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收容日志

    孩子们振奋起来，分头行动。
    怜央等三个孩子来到月华苑，在工坊的地板上看到了打地铺睡觉的东美。
    她连日连夜烧制矿物、打磨原料，已经累得头重脚轻了。
    “醒醒！东美！”早穗推东美。
    东美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醒来，空气中弥漫着化学溶液与酸蚀气体的刺鼻气息，她张了张嘴，感觉嘴里咸咸的。
    “干嘛……”东美困得不行。
    “我们需要你烧掉一些东西，你是很了不起的魔女，你的双手可以把东西变成灰烬……我知道的。”怜央紧盯东美。
    “什么什么？”东美不明白。
    “给伱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怜央取出几大张钞票，她所有的积蓄：50000円，是妈妈留给她的遗产。
    “这个也给你，跟我们走啦。”早穗把1000円钞票叠上去。
    “这个，这个给你！”夏希把多年收的取暖费拿出来给东美，全都是50円、100円的硬币，一大把，还有一些皱巴巴的过期钞票，很多都是玩具钱币，塑料质感。
    “诶哟——”东美大吃一惊，手里抱着这些小朋友们多年积攒的钱，感觉沉甸甸的。
    “谁在外面？”普莉希拉在工坊内部做实验，“东美？”
    “嘘——”东美赶紧往楼下走去。
    她们向安心院的隐蔽神社前进。
    怜央没有透露真实目的，担心东美反悔。
    真弓蹲在路旁，指着通往神社的路。
    “那里有坏女人。”她小声说。
    怜央抬头看到小径，不由得心头一跳，其他孩子们也浑身起鸡皮疙瘩，爱蒂丝！爱蒂丝就在附近游荡，在接听电话。
    “哎，哎哟……爱蒂丝……”东美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
    她知道在这个国家，爱蒂丝有着举足轻重的特殊地位，对她来说宛如天神，一句话就能改变东美的一生。
    “我去应付她，早穗，带大家潜行过去。”怜央冷静地安排。
    “是，学姐。”早穗施展暗影魔力，带东美溜过去。
    “等等！不要带我干坏事啊……我不要钱了……！”东美欲哭无泪，但是早穗非常凶残，拿暗影小刀抵着东美的腰。当初她也是这么吓唬莲雾的。
    “在我引开她之前藏好，等合适的时机过去。”怜央深呼吸。
    夏希的表情很害怕，早穗则下定决心。
    接着，怜央振作精神，走了过去。
    爱蒂丝随意地靠在一棵树上，对着手机发语音消息。怜央也知道爱蒂丝的恶名，靠近的时候忍不住一阵颤抖。
    仿佛察觉到怜央要来，爱蒂丝抬起头，眉毛微挑。
    “笹原怜央。”爱蒂丝凝视她，仿佛能看清她的一切想法。
    “我想要知道有关我母亲的判决，还有对我的判决。”怜央从容地看着爱蒂丝，与爱蒂丝惑人的眼神相比，她货真价实的魔力能够真正导引人心。
    “造成17人死亡。”爱蒂丝说。
    “这17人都是重案犯，我母亲看过他们的真心，知道他们的确犯下罪行，只是靠金钱和利益纽带才逃过审判。所以她要去完成法律无法完成的事情。你们却给了她一颗子弹，为什么？”怜央问。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必要之恶。”爱蒂丝深深地看着怜央的眼睛。
    “我不答应。”怜央抬头，“妈妈教我的是：宁可以暴制暴，也别忍受不公。”
    “所以你的未来也会和你妈妈一样。”爱蒂丝伸出食指，轻点怜央的额头，“砰，一颗子弹，打在眉毛中间。”
    爱蒂丝几句话就让怜央深受挫败，但此时早穗她们正在潜入神社，只要把那些标本毁掉，之后督导组就没把柄耀武扬威。
    为了自己和母亲的尊严，为了老师能留在安心院，怜央得顶住爱蒂丝！
    “我知道，错的不是我，也不是我母亲，而是有卑劣心灵的大人们，你看起来高高在上，实际上早已与这个国家的罪恶融为一炉，我真觉得你可悲。”怜央朗声说。
    她鼓起勇气批评爱蒂丝，已经做好了被爱蒂丝打倒或者干掉的准备。
    爱蒂丝微微一笑。
    “那我该怎么从这古老的罪恶中脱离呢？”她问。
    “只要面对自己的真心就可以了。”怜央勇敢地说。
    “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怎样的真心，你能看到吗？”爱蒂丝走向怜央。
    怜央鼓起勇气，将魔力凝聚在手上，然后伸向爱蒂丝的心。
    她的指尖穿透皮肤，整只手陷入爱蒂丝的身躯。
    ……
    神社内。
    东美颤巍巍地爬上梯子，来到阁楼，早穗在下面推她。
    “好黑，好害怕……！”东美来到黑漆漆的阁楼。
    她的双手就是铸炉与打火机，点亮之后看到周围满是玻璃罐和箱子，到处都是虫子标本！这也太可怕了。
    “快快，毁掉这些。”早穗看到这些标本，吓了一跳。
    难怪有人抵死也不敢承认，难怪督导组会那么小题大做！这些虫子也太多了、太吓人了，一个个都被摆得既精致又诡异。
    东美叹了口气，伸手抚摸这些材料，她的手燃起高温炉火，随着滋滋作响声，它们在东美的手中熔解、坍缩、烧毁，分解为最基本的尘土。
    无论是虫子、保鲜液、爬行类的尸块、针还是泡沫板，统统都被“铸造”魔力毁灭！
    房间里有些闷热，烟雾弥漫，东美弯着腰在阁楼里走来走去。
    她感觉有些奇怪。
    “到底是谁……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标本，一定得是彻夜在这里，不眠不休地工作才有这么多虫子，拆掉它们感觉好有负罪感。为什么要毁掉呢？”东美嘟哝着。
    “会给你钱的，拜托啦。”早穗推推东美。
    “呕呕……”夏希受不了，先爬了下去。
    东美在工作中默念从普莉希拉那里学来的铸造原典：
    “……礼赞千千万万黄铜匠人震声挥锤，臂膀浇筑重塑金铁，心志坚毅横渡光阴。一击天斗倾颓，可为世寂之先声；一击烘炉再启，可为万物之焰生……”
    火焰灼手，东美将最后一个精美的大蝴蝶标本也毁掉。
    现在这个阁楼干净如新，只有一地锻焚过的热熔渣，东美甩了甩双手，让它们冷却下来，铸造魔女的双手与她们本身的性命等同。最后把残渣打扫干净。
    “……所以……干完啦。”东美不解，“小屁孩子，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家，为了一切。”早穗感觉胜券在握。
    她们故技重施，藏在早穗的暗影魔力里溜出神社。
    这时发现爱蒂丝已经离开了，怜央怅然站在路上。
    “学姐！那个坏女人没欺负你吧！”早穗跑过来。
    怜央心有余悸，爱蒂丝的“真心”对她来说像高压电一样震怖。有个事实她不知道该如何传达，爱蒂丝不是人类，她的本质犹如一道影子，可还是比很多人更真实，更凶险。
    “……我没关系。你们毁掉那些标本了吗？”怜央问。
    “嗯！”早穗感觉很高兴，她把钱继续往东美的手里塞，“多亏了你！”
    “我不收小孩子的钱，我要回去了。”东美打了个哈欠，把所有钱都还给她们，东美还要继续帮普莉希拉做实验。
    “那收下这个！”真弓搓了个欢欣的魔力球，一巴掌拍进东美身上。
    东美的神色陡然变化。
    “啊哈哈——我还要干活呀！”东美原先还疲惫困觉，现在却一下开心振奋，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抖擞，飞奔着回去工作了。
    她们目送东美离开，感觉做了好事呢。
    “对了，学姐……既然你知道标本在那里，其实就是你做的吧。”真弓转头说。
    “是。”怜央说，“不过，它们都消失了，所有的工作都没了。”
    她们往校舍的方向走。
    “明年再抓就是了。”早穗打破沉寂。
    “没关系，已经不想再做任何昆虫标本了。”怜央偏转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