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旧约的侦探神话—清.凉

第17章


或是因为非常担心?
  她的表情虽然沉稳,但是语气却是如此地痛切。
  这些话在某种程度上是葵可以预期到的。如果多惠阻止的话,自己会犹豫吗?或者也许就放弃原先所下的决定。就因为有这样的疑虑,所以葵本来才会想在明天早上之前避免和多惠碰面的。
  现在她这样当面提出要求,那种感觉比想像中的难过数倍。葵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吃进皮肤里面,伹完全没有痛感。
  「我觉得总要有人做。」
  「我明白。不……我希望自己能明白,但是——」
  或许是没办法定睛注视葵吧?多惠也把视线移了开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健治哥哥落得那种下场,如果连葵先生都被杀的话……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多惠的眼中泛着泪光,葵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要求她笑一个。
  「在你帮我做料理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多惠没有笑容。不但没笑,还哭了起来。
  葵将手帕递给了她,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一个人就往城内走去。多惠的啜泣让他牵肠挂肚。尽管如此,葵还是加快脚步离开了。因为他知道,再多待一会儿,自己的决心就会产生动摇。
  ——这不会是今生的诀别。那条手帕由她保管就好了。
  不要回头……
  因为葵会打败艺术家,活生生地回来。
  因为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跟多惠见面。
  然而,想到自己的·死亡(自己的死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时,葵差点被那种绝对虚无的黑暗所压垮,理性几乎因此而崩毁的恐惧而颤抖着。
  太可怕了……他体会到了只有面对死亡时能感受到的真正的恐惧。就因为他有想守护的东西,他有不能失去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死亡实在太恐怖了。
  一边走着,眼泪一边满溢而出,流落脸颊的炙热液体像断线的珍珠般持续流着。
  ——我好怕死,我不要死!我还不能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在没有遇上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葵锁上房门的锁,直接崩溃,号哭起来。
  他不停地哭着,像个少年一般,纵情地流着泪,专注于「哭泣」这件事上。
  好可怕……「死亡」好可怕……
  距离巡逻的时间还有一段空档。
  比什么都暗、都深重的静寂——
  在深浓的黑夜里,躺在床上的少女夜不成眠,眼睛睁得老大。
  夜越发深沉,她却迟迟无法入睡。眼睛是如此地澄澈……
  就读国中时代,被女性朋友们取了一个「睡美人」绰号的九十九音梦喜欢睡觉,属于容易入眠的体质。她从来不曾为失眠所苦,睡不着觉的夜晚也不是那么多。她失眠的原因多半都出在精神方面的问题。音梦今天晚上之所以睡不着觉,大概是有件事一直紧紧地贴附在脑海的一角,迟迟挥之不去的缘故吧?
  在沉甸甸的黑暗深渊里踌躇的音梦。她一直迟迟无法进入熟睡当中。
  未解决的事件捆绑着少女,像是刻意不让她入睡一样。
  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有大量的情报流进来。
  所以,只要一睁开眼睛,进入睡梦中的幸福瞬间就会远去……
  尽管如此——音梦还是睁着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天花板。因为睁开眼睛就可不让思绪受到半调子的睡魔所打扰。她将视线固定在一点上,努力地试图集中精神在推理上。
  音梦所看到的往往都是模糊的世界。世界本来就是模糊的东西,但是她刻意让那种感觉更为模糊,努力、有技巧地,暧昧地掌握现象。
  女性的直觉往往能洞察核心所在,藉以其所想到的模糊推理来分析事件。暧昧的思考便从与其他侦探们截然不同的角度来攻略事件,不用多久,真相便浮显出来。
  模糊的推理因为是暧昧的,所以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懂个中含意。从事件当中所感受到的朦胧思绪——这往往会成为其他侦探们推理的重要线索。「审判之屋」的密室就是其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无法理解自己的推理,说起来是很可笑,但是音梦隐约了解,这些推理往往指向正确的方向、指向真相。所以音梦只要使推理开展到能够了解其中意义的层次,或者让其他侦探代替自己继续推理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一次……音梦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不知道推理的意义,她连推理是否朝向真相,推理是否有进展都不得而知。「审判之屋」的密室模糊推理是如此。而关于这次的事件,对构成事件的所有要素所进行的模糊推理都导出同样的答案。
  「这个事件为绝对解不开的谜题所把持?」
  谜题解不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既然有人创造谜题,那么同样的,就不该解不开其中构造。
  绝对解不开的谜题——事实上这并不是音梦头一次遇到这样模糊的推理。在她的生命当中,这算是第二件了。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推理时,她还不是侦探,只是事件的关系者之一。那是她的记忆甚至尚未稳定的遥远过去,幼年时期的体验。
  那是发生在十四年前的——彩纹家杀人事件。
  一九七九年,日后被称为犯罪革命的新型犯罪先驱的那个事件,是音梦经历的第一个凶恶犯罪。是袭击彩纹家、九十九家这两大名门的犯人「白夜叉」所创造出来的不可能犯罪舞台。由于那个超越人类智慧,让人难以想像的凶行,彩纹十九(日后的九十九十九·当时六岁)和九十九音梦在那个事件当中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长达十九个月之久的事件落幕时,活下来的只有音梦的叔叔乱马一个人。
  音梦和十九都成了乱马的养子女,两人因此成了义兄义妹的关系。
  ……那对宛如可以透视整个世界的,澄澈得可怕的双眼。即使在幼年朦胧的记忆中,和十九的第一次邂逅留下了鲜明而强烈的印象,至今仍然烙印在脑海里。幼女眼中的义兄浑身散发出用降临地上的天使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的神秘气息。有人说少年拥有一对翅膀,而看在音梦眼里,十九的翅膀还闪着极彩色的光芒。
  在那个事件当中三心中一直存在着的朦胧的推理(事件是不是就这样永远不能解决?这个事件是否是绝对解不开的谜题?)于今想起,或许正是音梦最初的模糊推理。
  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十九成为代表日本的名侦探,而音梦也在十九提供许多的宝贵建言之下,日夜不停地追求进步,丝毫不懈怠地开拓属于自己的道路,一直成长至今,在JDC里也保有自己的地位。
  从彩纹家杀人事件之后,到她目前经历的侦探人生当中,音梦从来就没有如此强烈地为谜题所惑过。绝对解不开的谜题的预感,以』刚她一直认为那只是太过年幼的自己不成熟的推理力,加上事件在记忆当中渐渐被神秘化后所形成的一种错觉,然而……如恶梦般惨剧的记忆经过十四年的时间又复苏了。幻影城杀人事件的模糊推理确实跟彩纹家杀人事件有异典同工之妙。
  音梦还年轻,但并不是一个不成熟的新手。她累积了某种程度的实绩,身为JDC第二班的侦探,日本侦探界也给与极高的评价。绝对解不开的谜题——这次的模糊推理难道不是单纯的错觉吗?
  验尸的结果得知,两名巡查是在深夜四点左右遭到杀害的。而料所拓治警部和风纹寺光世的死亡推测时刻则是在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
  根据报告内容可知,星野多惠的证词可信度大增。起床之后,从房间的窗户看到中庭的她,确定「光舞台」的状态一如往常,没什么异样。而之后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料所警部和风纹寺就如同刻意证实警方的死亡推测时刻一样,在「光舞台」遭到斩首杀害,头颅和尸体被藏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光舞台」的血迹无疑的就是料所和风纹寺留下来的。唯一难以理解的是,从他们的血液中检测出手术等专用的抗凝血剂(预防血液凝固的药品)。鮎川哲子搜查主任怀疑那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但是目前,不论是警方或者JDC的人员都还没有解开雪密室之谜。
  几十分钟当中,犯人在不残留足迹于雪地上的情况下,先将料所和风纹寺搬到「光舞台」。然后在当地将两人斩首杀害。之后再不留足迹地将被害者的头颅和身体带进城内(而且雪地上并没有留下血迹),让风纹寺的身体穿上料所的外套,放到温室去,再让料所的身体穿上用萤光染料染过的衣服置于「暗室」,把料所的头颅放进冰盒,置于厨房的冶冻库,再把风纹寺的头颅封入西洋甲胄形成的密室当中。犯人究竟可不可能利用多惠发现两名巡查的尸体而陷入混乱之际做那么多事情?就算事前做好了杀人的万全准备,这样的过程已经不是所谓的神奇杀人的层级而已了。这是用杀人艺术来称呼也太过不祥的魔性杀诗。
  抗凝血剂或萤光染料都不是幻影城里本来就有的东西,然而经过警方人员连日来的搜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是艺术家巧妙地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了?或是透过某种方法从城外带进来的?至今这依然是个谜。
  正为目前让人束手无策的最高层级的谜题——西洋盔甲的密室而大伤脑筋之际,却又发现另一个一看就知道用萤光染料做成的发光无头尸体。在幻影城杀人事件当中,巧致和幼稚的元素共存是令人感觉不快的所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