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一个物件,”她说:“何况是结婚又不是做买卖,我怎么可能属于你?”
“我受不了这样的关系,”他说:“我没有安全感,我怕你会背叛我。”
“结婚之后我没有安全感,”繁星说:“我怕你会欺负我。”
林准易不吭声了,他说不过她。
繁星则说:“这件事我绝不会妥协,我不要跟你结婚。”
林准易有些崩溃:“那你可以承诺我么?”
“不可以,我做不到。”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一辈子在他身边之类的,她才活了二十年,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做不到的事不应承诺。
林准易又不说话了,这让繁星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打算妥协,自然也死撑着没有吭声。
飞行时间并不长,很快,飞机开始降落了。
接下来林准易也就没再提起这个话题,有条不紊地帮她搞定了事情,因为他安排得当,比预定时间要早了不少。
事情一结束,林准易便对繁星说:“我这就走了。”
繁星点了点头,说:“路上小心。”
这样轻描淡写的话令他有些恼火,不禁说:“我不会再回来了。”
“别说得这么晦气,”繁星说:“一旦你弟弟有了下落,你就得回来。”
林准易皱了皱眉头,脸上出现了一丝焦躁:“拜拜。”
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便要转身。
林准易站在原地,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感觉十分挫败。
如果不是去机场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差错,他们应该是就此别过了。
林准易恍恍惚惚地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纠结自己是否应该给繁星打个电话低头。结婚的事可以先依她,他可以慢慢再想办法让她答应,他只是气她这样寸步不让的态度。可错得更多的是自己,爱得更深的也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他。
他如此纠结,没有注意到司机接了电话,并且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林准易并没有受伤,只是手腕扭了一下,在司机的劝说下,还是去了医院。
他并没有让人通知繁星,但她很快就来了,神情十分焦急,问:“你还好吗?手严重吗?”
林准易见她为自己着急,心里不禁一暖,说:“只是扭了。”
“哦。”她仍托着他的手,问:“那为什么绑这么多绷带?”
“医生说这样会好得快一些。”他将手抽出来,转而将她搂进了怀里,笑着说:“你看,还是能抱你。”
“没事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似的,问:“你需要我给你找地方休息吗?”
林准易说:“今天的确没办法走了,毕竟还是有点痛的。”
繁星便点头说:“那我给你找住处,酒店如何?”
“不好。”他说:“很危险。”
“那我找同学去借一间房子给你用。”
林准易忍不住了,靠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都这么配合了,你还要借房子做什么?”见她不说话,且低着头,他忍不住笑,“别演了,看在你绕这么大弯子来求和的份上,这次依你就是了。”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
这神态让他想起布偶猫,她们都有着美丽的蓝眼睛。
既然他拆穿,繁星也就没再演了,反正也浑身难受。她推开他,也难免有些尴尬,“我真的不觉得有必要结婚。”
林准易没接话,但这次的沉默与上次提起这件事时的不同,那时的沉默是郁闷的,而此时他心情好得很。虽然他其实完全不理解繁星到底为什么要使用委托司机这样折腾他,再跑来假装不知情地关心这样的方式求和,但他想理不理解可能并不重要,他知道关键处是她想求和就够了。
但繁星误会了他的态度,不禁又退了一步,“也可以过几年再商量这个。”
林准易仍是笑,这次则是有意不接话了,因为想看看她最终会退到哪一步。
谁知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是真的爱我,只是因为我一直对你的态度恶劣,激起了你的征服欲,以及跟我结婚对你有着事业上的好处。”
林准易说:“我不是。”
“可我暂时没办法改变这个想法,”繁星说:“所以如果你愿意就维持现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
林准易说:“这样只会让我更有征服欲。”
“那就请你一直有下去吧。”她笑了一下,说:“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愿意,今晚就留下来,我请你吃饭,如果不愿意,反正手扭了也不影响你上飞机,去吧,以后即便你回来,我也会避开的。”
林准易点了点头,问:“晚上吃什么?”
她微微一怔:“你不要考虑一下么?”
他被她呆呆的表情逗笑了,“有时候你可真是……笨。”
繁星还是没听懂,但她不问了,脸却微微地嘟了起来。
林准易忍不住用手指刮了一下,她果然恼了,“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捂着涨红的脸,刻意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林准易见状便正色起来,说:“我怕得不是你不跟我结婚,而是你……虽然我做错了事,但我还是想你能爱我一点,如果觉得太难,那就装一下,假装认真一点,不要总是一副拿我消遣的态度,正是这种态度让我很不安,觉得你会随时蹬了我。”
繁星瞪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要用‘蹬’这个字?”
“你不觉得它很形象吗?”
“我又不是有蹄类动物。”
他没有被她的冷笑话逗笑,而是问:“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没有。”繁星也正色起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奇怪,像是在逼我对你负责一样。”
他笑了,“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不过前面那些话只是我之前的想法,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尽管这件事最终还是以林准易妥协收场,但这是因为他也获得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想要的东西。
因为决定调职是之前就申请好的,当时繁先生很不同意,前后劝了他许多次,见他坚持,终于无奈松口。所以林准易还是去俄罗斯工作了,这样一来,见繁星就变得有些困难。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繁星便有些受不了,对林准易提了几次,他却始终不太愿意,繁星只好在休假回家时自己找爸爸去谈。
爸爸这才知道他们两个又和好了,背着繁星把一家人都召集起来。
大家各执一词,繁太太仍是坚持不要复合的立场,繁爷爷则高兴极了,繁爸爸决定让林准易回来。
林准易是回来后才知道原来是要聊这件事。
繁爸爸先跟他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让他放松,然后突然说:“我知道你之前一直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取消婚礼?”
“我想是大小姐的要求。”林准易说。
“她的要求我一向是无视的。”繁爸爸说:“我一直觉得她脑子不聪明,什么都不懂。”
林准易一直觉得繁家的几个长辈对于几个孩子都有偏见,繁先生觉得二小姐最聪明可爱,繁爷爷觉得小少爷完美无瑕,繁太太觉得三小姐最漂亮。但林准易觉得最好的还是繁星,在他眼里,她傲娇又善良,聪明又真实。
林准易默默听着,繁爸爸继续说:“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不听她说话,不考虑她的意见,让她得不到理解,她才会得了抑郁症。”
林准易以为自己听错了:“抑郁症?”
“对,重度抑郁症。”繁爸爸说:“你肯定觉得她状态不像,那是因为女佣每天把药混在她的饭里让她吃,医生化装成保镖在她身边,尽量地帮助她。”
林准易还是不能相信这些话,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本来也怀疑她只是不想跟你结婚,才搞出那种检查报告,所以让她去了我选择的医生那边做检查,”繁爸爸说:“医生说她的确一直在努力地‘装得像一个抑郁症病人’,但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得病了。”
林准易问:“是因为我吗?”
“不能全怪你,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繁爸爸说:“我是想告诉你,她现在的状态是药物维持的,而药终究一定会渐渐没有效果。你还记得你妈妈吧?你还能承受得了吗?”
林准易问:“她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但将来肯定会知道。”繁爸爸说:“她自己会慢慢有感觉。”
林准易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恍惚。其实他今天回来时很高兴,因为繁星最近休假,距离上次见她已经一个月了,他想她想得不得了。
繁爸爸见状便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好让他冷静些。
而林准易过了好久才回神:“您把这件事告诉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繁爸爸说:“是我想搞清楚,这次你们为什么又会在一起?如果是你的意思,那我想请你放过她,你爸爸和我亲如兄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理应照顾你,但我自己的女儿,我也不能看着她被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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