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

“呵，”他得意地笑道，“你当初发给我的E-mail，还有通话记录和通话内容，我全部都保留了。你说，我应该给谁看最好呢？要不，拿给Allen看，让他来决定吧。”
    阿菀低下头，手指的关节发白。
    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听到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再次抬起头时，早已不见了刚才的柔软无助，换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容，声音，虽然仍是柔软，却带着一股寒气：
    “好啊，拿去给他看啊。让他知道，他那从小护着的亲亲爱爱的小妹妹居然如此的居心叵测；让他知道，他那个小妹妹想谋夺他的财产；让他知道，他那小妹妹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残害他的心上人……”
    “你终于露出了你的庐山真面目了？”他胜利地笑道。
    “哪有什么真面目啊？什么温柔善良，什么和蔼可亲，那都是别人给我的印象和评价，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这样的人啊。”她倒说得理直气壮，十分有理。“尤其是男人，都爱极了女人这身皮囊，而且都喜欢做一些不合理的推断。谁说外表好看的，就一定是善良的？”
    “是啊，所以我只相信‘相由心生’。”他反击她。
    长得漂亮的人，心地都善良，所以，她长得不漂亮。
    “随你。”她不在乎，而后又吃吃地笑道，“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很多罪犯都无路可逃了。”
    “是啊，首个逃不掉的，就是你！”
    “我？”她失笑道，“怎么，你就这么记仇？澳门那次的车祸，你也知道了，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自在地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个局外人似的。
    “我和她在同一辆车上。”他提醒。
    “那你就应该知道，那辆车，本来是要撞谁的。我真没想到，你的保护欲这么强。或者，不是保护欲的问题，是你的心……”
    “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她？”
    他僵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怎么了？”细细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心中早已明了，“你还不承认？是啊，除了Allen，谁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病人呢？”
    “病人？”
    “你以为，我会无凭无据地举报她？”阿菀说的，是在S市的事，“怎么？你当初看上她，不就是因为她那异于常人的脑子吗？CPA，ACCA，MBA，CIA……她拥有的头衔，多得惊人，她在商业经济上的天赋，让人对她瞠目结舌。我还曾听说过，有一次她到国内一个十分有名的大企业去查账，坐下不到十分钟，就断言这家企业命不久矣。果然，这家企业在不久之后就倒闭了。这样的才能，还真的不是正常人能到达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赞美，变成了讽刺。
    “我看不出她有患病的迹象。”
    阿菀轻声地笑，笑容仿佛是藏在棉里的针，看似柔软，摸上去就会毫无防备地被扎得哇哇大叫：
    “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不知道她是病人，如果你不是害怕她会病发，你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地将她收归己有？在订婚派对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还不是怕我说出什么话伤害她。看你那天的表现，我还真以为，你要转性了呢。唉，真是可惜了。”怜惜的语气，不该从阿菀的嘴里出来。
    现在的她，褪去了往日里平和温柔的外衣，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这样？”他用力掐着她的手腕，“如果不是你设计陷害方老先生，她会患病？”
    Allen的爷爷，因为交通事故去世。这件事，他略有耳闻，报纸上写的是意外。他知道，这不是意外，说成是意外，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就是因为那个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无证驾驶，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然而，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了？”旋即一想，释然地笑了，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啊，不能侮辱你的智商是吗？”
    “哼！”他冷冷地说，“你终于说出来了？”
    阿菀昂首：
    “是的！他们那辆车，我事先做了手脚。那天，我故意带走Allen。只是没想到，驾车的人居然是她。”如果是她坐在副驾驶座，方爷爷就不会成了她的替死鬼。
    “你故意在她身边制造一连串的悲剧，再用这样的悲剧来控诉她，威胁她，让她远离身边的人。是吗？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众叛亲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她笑了，凄迷而美艳，“我只是看不惯她飞扬跋扈的样子，看不惯她事事顺利的样子，看不惯她被所有人捧得高高的样子……我就是要看她难受！我害死了方爷爷，为的就是让她自责一辈子；我发出举报信给会协，为的就是摧毁她在S市的事业，只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出面来保护她。老爷子的死，她难辞其咎！”
    “很好！”眼前这个女人，狠辣得让人害怕，“她已经逃开了，不在S市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我做事从来不半途而废。” 阿菀笑容可掬，慢悠悠地说，“在派对上，我本想告诉她，她的前夫的窘况，顺带，说说她父母的惨况。你不让我在派对上说，本来我以为你是打算亲自告诉她。谁知道你记性不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我只好亲自上门说了。”
    “谢谢你的好心，我还没有老人痴呆。”他捏紧拳头。
    “那就是，你不忍心说？呵呵，”她远远地审视着这个男子，“原来，你也有做鸵鸟的兴趣。明明一切都发生了，还假装不知道。”
    他被激怒了，掐着她的脖子，疯狂地摇她：
    “这就是你说出来的后果，她现在就在里面急救了！而你，却还死心不息地在外面落井下石，散布谣言，你知不知道，你不仅是在毁她，你还在毁了我的计划？”
    她被摇得头昏脑胀，脸色苍白，一把推开他：
    “我没有在外面散布谣言！”
    “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心肠歹毒，出尔反尔？Michelle，做人不要太狠了。否则，你总会有报应的。”
    “报应？”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竟流露出遥远的悲伤，“什么是报应？如果真的有因果循环的报应，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
    他不懂她的话，也不想去懂。
    似乎那股悲伤的暗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我做过的事，我会承认。什么散布谣言，什么落井下石，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做。”
    他该相信她吗？
    她读出了他现在心中所想，笑了：
    “你为什么觉得一定就是我干的呢？你有没有想过，是手术室里的人干的呢？”
    他立即否决：
    “有人会这么傻吗？”
    “遇上了Allen，Elaine就不再是Elaine了。她就只是一个傻傻的丫丫。”
    “什么意思？”他想起她在他身下说过的那句话。
    可怜兮兮的脸容，带着温婉的微笑，那种微笑，不是为他而生的。
    “因为，你叫我‘Elaine’，而他，叫我‘丫丫’。”
    “Elaine是所向披靡的女强人，而丫丫则只是一个死心塌地爱着Allen的小女孩。”她解释道。
    他恍然大悟，心中的抽痛随之将他淹没。
    是啊，当初他要的，不就是Elaine的头脑吗？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可以帮助他到达事业的巅峰。所以他才疯狂地想要占有她，想要得到这个能在事业上让他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阿菀的当头棒喝，让他明白了，他所谓的喜欢，原来是这么杂乱无章，这么的畸形。
    那么，在爱情的游戏里，他算是输家，还是赢家呢？
    或者，在游戏还没开始前，他就已经输了。
    阿菀继续说：
    “很难接受吧？是啊，我也觉得很难理解。遇上了Allen，她可以委曲求全，她可以不顾自己。我说离婚是为了Allen好，她照做了；我说离开Allen是为了他的安全，她相信了；我说靠近你可以更好地保护Allen，她就傻傻地跑来香港找你……所以，就算她毁了自己，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清白，为的就是保护Allen，我也觉得不足为奇。”
    “你的意思是，她做那么多，都是为了……”他闭上眼，还能想起她在他身下的颤抖，“她为了他，甘愿毁了自己？”
    阿菀点头，唇角扬起蔑视的笑意：
    “你以为你用尽一切手段，就能留住她？却没想到，你连同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并输给了她。把酒店的未来压在她的身上，将会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她失去了父母，就等于失去了最后的牵挂。劝说股东失败，眼看着收购来临，她孤注一掷，若是劝不动你，就要你的事业和她一起毁掉，也算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保护了Allen。这样的结果，很惊心动魄吧？”
    “不！不可能！”他大声喝道，用力捏紧她，眼睛里尽是红色的愤怒，“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咳咳……”她无法呼吸，抓着纠缠在她脖子上的双手，还是给了他最后的打击，“你醒醒好不好！她不会爱你的，永远都不会！如果注定了无法和Allen在一起，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她指着手术室。
    他仍是不信，扬起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望着倒在地上的她，表情像负伤后的野兽，准备着最后一战：
    “你看着，我会将她救活，我会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像是回答他的话一样，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群医生走了出来，脱下口罩。
    他上前，神情凝重：
    “如果你们的结果不能让我满意，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其中一位医生走了出来，那是他专门请来的。脸色阴沉：
    “是的，我知道。可是，很抱歉，Vinc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