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姝儿将衣服送到静园,早有宫人接了,并且很客气地请她进去坐坐,姝儿婉言谢绝了。
她看得出,人家眼里的嫌弃与厌恶。
默默地回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做夫人时,住在绿园,除了青梅作伴,只有一个做饭的厨娘侍奉。如今,同样是侍妾身份,安雅这里,却是婢仆如云,众星捧月一般。
低头看看自己,却沦落到一个连婢仆都嫌弃的地步。
姝儿低头慢慢地走着,心里充满了失败与寂寞。
面对荣兰的苛责,只能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句分辨,这样的委屈求全,哪里还是往日的自己?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从头到脚,已经成了陌生的李姝。
小径两旁,垂柳拂面,一阵微风吹过,几片叶子轻轻飘落下来。
自己的命运,恰似这离家的柳叶,从此四处飘零。
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他人手。
姝儿不禁痴痴地叹了口气。
微微一瞥,发现柳树后面,有几株杏树,上面挂满了累累的青杏。
这一下,惊喜不小。平日里看起来不屑一顾的东西,此刻看起来竟是出奇的可爱。姝儿自己实在不明白,从哪里来的馋劲,竟然会对这还不成熟的青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想到它酸酸的味道,姝儿嘴里一阵泛酸,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渴望。
看看四下无人,姝儿不再犹豫。转到树前,使劲踮起脚尖,伸手去够那看起来触手可及的青杏。
垂在枝头的青杏,总是在手指碰到的那个时候,失之交臂。
几次失败之后,姝儿决定放弃了。
走了几步,还是不死心,回头看看低矮的树杈,姝儿又走了回来,攀住树枝,双脚一使劲,爬了上去。
站在树杈上,姝儿终于摘到了垂涎三尺的青杏。
青涩的杏儿,还不到成熟的季节,一口咬下去,酸到牙齿缝里去,却是舒服到心窝里般甘美。
姝儿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随手将杏核扔下树去。
真是酸得过瘾啊。姝儿闭上眼睛,心里想道,多摘几个回去,留待晚上吃。
忽听得树下一声大吼:“谁在树上偷吃?还不赶快下来。”
姝儿惊得站不住树杈,一个不稳,掉下树来。
身子软软的,却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一个男人有力的手臂上,姝儿本能地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那男人想不到会从树上落下一个女人,情急之下,伸手接住,稳稳地抱在怀里,却也趔趄了一下。
姝儿惊魂稍定,定睛看时,吃了一惊,原来那人竟是可汗登里。
登里从这里经过,被树上飞下来的杏核打了一下,抬头隐约看见树上有人,大怒,料想定是哪个馋嘴的丫头在偷吃,只是,杏儿还不到成熟的时节,也忒早了些。想不到大喝之下,胆小的丫头竟然掉了下来,一时着急,赶上两步,幸好接住了。
登里心有歉疚,叫声“侥幸。”不过吃了几个杏而已,倘若摔坏了,怎么说,心里也过意不去。
看着怀里的女人,登里怔住了。这个侍女装束的女人,明艳动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是你?”登里心里一乱。他太认得这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先是搅乱宁国公主的殉葬礼,后来又骑着自己的宝马,在马场疯狂,还领着一群女人踢破布球。
姝儿动了动唇,诺诺着,说不出话来。偷吃东西被逮到,太丢人了,这得是有多馋啊,才能对青涩的杏儿下手。
登里抱着怀里的女人,迟迟不愿放手。他的脸,离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似乎还带着青杏酸酸的味道,吸引着他,想要品尝一下。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渴望,嘴唇慢慢靠近,姝儿有些惊慌地摇摇头,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却是无能无力。
他的唇终于贴上她的,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他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迟疑是为了什么,有顾虑,有犹豫,却无法停止。
他疯狂地吸允着她薄薄的嘴唇,并且试图用舌叩开她的牙齿,可是她的牙齿紧紧闭合着,并且试图躲避他的进攻,令他求索的欲望更加强烈。
他紧紧抱住她,令她的头丝毫动弹不得,无法脱离他的左右。
他的舌继续顽强地进攻,终于撬开了她的牙齿。
他的舌长驱直入,交缠着她的舌,令她意乱情迷,渐渐失去了抵抗的意识,她开始回应他热烈的吻,她的手臂,不知不觉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他感受到了她的反应,受到了鼓舞,更加热烈。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隔着单薄的衣服,他感觉到了她胸前柔软的温暖,他的心里,升起了占有的欲望。
他的一只手,开始摸索着解她的衣带。
姝儿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本能地抗拒登里的热情。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自己的身子,已经给过了顿莫贺,就不可能再让别的男人碰自己的身子了。
她挣扎着捉住登里的手,急切地道:“不可以。”
登里急促地说:“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女人。”手上继续行动。
姝儿急忙说道:“难道可汗忘了,我有顽疾?会传染的。”
登里一怔,手上渐渐停住。
自己怎么忘了这个?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对于一个男人,面对美色当前,这是多么大的折磨。
姝儿趁这个当口,连忙挣脱他的怀抱,一溜烟跑了。
登里傻傻地看着她逃走,想要叫住她,却终于没有开口。
向一个女人表达心意吗?他说不出口。
他宠爱荣兰,宠爱安雅,只是理所当然的行使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表达心意。喜欢,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境界。
而且,他吃惊地发现,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而是,而是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从她跪在自己脚下开始,还是她征服汗血宝马开始的呢?他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他不会放弃这个女人。他想要征服她。
他一直不愿承认,也没有意识到,直到刚才,他发现了,对于这个女人,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不仅仅是来自身体,更来自心灵,他想要完完全全占领这个叫做姝儿的女人,更想要她心里完完全全只有自己。
“姝儿,姝儿。”登里叫着这个隐藏在心里的名字,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女人的烦恼。
不可否认,对于这个美貌的女人,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却不能接近,不能拥有,因为她有着不能治愈的恶疾。
对她的喜欢,也包括对她的恶疾吗?
登里自问,还做不到。
他呆呆地默立了好久,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要去看安雅的,此时已是意兴阑珊。
他慢慢踱出树丛,这才发现,自己的随从,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嘴里,还留着她唇齿间酸涩的青杏的味道。若不是这种味道提醒他,他几乎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阳光晴好,满园青翠,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这一吻之后,他的心情再也不能象从前般平静。
过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他的侍从丁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四约摸着可汗好事将尽,这才出来,却意外地发现,只有可汗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那个摘杏的宫女不知道哪里去了。
丁四不敢多问,只是静静侍立一旁。
登里看看他,淡淡地吩咐:“你上树上摘些青杏,给她送去。”
丁四问道:“送到哪里去?给谁送去?小的不认得那位姑娘。”
登里一边走一边说道:“浣衣局,姝夫人。”
丁四答应着,就要爬树。登里回过头说道:“且住。我书房里有外面刚送来的时鲜果子,我不太喜欢吃,你都给她送去吧。就说是本汗送给她尝尝鲜。”
丁四连忙点头:“小的知道了。”
登里信步走着,心里仍然在想着刚才的艳遇。
当他深吻她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正在渐渐接受,可是当他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她却惊慌而抗拒,象是在恐惧什么。自己很可怕吗?
哪个女人不想千方百计地获得他的欢心,难道她不想吗?
她真的只是因为自卑?
登里不知不觉痴了。
“可汗,我们夫人正在等您。”一个侍女在他面前说道。
登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安雅的宫里。
二
安雅笑容可掬,携着登里的手,说道:”可汗今天回来得迟了些,想是国事繁多,耽误了些时间,是不是?”
登里笑道:“说的是,本汗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还是整个回纥国的大汗啊。有许多事等着我处理,比如今天,光是听大臣们汇报人事调动的情况,就费了我一个早晨的时间。”
安雅饶有兴趣,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不是要提拔年轻的官员啊?”
登里笑道:“先不说了,我口渴了,快端茶来。”
安雅只好咽下要说的话,吩咐侍女:“给可汗上茶。”
侍女端上茶,登里接过来,一口气喝掉。
安雅笑道:“可汗吃了什么好东西,这样渴?”
登里放下茶杯,一眼瞧见了侍女红肿的脸,诧异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了?好像是被谁打的?”
侍女唯唯诺诺,不敢回答。
安雅欲擒故纵:“可汗,您就别问了,免得生气。”
登里奇怪道:“难道真是打的?”
安雅道:“都是臣妾不会管教下人,叫人打了也说不出道理。可汗还是别问了。”
登里越发好奇:“谁敢打你的宫人?”
安雅委屈地说道:“在这宫里,还会有谁呢?”
登里诧异道:“难道是王后?她为何会责打你的宫人?”
安雅对侍女道:“你还是自己对可汗说吧。”
侍女小心地说道:“今天一早,奴婢奉命到碧水池采荷叶,不想王后带人赶到,不由分说,将奴婢一顿好打,还不许奴婢等人再去采摘嫩荷叶,说是王后也要采摘荷叶制茶。”
登里沉吟道:“王后什么时候也喜欢荷叶茶了?”
安雅笑道:“自从可汗赐臣妾做荷花夫人,这宫里,人人效仿,都喜欢上了荷叶茶,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可汗没有听说过吗,‘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登里恍然大悟,笑道:“这么说来,还是本汗的过错了。”
安雅微笑道:“不过一杯茶饮而已,有什么打紧。虽说可汗曾经说过,把碧水池赏给了臣妾,也不过是可汗一时戏言,难道臣妾还会当真不成?王后是一国之母,臣妾不过一个卑微的侍妾,哪里敢与王后一较长短,可汗不必为难,既是王后喜欢,臣妾以后不喝荷叶茶就是了。”
登里仔细研究安雅的表情,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意思。
登里将安雅抱坐在腿上,试探道:“当真不生气?”
安雅妩媚一笑道:“臣妾不需要荷花香,臣妾只需要可汗的宠爱就够了。”
登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无论有没有荷花香,你还是我的荷花仙子,谁也代替不了。”
安雅趁机道:“可汗不打算奖赏臣妾吗?”
登里笑道:“你想要什么,本汗都赏赐给你。”
安雅低低地说:“臣妾父亲罢官为民,可是弟弟无辜,臣妾想为弟弟求个功名。请可汗恩准。”
登里的笑容慢慢凝结,缓缓松开安雅。
安雅不安地站起来。
登里淡淡说道:“王后身子重,我也好久没去看看她了,有些放心不下。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雅着急地叫道:“可汗。”
登里充耳不闻,脚步匆匆,转眼,出了门。
安雅气急败坏,拿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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