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的追夫计划

月芽儿像是被催眠一般：“我们……认识吗？”
    那妇人浅浅一笑，更添美态：“姑娘，你……肩背之上可有一弯月形胎记？”
    咦？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的头又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转，怎么可能看得到背上的胎记？”
    美妇微愣了愣，随即霁颜道：“姑娘现在意欲何往？”
    月芽儿低下头来，不禁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只要不呆在这儿就行了。”
    “姑娘容貌极似我的一位故人之后。”美妇沉吟片刻，转念道：“我正欲去往千仞山，亦深觉一人独行何其寂寞，如果……姑娘不嫌唐突的话，可否与我同行？”
    前面驾车的妇人回过头启唇欲言，微一沉吟，终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月芽儿侧头想了想，她们虽然并不认识，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对她有种没来由的信任，似乎极愿与她亲近。既然自己现在暂时也没什么既定的目的地，那……
    “好吧！”她爽快地答应，不过还是没忘了补充：“千仞山在哪里呀？我的盘缠可是不怎么多呢。”
    美妇展颜轻笑：“无妨，姑娘不嫌，愿陪我同行，我高兴还来不及，盘缠之事又何须姑娘挂心？”
    运气还算不错，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捡”了去，既然有人肯收留她还免费包吃包住，那自然好啦，月芽儿闷笑着登上马车。
    马蹄急响，郁郁葱葱的树木也随着马车的前行飞速地向后跑去，四角的金饰碰撞出悦耳的清响之声。
    华丽宽敝的车厢内，那美妇唇边噙着温柔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埋首在一大堆精美糕点中的月芽儿。
    白得几近透明的纤纤玉手伸了过来，细滑的丝帕替她拭去唇边沾上的碎屑。月芽儿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目光撞进一双溢满慈爱宠溺的凤眼之中。她不觉有着刹那的恍惚，眶中水光微漾，似乎又回到了她十六岁之前的日子。那时父母都还在，她还拥有一个幸福的家，那时的妈妈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唤我莲姨即可，外面是我的侍婢云剑。”美妇见她情绪有些低落，轻巧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莲姨，”她收拾心情，略一沉吟：“我自小无父无母，人家都叫我月芽儿。”
    “月芽儿……”莲姨低低轻喃，神思有些恍惚。
    “莲姨，其实我都不觉得要唤你莲姨呀。”见她面上露出询问之色，月芽儿接着笑道：“您看起来最多二十多岁的样子，又长得美若天仙，现在如果咱们两个一起走在大街上，人家没准以为我们是对姐妹花呢。”
    莲姨粉面泛红，美目轻嗔她一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小嘴就这么甜，还真会哄人开心。”
    月芽儿不依娇呼道：“哪有啊，人家只是说真心话而已！像我这样子的，本就已属平庸之姿，还真担心跟您走在一起的话，立马被您的美貌给比下去了呢。”
    两人相视而笑，竟都觉得彼此已无半分陌生之感。
    “对了，莲姨，你们现在要去的这千仞山是什么地方呀？”谈笑间，月芽儿忽然想起了她刚刚所说的地方。
    莲姨淡笑：“千仞山在南州与中州的交界之处，我夫家的别苑便在那里，本不多远，只是山路难行，再走半日便可到了。”
    月芽儿好奇地伸出小脑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说实话，我连南州城都还没出过呢，出来玩玩真好。”
    “那你的家人呢？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你家里人就不担心？”
    她挠了挠头，失落写在脸上：“自我在这里睁开眼睛起，就没看到过我的亲人，自然是没有人会来担心我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孑然一身，孤独过日子的。
    此时脑中忽然掠过风悠然和凝香那忧急交加的面容，他们或许是担心她的，至于风毅然……怕只当她是个顽劣的未婚妻吧？她为何会无端想起这人呢？
    莲姨伸出手柔柔抚过她的发丝：“我也曾失去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知道那种疼痛和孤寂，如果你愿意，今后就留在别苑给我做个伴儿吧。”
    月芽儿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南州城她是回不去了，别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那呆在这慈爱亲切的莲姨身边也不错呀。
    马车仍在前行，车身微晃，月芽儿忍不住倒在车上睡了过去。
    莲姨缓缓轻抚着她沉睡中红通通的小脸，凤目之中溢满怜爱之色。
    玉手轻移至衣襟处，微微掀起，便已看到那白皙如玉的肩背之上一弯殷红如血。
    她如遭雷击，浑身徒地轻颤，面色倏然苍白！幽幽一声轻叹，两行清泪顺着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庞滑落，一点一滴，在她的手背之上跌得粉碎。
    多少年了？日子沉寂得似乎早已经被她所遗忘，掐指算来离开她也应该整整过了十五年了？这些年来她过得怎样？应是过得很好的吧，她暗暗想着，至少她看上去比儿时更多了几分快乐。
    让人惊叹不已的是，虽是过了十五年这般久，却能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认出她来，她竟也似对自己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信任。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