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上

今天，我好开心~”
    “这里是我的家，我总归会回来的。所以二师兄，你只要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到我的。”
    澐铯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缓慢说着：“我知道，只要你活着，你一定会回来的。不过他，还是先找到了你~”
    他垂下眼，声音中带着隐忍：“你把龙渲果让给了他~”我奇怪地低下头，他的手安静地放在我的腕间，手指微微地颤抖，“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也要救他吗？！”
    我抿唇一时无语，他平复了下呼吸，手指拳起握住我的手腕，“不会的，我不会死。”我伸手覆在澐铯冰冷的手上，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抬手捋了捋我的头发，哽咽道：“是师兄不好，让你受苦了~”
    “二师兄为我做的远超过我知道的，这点苦又算什么了！”我笑笑，改牵起他的手，“现在这样，大家都好，不也就是最好的结果嘛~”
    澐铯皱明了片刻，桃花眼里一片温暖，他眯起眼，嘴角带着笑意道：“对~现在大家好自然最好，可是——”
    我眨眨眼，顺着道：“可是——什么？”
    “可是有个人刚气的转头就跑了，小师妹准备怎么办呢？”澐铯眨眨眼，一脸得意。
    我撇撇嘴，“呵呵~~应该没事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下依然未果，那个人该不会是提前回客栈了。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冲突，找了个话题随便问道：“二师兄，你吃过没？”
    “先前吃了一些，可看见小师妹实在开心，这会儿倒又有些饿了，不如——”
    “不如我们回客栈吧~”我诧异地转过头，洛上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双手扶在我肩上，笑笑地轻柔地开口：“既然你师兄来了，房间自然是让给他，要说话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么反常的温柔实在让人心惊！
    我扯扯嘴角，有些尴尬地对澐铯笑笑，刚刚还未来得及说明我和洛上的关系，澐铯没有理会洛上，只是看着我道：“小师妹不愿意陪师兄吃顿饭吗？我已经好长时间食不知味了~”语气中带着小小的恳求和一贯的撒娇，看着他消瘦的脸颊，我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这样吧~我们住的那家客栈的菜品不错也不远，师兄阂们去那儿吃好了，刚好我也有些饿了~”我下意识地缩缩有些鼓的肚子。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暧昧的声音接踵而至：“新婚所致，是我不好。消儿最近变得有些贪吃嗜睡——”说着搭起我的手腕，“当然是你不好，刚刚我为师妹看过了，这只是身体的毒素未能排清导致。”澐铯冷冷地打断，低头整整衣服，斜了眼我身后，随即对我说：“好啊~刚好可以和师妹彻夜谈心~”
    搭在我手腕上的手一僵，我转头，担心洛上会生气，可是他却心平气和地看着我，嘴角慢慢拉出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微笑。后背一寒，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2卷 八十九
    “小师妹，怎么不吃了？”澐铯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勉力笑笑，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洛上，他接受到我的目光，眼睛眨了眨，笑的格外地温柔，手起筷落间我的碗中多了块肥腻腻的酱鸭肉：“对啊，饿了就要多吃点，不然待会儿没有体力~”
    我低下头，一口吞下酱鸭肉，寒意顺着脊背往下，“碰—”碗碟的轻碰声响起，我抬头看过去——
    “我吃不下了，小师妹陪我逛逛去吧~”澐铯轻轻擦了一下嘴，推了推放在面前的碗。
    “好啊~”我赶紧也推开眼前的碗，洛上夹着肉的筷子僵在半路，漫不经心地瞟了眼澐铯，慢慢地将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再慢慢地咽下，嘴角轻轻勾起，道：
    “消儿~我有些倦了就不陪你了，你逛完后早点回来，我等你~”
    我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他温柔地抬起手，轻轻擦了下我唇边：“不要太晚~”
    刚刚吞下的酱鸭肉在我胃里来回地翻腾，油腻腻的感觉从内不断地向外扩展，我不自觉地缩缩脖子，木讷讷地点点头：“知道了。”
    得到我的答复，他满意地笑笑，接着对澐铯道：“只此一次~”
    澐铯嘴唇轻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我好奇地在两人间打量，“小师妹~我们走吧~”澐铯敲敲我的头，轻快地说道。
    顺着街道直走，沿路已经亮起了两排灯笼，这里民风开放，街上来往的小姐妇人也有不少，不时会有人不经意地撞到我们这边，再娇笑着躲开。我转头上下打量身边的澐铯，揉揉被撞地发酸的胳膊，调笑道：“二师兄果然好相貌，再走下去恐怕我们回去都难~”
    澐铯停住脚步，巧妙地闪开不经意挤到这边的少女。无奈地皱皱眉，桃花眼一闪，歪过头对着我笑道：“那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伸手揽过我的腰，弯弯的睫毛调皮地眨了眨，我只感觉瞬间重心上提，几个跃身间，我们便停在了闫城的城楼顶上。
    “小师妹……”相对无语的站了好久，澐铯低下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这个……是师傅给你的。”
    默默地接过还带着温度的小瓷瓶，“这是？”
    “原本师傅是给他做的，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这个虽然不能完全素清你体内的蛊毒，但是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发作。”澐铯缓缓地说着。我脑子有短暂的空白，中毒的原因一直是我不愿意深想或者说是抵触的问题，所以只要他不提，我情愿忽略，只是——
    “我给你的那块坠子其实是——”澐铯咬了咬唇。
    “嫁金石。”我缓缓地吐气道，看着澐铯微微睁圆的桃花眼，严肃道：“还是师兄亲手给我戴上的！”
    澐铯脸色一白，张了张口似要解释，却又感觉无从开口地缓缓闭上。
    “师兄还说是定情之物，不许我摘下！”我平板的一字一句，澐铯的脸上白了又白。
    “结果我还是让师兄失望了，师兄不会怪我吧~”我笑嘻嘻地凑过脸，伸手摇摇澐铯呆住的身子，澐铯愣愣地看着我，半响道：“你知道嫁金石是何用处吗？”
    我点点头，避重就轻道：“嫁金石是用来转移蛊毒的，对吗？”
    澐铯抿着唇轻轻地点点头。
    “可是对我来说，它只是二师兄赠予我的一件礼物。而且，我相信这结果并非师兄所愿。师兄对我如何，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会不晓吗？”
    澐铯静静地听着，微蹙的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最终眼神一亮，低子阂平齐的对视，眼里的光彩异常夺目，“我早该想到的，不愧是我澐铯的小师妹~”
    看着他由内心而绽放的笑容，我有些迷惑，不自觉地问出心里最想知道的一句话：“师兄为何不去找我？”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局面我不想再次弄僵。
    澐铯诧异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他摸摸鼻子，闷声道：“我不能找，只能等。”
    我挑挑眉，不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澐铯别过脸直起身子，看着远方道：“这个无关紧要，不提也罢。我，只要确定你安好就行了~”
    心口涌起的暖流将最后的那块疙瘩融化，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曾经以为物是人非，其实是，物没了，人却依然还在。
    迎面吹来的风很清爽，我和澐铯坐在墙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内容很简单，只是分开后的琐事，我们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痛苦，只聊开心的事。不知不觉中，墨色的天际渐渐泛蓝，澐铯轻声道：“小师妹，快日出了~”
    我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天际间隐隐有一道金色的线。手上一暖，我低头，澐铯自然地拉过我的手，看着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慢慢道：“小师妹~下次再见面时，记得一定要先唤我。”
    “那如果是师兄先看到我呢？”我疑惑道。
    “不会的，我会等到你先看到我的~”澐铯转过头，暮然一笑，太阳也在那一刻完全升起，金色的光线猛然跳跃出来，打在我们身上。我眯起眼，也只能看到金光中模糊的人脸，他的嘴角上扬，只是刚刚那抹笑让人觉得莫名的忧伤。
    等我想再细看时，他已经拍拍身子站了起来。我抬头仰望，他低头，白皙的脸庞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干净美好，嘴角勾出的是我熟悉的调笑，耳边传来的是他清朗的声音：“小师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第2卷 九十
    我也笑了，朗声道：“好啊~”
    他拉着我起身，歪着头双手抱胸道：“看来你是一点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我不解，澐铯抬起一只胳膊，手指指了天。我抬头看看，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隐隐觉得有什么被我忽略了，仰望天空我陷入了思考……
    “消儿~我有些倦了就不陪你了，你逛完后早点回来，我等你~”……“不要太晚~”……“我等你~”……“不要太晚”……耳中远远飘来一些话语，我看着蓝蓝的天空，后知后觉地领悟到现在回去是不是晚了点~
    澐铯笑笑不语，径自揽着我直接跃下了城楼，清晨的空气清新带着冷冽，风刮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