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曾相识燕归来

    将曲君儒赶出文峰的手续，流程走得特别快。
    他好心好意帮学弟学妹们平事，被赶出这所学校却只需要二十分钟，还不需要任何正当理由。
    曲君儒回到王鑫洋所在教室，收拾好自己带的一个小包，背着就离开了。
    曲君儒内心极其尊重的初四各科老师，曾经称兄道弟的王鑫洋，面对李春晓对他刻意的刁难，谁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曲君儒同学，你老是爱逞能。这下逞不了威风了吧？”
    “老师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低调，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这家伙可走了，老是跟咱们学校的漂亮小妞儿搭讪。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星爷出演的那个情圣，能坐拥几百位佳丽的爱吗？”
    “星爷不也被很多人针对过吗？说不定，咱宇哥这是在致敬偶像呢。”
    “哈哈哈哈哈哈！”
    曲君儒背着自己的小包，呆站在文峰中学的门口。
    看着这栋自己曾学习了三年之久的学校，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没法儿好好思考，接下来到底要去哪儿，脑中真是一片混乱。
    “算了，还是先去找新雨吧。”
    去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没去过什么高大上的地方。
    况且，以他俩那时候的经济水平，也不需要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来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
    两人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莱州的标志性建筑——雕塑公园。
    他们以前还在这里，一起讨论过今后的梦想。
    “哥，谢谢你给我买的冰淇淋，你对我真好。这个好好吃，你也尝一口吧？”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这不是给我买冰淇淋了吗？”
    那时候的曲君儒和王新雨，真以为一切都那么简单。
    一阵风猝不及防地刮来，将曲君儒从记忆中唤醒。
    王新雨从远处朝这里看的那一刻，刚好与曲君儒的视线对上。
    随后，她又把头低下了，脚步也放慢了些，花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才走到了曲君儒眼前。
    “曲君儒，不……哥，你等很久了吗？”
    曲君儒摇了摇头，经一阵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后，她看到了他手中拿的小包。
    王新雨用充满愧疚的延伸看着曲君儒，说：“哥，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绝，对不起啊。”
    曲君儒呵呵苦笑：“为什么要道歉啊？”
    “对不起……”王新雨她哭了起来，声音是那么惹人怜惜。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风微微的吹过来，吹散了她那一头乌黑长发。
    许久，王新雨才再次打破了沉默：“哥，我和李春晓……就是那个家伙是在半年前认识的。”
    曲君儒早就猜出来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了：“我知道，你不需要给我解释，你有被人追求的权力，也有拒绝别人追求的权力。可你……在他追你的时候，没有因我们之间还有兄妹之间的友谊，而选择后者；却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就选择了前者。那，你跟我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哥……”
    这是她今天跟曲君儒说的第三个对不起了。
    直到后面听到曲君儒的话，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脸上愧疚的神情才渐渐消失。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撩拨了一下自己散落的刘海，慢慢抬头，迎上了曲君儒那依旧帅气的目光。
    “哥，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你什么吗？”
    曲君儒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王新雨把“以前”这两个字特别强调了下。
    见他没心情回应，王新雨就继续说了下去：“初一的时候，我们都对未来有着太多的期待。那时的你，虽然是个只会四处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但那时的你，却非常明白自己想要的爱情是什么，也对自己的梦想充满了热情、执着和自信。哥，你记得吗？你曾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说，有朝一日你要改变网文的写作类型，去拿诺贝尔文学奖超越莫言！去拿茅盾文学奖，超越那些只写散文的前辈们，让你的异能组织文改变世界文坛的发展！！！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写的那些异能小说，但我却相信，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你，那就一定可以做到！因为，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你身上无限多的可能性，就像是太阳一般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光芒。”
    曲君儒呵呵一笑，回应王新雨说：“那，我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王新雨强硬地摇了摇头，用一种执着的眼神盯着他，说：“不，哥，你错了。不一样了，无论是你还是我，经过这一年的时间，都不一样了。”
    曲君儒没好气地笑了：“怎么？你难道，放弃自己的梦想了吗？”
    王新雨对于曲君儒嘲笑自己的话，只能无奈的赞同：“对啊，我放弃了，我要帮李春晓打理很多的事情，确实没时间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曲君儒对随意放弃自己梦想的人都鄙视，不论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他都特别鄙视！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弱。放弃自己梦想的人都很弱！我对你太失望了，王新雨！”
    王新雨听他说对自己很失望，语气急转而上，用一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说：“那你又是如何呢？我听人说过，你之前去了17K小说网，因为他们网站不要同人文，所以你被那个网站里的书友们举报，他们诬陷你抄袭了辰东的小说，以及唐家三少的小说。你当时，敢说没因这个原因，而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打拼出的文学天地吗？我还知道你在阅文曾签约过一次，可惜负责你那本小说的责编，隔三差五地总是换人，让你觉得他们对待小说一点儿都不负责任，是吧？自从你在网文这条路上屡屡碰壁，你找到前面这份工作才满足于每天没有挑战性的生活。尽管你的工作和大学生活一样都很努力，但却毫无建树。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吗？哥，你当年那种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文坛的雄心壮志，经过一年时间都兔麻的去哪儿了？！而你身上曾经吸引我的那些热情，早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对生活没有任何追求、没有梦想的男人，那你现在再回想一下，觉得我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换人？”
    虽然，曲君儒很不愿意去承认，自己曾经背负了抄袭他人小说的抄袭作者骂名。但他不得不说，她的话的确刺痛了自己的神经。
    现在的曲君儒，不是在学校里混日子等文凭，就是靠父母养活，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为了梦想而不顾一切的自己了。他一边不甘心度过这么平庸的一辈子，一边又做不到努力上进放手一搏。每天就在这样的痛苦和迷茫中自我拉扯。
    虽说如此，可曲君儒还是想对王新雨做个解释：“不，王新雨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从来没放弃过要改变网文的写作类型，也没放弃过要拿诺贝尔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更没放弃过让我的异能组织文，去彻底改变世界文坛的发展。在17K小说网被诬陷抄袭后，我虽一度消沉，但我还是觉得写同人文才能快速打开我的粉丝群体。而阅文责编换人这件事，我也没怪过那几位已经离职的小姐姐，只能说那是网站编辑内部的原因。大不了我自己今后开一个同样的网文平台，不就得了。”
    王新雨冷哼了一声，回应曲君儒说：“可是，快一年了，你究竟都积累什么了？每天加班加点的重复机械性的写作，能力非但没有半点儿提升，存款也是捉襟见肘。你早就被现实改变了，可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而已。”
    听到王新雨的话，曲君儒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会坚持我的梦想，我会努力写作赚钱，待到时机成熟，我还是会去将我的作品呈现给更多的人。我会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我一定会成功！”
    王新雨想劝曲君儒放弃网文写作这条路：“这个世界上，写作的网文作者实在是太多了，而成功出圈的人，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你说‘一定会成功’，未免也太幼稚了吧？而你更幼稚的地方是，你居然相信这个世界只要你有文采、肯努力，就会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不妨告诉你，自从我和李春晓在一起后，这段时间让我见识了这个社会的很多真相，明白了很多残酷却深刻真实的道理。有些差距真不是你足够努力就能追上来的！哥，写小说这条路真的真的真的太苦了。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在大学里学习，争取到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好好从零做起吧？或许，这样你还能活得自在一些。”
    曲君儒听着王新雨说出的这些话，真是越来越心寒了：“新雨，你说话的语气跟李春晓真是越来越像了。”
    王新雨对曲君儒露出无所谓的态度，说：“我只是说出了现实生活中的真相而已。”
    她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眼前的王新雨，陌生的简直让曲君儒不敢相信：“王新雨，你怎么去了一趟漂亮国，就变得这么现实功利了？”
    王新雨保持自己的冷笑：“呵呵，这有什么错吗？女孩子都拥有追求上层名流社会生活的权利，李春晓能给我的身份与地位，是我几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曲君儒突然有点儿心疼她，怎么去了一趟漂亮国，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以前你会想要通过自己那第一名的学习成绩，来追求今后自己幸福的生活啊！”
    王新雨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对啊，现在我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实现幸福生活的追求。如果我不去漂亮国，怎么可能会在班里脱颖而出？又如何能被李春晓这群同龄人精英所认可？”
    曲君儒反问了王新雨一声：“所以，你放弃了自己曾经说过的梦想？然后还用这套说辞来麻痹自己，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幸福生活？”
    王新雨觉得曲君儒经过这一年，思维模式还是太单纯了些：“哥，呵呵，你还是太单纯了。不管你是愤世嫉俗也好，还是执意要坚持自己的梦想也好，我现在再来看你，只会觉得你更加幼稚。”
    曲君儒通过王新雨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在此刻才是真的心死了。
    在叹了一口气后，他很认真地看着王新雨，问：“你，真心喜欢他吗？”
    王新雨用她从李春晓那儿领悟到的人生哲理，来试图劝说曲君儒，不要在继续单纯下去了：“喜不喜欢的还重要吗？咱们都什么年纪了，还老把这种朦胧的感觉，当成爱一个人的初始原因？喜欢什么人是一方面，追求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最重要好吧！”
    曲君儒苦笑着说了句：“果然，你变了。”
    王新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啊，我承认我变了，人不都是要变的吗？但我只是把这种变化当做是一种成长，而你虽然比我大三岁，却还是跟个单纯小男孩一样。哥，咱们就此别过吧……”
    她转过了头，泪光在眼中打转，可她脸上的决绝还没有消失：“哥，我们到此为止了，感谢你在我生命中来过，以后我们就很难再有交集了。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希望你别恨我。如果说，我还有点儿小奢望的话，那就是希望，你能衷心祝福我们。”
    曲君儒努力挤出了一抹笑，看着王新雨的卡姿兰大眼睛，平淡地说出了那句自己并不情愿的祝贺。
    “好，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再见了，王新雨。”
    王新雨挥手与他告别：“嗯，再见了，哥。”
    曲君儒随后便转身离开，决绝地走着，但脑海中却忍不住要回想之前在一起的种种。
    那个要同自己携手并进的女孩，那些信誓旦旦的约定，那些对未来无限的憧憬，那些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如今都变成了泡沫消散在空中，随着微风的吹佛而幻灭。
    也许，明智的放弃，胜过了盲目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