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上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惦记着暴力狂刚刚的表情。
    “幸好~”他闭闭眼，拉着我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下，“消儿~你先去吃点东西，我想先睡会儿~”看他的脸色疲倦地厉害，我点点头，正好去找暴力狂打听打听！
    放开他的手时，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我却很快地松开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暴力狂，都到这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一出门，暴力狂就冲了上来，“主子怎么了？”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虽然他一直对我有偏见，可我还是欣赏他对白眼狼忠贞不二，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这简直是千金难求的。暴力狂被我盯的有些发憷，他不自在地粗声重复道：“我问你主子怎么了？”
    别开眼，我边走边道：“他没事，只是睡下了~”暴力狂愣了愣，踌躇了一下跟在我身后，支吾道：“你……能不能继续留下陪着主子……”
    我笑了笑，爽快道：“我若是不留就不会来了，只不过……”我顿住，暴力狂着急地问道：“只不过什么？”“只不过你要告诉我，以前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我身上的毒。”我停下脚步，计算着这个距离白眼狼应该是听不到了。
    “不行！”意料中的回答，暴力狂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我理解的点点头，“你先别急着否定，想一想，就算你现在不说。总有一天，我会遇见我师兄，他也会告诉我。从他口中说出的和从你口中说出的，你觉得哪个对你主子更有利呢？”我循循善诱地看着他，暴力狂并不笨，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我们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事情总是带着他人的主观情绪，特别是对立的双方。
    看暴力狂明显有些松动，我继续加把油道：“当然我不是说我师兄故意抹黑你家主子，可人都有主观情绪，都会有意无意地向着自己。而且这世上最难说出的就是真相，就算是当事人也无法说清，因为他说的也只是自己的感受，对方的心理想法他也只是揣测，不能肯定。所以就算你说了，也不能算是破了你家主子的吩咐，因为你说的也只是你看到你知道的，与他人无关。打个比方，就像我讨厌蛇，而有的人却觉得蛇可爱。这样算来，你跟我说并不能算背叛你主子，说不定反而帮了你家主子，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暴力狂面上的表情有些错乱，我坚决肯定地注视着他，良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喉结动了动：“虽然我没有完全明白你说的意思，但只要是对主子有益的事，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像你说的，我告诉你的也只是我看到我知道的，但你也要保证，在听完整件事后，就要完全忘记。不许提问，更不许在主子面前提！”
    我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道：“好！可你也要答应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不可以有半点隐瞒，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暴力狂回给我一个久违的白眼，不耐道：“我答应说就不会有半点隐瞒！不过我也奉劝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主子不让我透露半句也是担心你受不了！”
    略微有些奇怪，最坏的我都遇到了还有什么更坏吗？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说，心里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抓玩起袖子。暴力狂瞥了我一眼，慢慢说道：“那天是龙渲果的成熟之日，我守着龙渲果，中途却被一个黑影引走，再回来的时候龙渲果已经被盗了。所以我立刻回去找主子，发现主子一个人站在木屋前，我不知道主子站了多久，我告诉他龙渲果不见了，主子像是意料之中，什么话都没说，我一看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就知道肯定是你终于行动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后悔没杀了你！我第一次在主子眼中看到悲伤落寞，要不是你的背叛，主子怎么会如此伤心！”说着说着又开始数落我，无奈地低下头揉揉眉心，思绪转回那天夜里：“你那天看到的应是我师兄，不过你们从什么时候起觉得我是‘叛徒’？”
    “哼——主子一直知道你是澐波山庄的人，只是他情愿装作不知道，也要相信你。上龙渲山摘龙渲果时，我就劝过主子不要带你，可主子明知道有你就瞒不住我们的踪迹，还是舍不得让你离开。你去梅林，我们怎会不知，主子说你只是贪玩，可有一天我发现你那个什么二师兄也这么巧地进了梅林时我就觉得你不是那么简单。结果当我想跟着进去时，发现你在入口摆了阵法，我根本进不去！”阵法？回想起那天暴力狂质问的话，他确实说我摆了什么阵法，可我明明没有摆，以前澐止师兄摆阵法我也只是会走而已——电光一闪，阵法二师兄也会摆，他知道我会走，所以……原来如此，想开口解释，话到嘴边想想还是咽了下去，继续听下去远比纠正这些小问题来的重要。
    暴力狂清清嗓子，继续道：“后面的事你也参与了，所以我不用多说。其实主子一直留你在身边，还有一个原因，他发现你身上带的坠子很奇怪。他告诉我，每次发病只要靠近你，身体就不会那么难受，后来查到这个坠子的确非凡品，但对佩戴者好像有所伤害。具体是什么我们也没有查到，主子很着急，加派了好多人去调查。直到有一天主子的病忽然提前发作，而且来的比任何一次都严重……”我想起白眼狼那次的死里逃生，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主子因你的坠子得救，所以顺水推舟从你手中要来坠子。主子说，你不是佩戴者，自然就不会受什么伤害，后来观察你除了嗜睡了点，别的也没什么变化，主子才慢慢放心下来，就命我看好龙渲果。主子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可我看出这次他真的想治好自己，他每次看到你时，都会很开心。每次对着你时，他才会笑。这也是我一直容忍你的原因，我当时想，就算你是他们派来的，至少你让主子开心了，而这是我一直没办法做到的。”
    “那为什么要去追杀我的二师兄呢？”脑中忽然闪过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忍不住地还是打了个寒战，这也是我一直纠结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暴力狂不满地扫了我一眼，“我说过不许提问，你已经问了两次了！”
    “你说的是听完后不许问，我这是在中途问的！”抠字眼这种事我还是挺在行~
    暴力狂反而没有我预想的暴怒，他平静地看着我，继续往下说：“那是因为你师兄以前就不停纠缠我家主子，主子被他们追烦了，就派人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后来……”暴力狂顿了顿，犹豫了下才说：“主子说什么……毛手毛脚……就下了狠命追杀，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一起……为了不让你怀疑，后面又在途中安排了暗杀的人……”暴力狂显然不想多谈这个，支支吾吾地几句简单带过。
第2卷 八十一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暴力狂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到前面背身说道：“那天，随你师兄去了梅林。进了梅林，主子就开始不对劲，我离主子很近，看出他的异样，直到我们进了屋，我才知道主子为何这么反常！屋子里坐着的是那个人，主子从小到大的噩梦。要不是主子阻止，我早就……”
    “没用的~”我淡淡地打断道：“他是我师傅，虽然没教过我，可我清楚他的本事，你主子不要你轻举妄动是救了你~”原来那天，老头师傅也去了~
    暴力狂不甘心地恨恨道：“我知道，可是就算他是武林第一也只不过是个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小人！”
    看我不满地瞪着他，他嗤笑道：“你别这幅表情，要是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我不信你还会这么护着他！”
    我摇摇头，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他收我为徒只不过想借我找到你们。若是这样，二师兄早就告诉我了~”
    暴力狂斜眸着我，眼里竟有一丝怜悯：“那你以为你身上生不如死的蛊毒是从何而来？肯定以为是我们下的吧！你那么相信你师傅师兄，你下落不明后，要是以澐波山庄的实力，就算你埋在龙渲山底，他们也可以把你挖出来。有谁找过你吗？主子那天犯着病也要冒雪找你，整整一夜，那天的雪下了一夜！主子一直在找，你也知道主子不能受凉，可他坚决不回去，没办法我只好打晕主子，把他背了回去。主子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找你……”
    “你说我身上的毒……”心底原有的坚持在一刻遽然瓦解，我以为虽然老头师傅利用了我，却带给了我很多温暖，脑中闪过在山中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原有的色彩慢慢变成黑白，仿佛那双桃花眼还调皮地对我眨着，下一刻却灰飞烟灭……
    “还记得你身上的坠子吗？那人在主子身上看到后就说了，那是上古传下的圣物，叫嫁金石。嫁金石专门吸食各种蛊毒，也可以用来移蛊，那人身上的蛊毒早就被吸到嫁金石中，可他为了要找到主子，就把嫁金石给了你。嫁金石只要依附到下一个人身上，蛊毒就会自发流窜于佩戴者身上，但还是会被坠子吸回，所以佩戴者只要不取下就没有任何危害。可是一旦取下，嫁金石里的蛊毒会因为失去依靠转而积聚在佩戴者身上，开始没有预兆，但时间一长就会爆发。想想你身上的嫁金石是从何而来，或许他没想到你会将嫁金石送与主子……”
    “等一下！”我皱眉打断，“如果是这样，若我吸了蛊毒，嫁金石应该等于又空了，那为什么洛上戴上后不能全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