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

第27章


  
  小香只得叩了叩桌沿正色威胁道:“这五毒七虫丹是岭南毒王亲自炼制,三日过后若是不服解药,必当七孔流血骨肉腐烂而亡。”说罢,横了他一眼又道:“娄三爷,你现在喉头往下是不是感觉冰凉刺骨?腹中可是翻腾反复?”
  
  娄三爷已是感觉喉间胸腹隐隐有凉意,顿时吓得两股战战,险些连尿也吓出来,忙点头道:“女侠放心,女侠放心,明日此时只要女侠赏了解药,小人必知无不言、当言无不尽!”
  
  小香掌中竹筷弹出解了他的穴,娄三爷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看着面色灰败小眼反白,已是三魂去了七魄。
  
  柳出云在楼下等到了聂小香,随口一问,小香便将五毒七虫丹的事大略一说,两人一齐笑得腮帮子疼。
  
  小柳又笑道:“总该叫这老不休吃点苦头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写完一章鸟,俺明天早上再来,握拳!
七星
  第二天一早聂小香在练功场对着木桩练落月掌,沈清风气急败坏飞奔来质问迷药之事,小香一招披月式咔嚓一声震断木桩,掉头嘻嘻笑道:“天色尚早,沈师兄下场与我过过招如何?”
  
  沈清风瞪着满地木屑,面色忽青忽白,识趣地应变道:“属下来请堂主用早饭。”抬头见聂小香印堂处隐隐泛红,不由一怔,料想是她所练内功与旁人不同,也就没有多问。
  
  至傍晚,沈清风与柳出云一道往烟雨楼宴请商客,问聂小香道:“堂主可有兴致同往?”小香抱着一只狸花猫逗着玩,头也不抬道:“不去不去,小爷另外有事。”
  
  小柳心里明白,嘿嘿笑着提醒道:“千万带上解药。”
  
  解药丸子是隔天柳出云从厨房大灶铁锅底刮了点锅底灰,搀着大拇指甲盖大小一撮泻药和水捏成,大小有如人眼珠,小香当时便拍手笑道:“让这老畜生夜里在茅厕里香个够!”
  
  这泻药从前给七星堂弟子的萝卜排骨汤里加过料,委实是威力无比,险些拉残了那倒霉弟子的小菊花,聂小香一面逗着猫儿玩耍,一面心里又暗笑道,最好这老头菊花带痔,拉得他形销骨立一命呜呼最好!当下放开小猫笑嘻嘻地去饭堂用了饭,交代分堂弟子看好院门,不慌不忙往秦淮河边宝笙楼去。
  
  今夜的宝笙楼灯火通明热闹异常,楼前十数个官差捕快,沉着脸指点吆喝,小香晃到楼下便被拦住,一问才知道楼里出了命案,死的正是和她约了在此做交易的娄三爷。
  
  宝笙楼天字二号房中桌椅整齐,盘盏碗碟无一翻倒,娄三爷仰面倒在地上,左胸心口七处剑伤,成北斗七星状分布,伤口血色暗红,皮肉平整不见外翻,显见下手之人出剑之快、剑锋之利世所罕见。
  
  聂小香买通了官差摸进楼里来看,不由得又惊又怒,恼得直跺脚。
  
  仵作蹲下验尸,官差抱着大刀散漫地围在一旁,当中一个麻子脸翻了翻眼皮,不耐地过来赶她走,小香瞪眼怒道:“这老头儿昨夜从我这里买了些治隐疾的药,他还没给付账哩!”
  
  麻子脸从鼻孔里哼一声:“什么隐疾啊?”
  
  聂小香朝他使了个眼色,同情又暧昧地低笑道:“能往这楼里来,您说还能有什么隐疾?”
  
  麻子脸小眼一睁,一张大脸就如同抹了油的茶碗,泛起希冀的光亮:“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
  
  锅底灰泻药丸子一颗,价钱五两。买卖实诚,绝无虚假。
  
  麻子脸揣兜里回了家,猴急地囫囵吞下,押着家中黄脸婆便要推倒,裤子脱到一半,腹中鼓噪如同公鸡打鸣,骨碌碌震天价响,转眼腹痛如绞,火速奔至茅房一泻千里,满厕异香熏人欲死。一连蹿稀三日,直拉得两股战战,双腿绵绵,没痔的菊花也要折腾出痔来,探头往水井里一照,芝麻油饼变油条,不知泄去了多少油水,待要咬牙切齿挖地三尺揪出这卖假药的小贼,忽觉某处鲜活勃发不同往日,夜里扣住黄脸婆驰骋整夜雄风大振,才惊觉这委实是难得的神药,不由泪流满面叩谢药王老爷大显神威,从此夜夜被翻红浪、得享闺房之乐。
  
  这是后话,不提。
  
  当晚,小香揣着五两碎银踱回了分堂,柳出云见她垂头丧气,逗她道:“王八翻了身,乌鸦白了毛,小香叹声气,死鱼也吐泡。”
  
  聂小香往椅中一瘫,翻了个白眼道:“老畜生死了。”当下将宝笙楼内娄三爷被害之事大略向柳出云道出,末了再翻个白眼。
  
  柳出云惊讶道:“官府也不追查?”
  
  聂小香哼一声:“天天死人天天忙,谁有这闲工夫管这许多?”
  
  江湖事官府一向不过问,仵作验过尸,官差只管随意安个名目,仇杀、械斗,大笔一挥,案子已了。
  
  柳出云沉默片刻道:“那就改日再悄悄探查罢。”
  
  第二天苏星海竟回了江宁府。
  
  聂小香手中一枝碧青竹棒舞得泼风一般,轻灵奇巧、变幻无穷;聂三是个武学奇才,聂家剑法中化出的棒法减三分攻添三分御,又比聂家剑法朴拙大气几分。
  
  行云流水十八式,最末一式补天填海,小香一振手腕,竹棒脱手如箭矢,倏地穿透场边一座木桩,嗡一声钉入对面两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苏星海叫声好,拍手笑道:“好身手!好棒法!”
  
  秋末冬初,聂小香穿一身墨黑劲装,越发衬得英气勃勃、明媚逼人,清早朦胧的日光一照,朝霞便是她雪白双颊的胭脂,树叶间闪烁的露珠不及她眼眸清澈明亮。
  
  苏星海半年不见她,聂小香抽长寸余,已经是个明眸皓齿的俏姑娘,蓦然回身对他一笑,就如同七星堂荷池中带着露珠的莲花,清透纯净得让人不由自主想纳入掌心牢牢守好。
  
  当晚厨娘兰婶端上一大锅螃蟹,小香吃得豪放无比,面前蟹壳堆积如小山,苏星海笑道:“太湖蟹美鱼肥,到时你只管放开肚皮吃。”
  
  小香嘴里叼了条肥硕蟹腿,恍然大悟道:“苏大哥这趟回来,是怕我忘了丐帮大会?”随即哈哈大笑:“十月廿五太湖会,我记得,记得!”
  
  苏星海似是一怔,倒也顺着她的话道:“记得就好。”
  
  在江宁住了一日,隔天清早又起程赶回平江府,聂小香亲自送到城门外,笑吟吟地顺口问了一句:“苏大哥可知道这江宁府中还有哪些归隐的江湖老前辈?”
  
  苏星海笑道:“你问这做什么?”见她目光灼灼似是好奇得很,也就想了想说了几个,特意提了一位栖霞门的老门主冯春,警告道:“冯老爷子脾气大,你不得去招惹。”
  
  小香点头如捣蒜,第二天便投其所好,提了一大筐饱满丰润的霜皮红柿上栖霞门拜访,冯老爷子果然十分的欢喜,一老一少搬了马扎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吃柿子,门下弟子谁也不敢来打扰。
  冯老爷子山羊胡子一翘,嘿嘿笑道:“小丫头精明机灵,我老头子也不蠢,这无事献殷勤……”
  
  “不奸不盗。”小香在水桶里洗去满手果浆,嘻嘻笑道,“专为听老爷子说古论今。”
  
  冯老爷子哈哈大笑:“吃人嘴短,今天我就给你慢慢说几段陈年旧事。”
  
  一连三日,栖霞门爱干净的小师弟每天含泪清扫丢了满园的柿子皮,夜里做梦也尽是硕大的会奔走狞笑的柿子,吓得半夜厉声叫着惊醒。
  
  第四天,七星堂江宁府分堂。
  
  正午日光和煦,练功场边桃树上坐了一人,桃树下站着一人,树上的是聂小香,树下的是柳出云。
  
  小香着实有些抑郁地叹气道:“娄老鬼尸身上七处伤口排布如北斗七星,冯老头说那是七星剑洪家的北斗分光剑所伤,三十年前娄家与洪家便有旧仇,老头儿疑心是洪家后人报仇。”
  
  说着,又哼哼冷笑一声道:“冯老头子神智不清,洪家后人要是有这身手,还至于没落败坏么?”言下之意是极为不信,甚为怀疑冯春老头子有骗吃骗喝之嫌。
  
  小柳狐疑不解道:“一年前赵驴儿死得蹊跷,一年后娄老鬼死得蹊跷,但伤口又大不相同,但惟有一点是相似的。”
  
  两人默然对望一眼,齐声道:“剑法快且准。”
  
  气氛像被冻住,小香唉声叹气一阵,跳下树来烦闷道:“算了算了,小爷不查了,管他七星剑乌龟剑的!”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隐约察觉不寻常,暗暗存了警觉。
  
  沈清风从后园过,难得大发善心地招呼两人:“丁师弟家果园丰收,送了几框红柿来,堂主……”
  
  聂小香嗷一声叫唤,连忙摆手道:“沈师兄好意我心领了,分下去给师弟们罢。”说罢,一溜烟不见了人影,轻功越发练得纯熟。
  
  沈清风好奇笑道:“堂主不吃柿子?”
  
  柳出云实在是个老实人,抄手道:“大约是在栖霞门冯老爷子处吃得太多,腻烦了。”
  
  原来如此。沈清风笑了。
  
  晚上,丁师弟亲自挑了九个最大的柿子送到聂小香房里,十分诚恳道:“属下爹娘特地吩咐,一定要堂主亲自尝尝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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