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手还是警察

    这里是甘肃的一个小县城。
    今年也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年，说真的，还没毕业之前呢我像很多在校的大学生一样，对以后工作的地方有一个特别美好的想象，比如想呆在北上广这些地方，用自己天赋异禀的能力在这里改变世界，还能每天在自己家那些亲戚面前让我妈好好吹吹牛逼。
    但是！事实是，毕业后，我老老实实的回到了我的家乡提前在这里过上了养老的生活，怎么说吧，这种生活和自己毕业之前想像中的生活不能说是如出一撤，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刚开始回来的时候我是有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只是呆了几年后发现我现在的生活除了工资低的离谱以外没有什么不好，可以经常呆在爸妈身边（这里我就想插一句话了，他们老两口虽然确实每天都看我不顺眼，想让我早日成家立业，不要在烦他们，但是只要我不回家吃饭出去跟我老家的那些狐朋狗友喝酒，他们肯定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打电话让我在五分钟之内滚回去。），还有不算太高的物价，两块钱就可以坐出租从城头到城尾，所以说现在我可真的太爱这里了！
    工作第一年。在我手里从来没有办过一起大案子，因为一个小县城的片区民警处理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大一点就是年轻人打架的案子。
    说实话，那一年的我也过的挺迷茫的，你想想我从名校毕业，大学同学基本都在各地警局或者什么大一点的公司做别的事情，一毕业就混的风生水起，而我毕业就回家，回家后还失业了差不多半年，那半年呆在家差点被老两口打死，没有收入又不去社交，后来呢我觉得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所以开始疯狂考编，才有了现在这份工作。
    这一年大学玩的好的那些朋友也会时不时的打电话过来“慰问”我，刚开始我还是觉得现在的这份工作让我很没面子，所以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尽量避开聊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他们提到工作什么的，我就立刻岔开话题，开始扯些有的没的，借口有事挂掉电话，不过后来还是和自己和解，心里告诉自己：“怎么了，我这可是回来建造家乡了，比他们谁都牛逼。”
    不过虽说在家乡工作没有什么大的压力，但仔细想想，我可是个年轻人，还没开始奋斗，终究还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过于平静的生活，我以后可是要让我媳妇过好日子的优秀男人，这样下去还怎么过好日子，总不能后半辈子就靠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干到退休了，至少得换到县城里的警局去吧，而不是片区派出所。
    毕业后我突然发现，大学里面学的专业在我毕业工作后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有些事情往往需要实践才能知道如何处理，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椎。
    这里不得不又在提一遍我考公这件事，其实吧我是想考更好一点的工作单位去，但是我从小就学习不好，当时考上我上的这所大学都是废了我脑子里所有的知识细胞，还有我之前十几年的幸运，连蒙带答的考上的，当时高考成绩出来我爸妈完全不相信，因为他们太了解我了，他们眼中的我根本就不可能考出当时的成绩，他们甚至让我老实交代，考场上是不是用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后来不管是什么考试我都只能算是擦边过，这时候我更加相信高考是我花费了我一生的好运气，所以吧可能不是我大学里学的专业在工作中没有什么用，而是在我现在的工作环境中没有什么用，不对不能说没有什么用，应该说是发挥不了它光荣的使命。
    就这样，我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待了一年多，每月工资不多，除去每月给老两口上交的生活费和自己出去和老家的朋友出去胡吃海喝的钱，我的手里到头来一分钱都没有攒下，唯一一笔巨款还是我在大学的时候放在存折里的一千块钱，好吧，我承认，这一千块钱似乎不值得我在这里拿出来炫耀，但是仔细想想，我以后要是结婚上交了我的工资，那这一千块钱不是就可以让我拮据的生活边的稍稍滋润一点，所以我心里当初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些钱无论何时都不能动，现在想想我那时候是真的可怜，别人的存款都是用万字开头，到我这里倒好是用千开头的，还是不带零头的那种。
    但话又说回来，虽说我在那一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是也因为这样我和我工作的那一片区的所有人都能混个眼熟，我那一段时间认识的人可能比我妈这半辈子认识的人都多，路上遇见都能打个招呼，买菜去的时候还会有免费的菜，他们都会亲切的叫我小韩。
    那年年末，我跟着师傅处理了一件那一年来我遇见的最大的事情。
    在我开始说那件事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说说我师父那个姓刘的老头，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十年，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他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你别看咱们这片是一个小地方，但我敢向你保证，你总会有一天发现地方虽小案子却很多。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抱怨一遍，我！韩定宇！重点大学毕业！优秀青年！我要干大事！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老头说的话，毕竟他的年龄比我妈都大，所以可以暂且相信他，毕竟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他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盐都多。
    而且他可以在我每次不想干回家啃老的时候，都会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再留下来，让我留下来的主要“手段”就是开始给我讲述他这几年的遭遇，他处理的案子，还有遇到的奇葩罪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深信不疑，想着我还是留下来吧，毕竟这才是我在这里的第一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这个编制的，再到后来他给我说这些事的时候，只要他一开口我立马告诉他我决定了我还是留下来，毕竟再听他把这些事情说下去我总会有一天崩溃掉。
    至于这个人的真正面目我会在以后的细细道来。
    还有一个人也是我来到这个城市到现在为止除了队友以外最熟悉的一个人。
    我每天早上都会在一家包子铺买包子，没有一天拉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一家店的包子吃了三年都不觉得腻味，反而有一天不吃都会觉得想它，我可能是个奇葩人物，我妈都在骂我她起早给我做的早饭我可是一口没吃过，我也给我妈讲过让他不要再起这么早做早点，但是这个女人就会怼我一句，你不吃还有你爸，你爱滚哪儿吃就去哪儿。
    包子铺老板姓江，听人说他是一个老警察，在处理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案件之后，决定在不再从事这个行业，而且他的年龄也差不多到了该退休的时候，所以他申请了提前退休，然后突然转行在警局附近开了一间包子铺，来他这里吃包子的人基本上都是我们警局的人，所以你一大早进去看见里面坐的都是身穿警服的人，可想而知这个包子铺但凡是做了点坏事的人都不敢来，老江可以用他那惊人的记忆力记住每个人的口味还有来包子店的大概时间，这一点我可佩服了。
    “老板，来一笼香菇大肉馅包子。”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今天又没吃你妈做的饭，又跑来我这儿，再让你妈知道我又得受她的白眼。”因为我妈上班会路过老江的包子铺，老江每天都会抱怨我妈路过要瞪他一眼这件事。
    “不要担心，按照年龄我妈还要叫你一声老大哥，你还怕她瞪你，实在不行你下回瞪回去”
    “别闹，瞪你妈，你还不知道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是敢瞪她，她不得哪天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再说了我是她老大哥又能怎样，在你妈那里有尊老爱幼这四个字吗，没有吧，好了，你再不要叭叭了，你看看表吧，你再不走，我怕刘道言那狗东西又找我事，说是起迟包子蒸慢了。”
    “老江，你等我，等我有钱了我也辞职，就在你包子铺旁边开个分店，让我师傅那老头每天都来我这里，然后拖着他，让他迟到！”
    “呦，还在这儿聊呢？”
    我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的时候，有人拍了我一把。
    “师傅”站在我身后的是我师傅老刘头，其实我并不想一直叫他师傅，因为我总觉得师傅这个词让我和他的关系听起来有点疏远，但是这个老头只要听不见我叫他师傅，他就难受，他可以因为这事整整在我耳朵旁唠叨一整天。所以后来也就烦了，师傅这个称呼也越叫越顺口。
    “替你师傅我想的挺周到的哈，就你，开个包子铺谁去，一天就知道做发财梦，想让自己发财，那你要不辞职，买彩票去，看你自己什么时候中个大奖，然后在想开包子铺的事情吧”
    “还有老江，我的包子还没好吗？我都去派出所溜达完一圈回来了。”
    “来了来了，谁让你每天都这么早要先去派出所转一圈，你年轻能起的来，我可不一样，我老喽。”
    我师傅和老江也是多年的好友，当年那起让老江辞去警察工作的案子是和我师傅一起办的，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老江在处理完案子之后会因为压力太大辞职而我的师傅并没有。
    老实说，我师傅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不管看见什么样的案发现场他都能和没事人一样（这是老江告诉我的，毕竟我来这的三年基本上没遇见过多大的案子）。所以这可能就足以解释为什么我师傅可以一直干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另一方面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想到这我默默的看了我师傅一眼。
    “瞅瞅瞅，瞎瞅什么，大清早盯着我这老头有什么好看的”这老头买个包子都要四处观察一遍，刚好我和他对上了眼。
    “有没有可能，因为一晚上没见想您老了。”在拍马屁这方面我算的上是高手了。
    在和师傅他们打趣聊天的同时，我注意到店里面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对男女，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一是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我们派出所的人在这儿吃早点所以基本都认识，而且都穿着警服，他们两个在这儿格外显眼，还有就是我刚才瞅我师傅的时候，不经意间也和那个女人对上了眼，看的出，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我并没有在意，毕竟夫妻俩吵架，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就像我爸妈那么恩爱的夫妻，每天也没完没了的吵个不停。
    一转眼就到了年末
    快过春节的那几天，街上人挤人，家家都在置办年货，春节在某种意义上对每一个离家的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对我来说也一样，但是我相信你们都知道，对于我们这个岗位上的人，基本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假期，派出所就是我们的家，而且临近春节这几天，是家庭邻里之间矛盾最多的几天，有的时候，距离产生美这句话还是它存在的道理的。
    我记得那时候我正在办公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在每次听到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是哪一家的大爷大妈又发生矛盾了。可能这对我来说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我不急不慌的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救救我，有人要杀我，快救救我！”说完这些话后就是一阵嘈杂的声音，“谁让你拿我电话的。。。。。”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接上这个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的时候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电话被挂断的时候我手都还在抖。
    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一个当警察的应该有的第一反应。
    挂断电话后我立马冲出去找我还在办公室外面欣赏烟花的师傅
    “师傅，刚接到电话。。。”
    “接到电话，就接到电话，你这么慌干嘛，是哪家的东西被人顺走了，按程序解决就好了。真的是，给你说了几遍，让你稳重稳重。”
    “不是，师傅，刚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有个女人说救救她，有人要杀她。”
    师傅在听完我这句话后立马精神了起来，通知大家，我们快走。”
    “师傅，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会不会就只是简单的家暴。”
    “闭嘴吧你，还没到现场，就不要随便做出判断。”
    我跟着这老头上了警车，去现场的人除了我和师傅还有队里的其他人，毕竟这种事情只靠我一个刚毕业没多久又没有什么经验的人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