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金粉

“什么人?来我娘这有何目的?”没费任何力气,我就将软剑抵住了那个黑影的脖颈.
    “羽儿!真的是你?”奇怪,我的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透出些惊喜,”你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一定没事的…”说着,他居然丝毫不顾及紧挨着他的剑刃向我走近.感到我的剑锋已经轻轻划破了他的脖子,我的心竟然一颤,手一偏,微微移开了些,后退一步,但是仍然用剑尖指着他.
    “别过来!你认识我?你是谁?”我疑惑的看着他,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我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他如春风般温和好听的声音染上了一些颤抖,好像在慌张和紧张着些什么,接着急切的说:”我是玉暖啊.”
    “玉暖?”我在脑中搜寻这个名字,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但是却又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声音中好像有什么在破裂,”不认识我?哈哈…好一个不认识…我早该知道…从那天你让我回来,我就该知道…你不要我就罢了…找什么借口…说什么不认识?”
    听着他近乎疯狂的自言自语,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抽痛了一下.在我的头脑做出冷静分析之前,我的解释已经冲口而出.
    “我中毒了,以前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中毒?”他紧张的抬起头,企图抓住我:”没事吧?”
    “已经解了.”我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收回剑,转身向娘的院子走去.
    “不要走!你去哪?不要离开我!”他突然冲上来,抓紧我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如果你真的了解以前的我,那你应该知道去哪可以找到我.”说着我拂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如果他真的如他的语气中所表达的那样熟悉我的话,他应该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那他也理所当然的应该知道在哪可以找到我,但是如果他所表现得只是假象,他其实并不熟悉我的话,那我也没必要让他找到我.
    当我和爹娘拉完家常,回到星月教总坛的屋中,一推开门,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陌生但是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点燃蜡烛,果然看到了那个刚跟才分开不久的身影.
    “这么快就来了.”我拉拉小澈的手,示意他先回房,却看到那个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酸楚以及小澈隐隐闪现的不安.
    我斜靠在卧榻上,抬起眼,打量起来人.在烛光下,我才看清他的长相,却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我取掉斗笠,毫不意外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我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玉竹青.
    “你的头发…”
    “怕了就走.”放下茶杯,轻轻抚摸乖乖的趴于我腿上的小白.从药谷出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异于常人的银白色头发,墨绿眼睛一定会让周围的人觉得惊吓甚至恐惧.虽然我不在意别人的言语,但是我却不想接触那些怪异的眼光,所以从我从谷里出来的那一天起,外出时我都会带着长纱掩面的斗笠.
    “不…很美.”感受到他徘徊在我发际的手心传来的温度,我惊讶的抬起头,却掉入了他怜爱的目光中,我心中一方角落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来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自在的撇过头,移开目光淡淡的问.
    “我想让你记起我.”他蹲下来,抚摸着我的长发,我却奇怪的没有一丝反感.”在你出事的前一天,我们还在一起.你让韧先回来处理教内事务,叫我留在家保护爹娘.结果第二天…你就…从韧那听说这些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惊讶,有多伤心?我多后悔没有跟在你身边,那样就算不能保护你,至少可以不和你分开…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发疯一样的赶到玉潭山下,却并没有发现你的…我就想你一定没有死,一定没有!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等你回来!可是半年了…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有…我知道,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看你娘,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你娘的院中…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了…太好了…”
    他深深陷进去的双眼溢满了泪水,狠狠的把我揉进怀中,淡淡的茶香飘入我的鼻尖,我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点欣喜,却又很安稳,无从追溯的感觉.
    “你…怎么证明?”虽然并不怀疑他说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有点什么证明我们的关系.
    “你还记得这个吗?”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浅绿色圆形玉佩,上面雕着繁复的云彩图案,外围的四个方位分别镶嵌着四颗猫眼石,直觉得这块玉跟他的气质很相近,”这是你在胡人商会上买给我的.”
    “胡人商会…”我接过玉,摩挲着,好像头脑中有些影子,但是太淡了,淡到我完全看不清是什么.
    “你的肩下还有一个银白色的蝴蝶胎记,原来是紫色的,在五星连珠那晚后就变成了银白色.”
    我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肩胛,不错,那的确是有一个银白色的蝴蝶胎记.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他…那小澈呢?小澈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小澈…半年的相处,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我,更因为我和他已经相互依赖,相依而存,不可分割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甚至比喜欢更多…是我把他带出药谷,带来这里的,如果我离开他,那他怎么办?我不忍心伤害他…而且…我也已经离不开他了…
    “小澈…”我抬眼看了看面前那个有着温暖手心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不能抛下他.”
    “是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吗?”
    “恩.是他救了我,而且…”我潜意识的不想伤害面前的那个人,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不说,”我不能没有他.”
    他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温暖和淡笑:”我明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分开,在你心中有我们,我和韧都不会介意的.”
    “韧?”又是这个名字,为什么我才回来这么点时间,就听到了这么多次他的名字.
    “是啊.”他微笑着,但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你也不记得他了?”
    “…恩.”
    “他跟我一样,也是你身边的人.”他坐在我身旁,搂着我,缓缓讲起了我们三个人的故事…
    一个时辰后,玉暖已经回到他自己的房中,而我则站立在小澈的门口,手举起,又放下,反复多次,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昏黄的烛光洒在小澈的脸上,反射出温和清澈的光华,他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医书,但是目光却又像并没有聚焦在医书上,反而在透过医书看着更遥远的东西,连我走近,他都没有发现.
    “小澈.”我坐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
    “来了?”他一如以往的对我展现他如琉璃般清透的笑容,轻轻的环住我的腰.
    “恩.”环紧手臂,担心他会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离开,”刚刚那个人…他叫玉暖…他是…”
    “他喜欢你,对吗?”平静的声音,我竟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你,也喜欢他.掉下山崖以前,你们是一对,可是现在,你却忘记了他.但是,你不会离开他.”
    “小澈…”我抬起头,看着他,心里忐忑的猜测他即将说出的话.
    “听我说.”小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继续说着,”其实以前我就想过,以前的你,一定有过很多我不知道,也没有参与过的故事,你的身边,也一定有着陪伴你的人,而这些人,即使你失去记忆,也一定难以放下.但是,我还是很感谢老天,因为他让我见到了你,让我能够有机会参与你以后的故事,陪伴你走以后的路.从以前我就知道,你总有回归你原来生活的一天,今天见到那个人,我就知道,这一天,也许已经到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怪你,因为你给了我独一无二的半年,那半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记忆,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至于以后,我也不会离开你,即使你的心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即使我必须要和别人分享你,我也不介意,只要你让我可以看着你,可以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伴着你,可以吗?”
    看着小澈近乎乞求的目光,我的心里觉得又酸又痛,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你怎么这么傻.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就算你想要离开我,我也一定赖着你,不让你走.我的命都是你的,我的心里从睁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你,我怎么会不愿意让你参与我以后的生活.我只是怕你觉得委屈,怕你觉得不公平.我把你带出了药谷,却无法给你完全的幸福…”
    “你已经给了我幸福,离开你…我才永远不会幸福…”
    小澈…对不起…虽然我的心里再无法只容纳你一个人,但是…对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会全心全意…
    那一夜,我在把眼泪都抹在小澈前襟上后,安然的在他怀里睡着了.我梦见了很多事,有茶香,有荷花池,有流水诗会,有梦箩湖,有不好吃的烤鱼,还有奇装异服的胡人商会…到后来,还梦见了争吵,梦见了谎言…一切像是梦,却又如此真实…
    第二天,我刚刚询问完墨离墨云有关反击的事,就见到那个”闻名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