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金粉

这些天,刘季芙和情茹很安静,似乎已经安于现状,不再强求什么了,有时候还会来娘的院子陪娘聊聊天.虽然我不打算再继续对她们做什么了,可是她们的突然好转却让我心里隐隐不安,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我让教中的黑煞去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爹几乎天天和娘一起,娘也逐渐变得独立和坚强,但是这反而让爹更依赖娘了,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却也很欣慰.就这样,我又闲了下来.可是闲下来就难免会胡思乱想,有时竟又会想起和情玉暖在一起的时光,让我心里愈发烦躁,每当这个时候,韧和小白就会很体贴的打岔,叫我和他们一起玩游戏或者聊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平淡却真实.直到有一天…
    “小白,你怎么了?在我旁边站了这么久,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停下手中的画笔,笑着问小白.
    “小姐…我…”小白抬头看看我,皱皱眉,又低下头.
    “你什么?小白,你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润润笔,继续作画.
    “小姐…我…我听说…听说…”小白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一口气说晚了剩下的话,”老爷要替情玉暖少爷给林太守家的小姐提亲!”
    我的手忽然一抖,一滴墨洒在了我刚画好的翠竹上,心里竟觉得有些许酸涩,展开一幅笑脸,把翠竹改画成湘妃竹,”很好啊,男大当婚,他也是该成亲了.”
    韧默默的走近我,揽住我的腰,把我拉进一个干爽温暖的怀抱.
    “给我跳支舞吧.”韧缓缓开口.
    “好啊,你难得让我给你跳舞呢,当然得满足了.”回过身抚抚韧的脸颊,”不过你得为我抚琴.”
    “好.”
    后院中,池塘边
    韧的手指轻轻抚上琴弦,乐符飘然而出.
    “沉默着走了有多遥远
    抬起头蓦然间才发现
    一直倒退倒退到原点
    倔强坚持对抗时间
    说好了的永远断了线
    期许了不变的却都已改变
    紧闭双眼才能看的见
    那些曾经温暖鲜艳过的画面
    渐渐地忘记赶不上明天
    只要用力地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没有你的笑脸
    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
    到最深处纵然那只是瞬间
    当眼泪滑落的是句点
    心里面始终你从没有走远
    耳边誓言还在回旋
    我会好好珍惜没有你的明天
    渐渐地忘记赶不上明天
    只要用力地抓紧了想念
    明天再也没有你的笑脸
    渐渐地忘记忘记了时间
    我只要沿着记忆的路线
    到最深处纵然那只是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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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略略哀伤的曲调,我的衣阙在旋转中飘舞,广袖飞扬.不经意间,我的脸上似乎落下了点点水意,旋转中的我,已分不清那究竟是泪还是雨.
    韧,谢谢你,知道我不愿让你们看到我伤心,所以才会让我为你跳舞,让我在舞蹈中发泄情绪,谢谢你…谢谢你…
    舞毕,我旋身侧坐于草地上,眼神流转间,竟好像看到假山后有一抹蓝色,可是待我回过神来再去捕捉时,却什么都没有.看来,应该是我眼花了吧.
    入夜,墨蓝的天际下一片寂静,可我却难以入睡,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情府后院的那片荷塘,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玉暖的地方,脚情不自禁的向塘边走近,却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了他好久,终于还是转身离去.
    “见我一面也不愿意吗.”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悲伤.
    “也许不见…会更好.”心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忘不了.”
    “你就快成亲了,成亲以后,会忘记的.”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可是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你希望我成亲吗?”执拗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绝望.
    “…”我不希望,真的不希望…可是…我没有权利…”这个年龄,应该成亲了…”
    “我只问你希不希望!”
    “…”
    “你告诉我你希不希望!”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强行让我正对着他,”我只想知道你希不希望!”
    “你喝多了.”不断溢入鼻中的酒气提醒着我,他喝了很多.
    “我没有!我不要成亲!我不要娶那个林小姐!我要娶你!我只要娶你!”他的眼睛通红,用力的摇着我的肩膀,忽然紧紧把我拥入怀中,不留一丝缝隙.
    “忘了吧.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他忽然放开我,恨恨的吻住我的唇,啃咬着,纠缠着,没有欲望,但是带着愤怒,带着绝望,带着悲伤.
    “你干什么!”我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推开他,用衣袖用力的擦着我的唇,好像想擦掉他的痕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是姐弟,不可能!永远不可能的!”
    “我不在乎什么姐弟!即使是又如何!只要我们相爱又有什么关系!”他疯狂的向我吼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永远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
    我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看着他愤怒却无奈的眼神,眼泪竟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们去见爹…去跟他说…求他成全我们…”他似乎在对我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忽然坚定的看着我,拉着我向爹的书房走去.我用力挣扎,但是他抓的好紧,紧的我的手腕似乎要断了一样,我放弃了挣扎,跟着他走去.
    “爹!”推开书房的门,我们就双双跪在地上.
    “怎么了?”爹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疑惑的看着我们.
    “爹!请您成全我们!我不要娶林小姐!我喜欢的是情羽!”情玉暖低着头,毫不犹豫的就吐出惊人之语,而我,只是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默默的跪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爹一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喜欢情羽!我要娶她!”
    “你…你们…不孝子!”爹将账本一下甩在玉暖脸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玉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她是你姐姐!你们是亲姐弟!”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请原谅孩儿不孝!让孩儿和情羽离开!”玉暖抬起头,坚定的看着爹,目光中有恳求,但是也有不可忽视的坚持.我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早已模糊一片.
    “你…你…我告诉你!你别想!后天…咳咳…你就跟我去林太守家提亲!”爹愤怒的浑身发抖,狠狠的摔上门离去.
    玉暖毫不犹豫的拉起我,向爹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我死死的拽住他,不再前进一步.
    “算了吧.”我拉开他的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我们再试试.如果爹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再也不回来!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他紧紧的抓着我的双肩.
    “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从我们初见到相识到后来的一切全都是我安排的!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我终于对他喊出了真相.也许他知道一切之后就会离我远去吧…也许…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能成为我一个人的回忆了…这一切的开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如今,我已经为这个错误而心痛,为这个错误伤了他,伤了我…也许一切真的该结束了…就像…从没有发生过…
    “你…说什么?”他的手忽然无力的垂下.
    “我说…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排的…一切’巧遇’,都是我故意的…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让爹伤心…让你爱上不该爱的人…让你反抗他,背弃他…让他尝到背叛娘的后果…让他…”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眼,他应该会恨我吧…会离开我…也好…他本来就应该有一个好的人生,一个没有我的人生…
    “我不信…”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你一直都在骗我?我不信…”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既然要恨我,那就恨的彻底一点吧,离开我,永远不要回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为什么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难受,就好像所有氧气都被抽掉了一样,心里就像有一把锯齿在来回的拉割,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那你为什么会为我挡那一刀…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想让我放弃你…我不会的…不会的…”他突然再次拥住我的双肩,似乎在抓住最后一丝光亮,颤抖的问着.
    “那也是我安排的…他们根本不会真的杀了你.只是一场戏…一场做给你看的戏…”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熄灭,他松开了手,缓缓向后退去,忽然笑了起来,自嘲而有绝望,”哈哈…原来…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傻子…一个被你当棋子的傻子…我一直以为…以为…哈哈…原来…我只是一个傻子…傻子…哈哈…”
    我惊慌的抬起头看他,却只看到他满脸的泪花和不稳的背影,孤单,孤寂…我想追出去,可是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走不动一步…直到他的背影变成一个黑点,我终于再也无法支撑,瘫坐在地上,泪水也如同开了闸的水一般汹涌而出,我再也无法控制,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