”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他和她夫妻多年,似乎已渐渐褪去了激情,更多的是习惯,是平和,是相濡以沫的相知相守,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只是打理好家中事务,默默在背后支持,这么多年,似乎自己已经忘却了当初的心悸,她的存在似乎成了一种自然,就如同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平时这一部分的存在虽让自己无特殊感觉,却是不可缺少.但是,她的眼中为什么会有悲凉?也许,有些事真的伤害到她了吧…自己一时犯错,却导致今时的结果,她虽并无反对,也未有怨言,但是心中…应该是苦的吧,但是,她却从来没说过什么.想到娘把一切苦都埋在心里,自己承担,爹隐隐感到心疼.莹白的月光铺洒在抚琴人的身上,白色广袖裙反射出淡淡的光华,就如同雨后的海棠花,洁白,晶莹,又惹人疼惜.想到曾经在心中的许诺:要给她幸福生活,而今…想到这,心里盈满内疚,而内疚之间,似乎又有些沉睡许久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
    一曲唱罢,爹缓缓起身,走至娘身边,共抚琴曲.我这个大灯泡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欣赏.就在爹娘正沉浸其中,深情拳拳的时候,我对小白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就从院中消失了.片刻之后,小喜走进了院子.
    “老爷,夫人.”小喜向爹娘行了礼.
    “什么事?”看到是小喜,爹脸上似乎有一丝不耐烦一闪而过.
    “二夫人让奴婢来请老爷过去.”
    “跟她说我今天不过去了.”爹挥挥手,我看到了很明显的不耐烦.
    “可是二夫人…二夫人身子不适.”小喜眼中隐约闪现出一丝笑意.
    “…请大夫了吗?”
    “已经去请了.”
    “…”
    “老爷,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娘不忍看爹犹豫,体贴的劝着.
    “那好吧…明天我再来,你今天也早点歇着.”爹不舍地看了看娘,随小喜离去了.
    看到爹出了院子,我招手唤来小白,低声说:”你去盯着那个请来的大夫,一定要让他’实话实说’.记住别让爹或者那房的其他人看到你.”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说着,小白就跑出了院子.
    “娘,”看到娘一直望着爹离去的方向,心中不忍,走过去握住娘的手,”您再这样望下去就成望夫石了!”
    娘回过头,看着我笑了笑,可是笑中却又隐不住的泪光点点.
    “哎,娘,您别担心.其实,这都是我安排的.”不愿意娘继续难过,还是对她道出了实情.
    “是你让小喜教唆…让她装病请老爷过去的?”
    “对啊.至于大夫那,您也别担心.”安抚了娘,看她睡下,我也回到了自己房中.
    “小白,怎么样?”小白已经在房中等我了.
    “小姐安排的,当然不会有事咯!”小白一脸谄媚的笑.
    “越来越会拍马屁了,说吧,到底怎么样?”刮刮她的鼻子,拉她坐下.
    “那女人还想暗示大夫帮她隐瞒,可是那个大夫怎么会听她的,当然是告诉老爷那女人根本没事咯.那女人居然听大夫这样说就骂大夫是庸医,还说什么自己身体有没有问题自己最清楚.最后闹得老爷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甩手走了.”
    “做得好,我明天就把银子拿给他.那个小喜果然很机灵,居然真的说服那女人装不舒服来骗爹过去了.你过些天把这些银子拿去给她,顺便叮嘱她一下,在事情完成前这些钱最好收好,不要用,以免惹人怀疑,坏我事情.”
    “放心吧,小姐.那我先下去了…你和韧就…”边说还边一脸暧昧的盯着我们.
    “你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刚准备拧拧她,却被她跑掉了.回身坐到韧腿上,继续享受免费空调.”我觉得娘好累啊,总是想要抓住一个人,还要整天担心.如果谁让我这么没安全感,整天防来防去花费心思的,那我宁愿放弃,好歹我一个人起码活的轻松.”
    韧没有说话,只是抱紧我,让我紧靠他的胸口,我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他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把心留在别人身上,永远不会让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