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曾相识燕归来

    曲君儒实在是过不去心中的这道坎儿，翻了一下自己手机中的联系人，找到了很久没见的赵梓清。
    给他打去了电话，赵梓清一听对面是曲君儒，内心还有过一瞬间的诧异，但得知他给自己打电话是要出去喝酒，这伙计立马就约地儿了。
    “喂？”
    “梓清，我老曲。”
    “啊？哪位？”
    “曲君儒。”
    “我擦嘞，宇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有空吗？我失恋了，找你喝酒。”
    “行，一会儿打给你，我先约地儿，约好了告诉你！”
    “就知道你最靠谱！”
    “嘿嘿，那必须啊，等着我哈。”
    三十分钟后，两人就来了以前最常来的那家烧烤店。
    曲君儒招呼了一下老板，要了菜单上的几样串儿：“老板，来腰子二十串！羊肉串三十串！原浆啤酒两箱子！”
    烧烤店老板爽朗一笑：“好嘞！”
    赵梓清听了曲君儒讲述，他前面跟王新雨恋爱的一年经历，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卧槽，这么狗血的剧情？呃，让我理一理啊，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因为在漂亮国交流学习，所以认识了一位高富帅的初四学长。当交流学习的期限一到，这女生一回文峰就跟你坦白了自己的现状？而这个男生，恰巧是文峰中学高层领导的亲戚？宇哥，你因为仗义出手，帮了一位初四的学妹，才进入她的班级，保护她不受那个精神小伙儿的伤害。而那个高富帅的学弟，恰巧知道你在，又来了你所在的这个初四班级。你在被这位男同学用钱打发后，又被文峰以毫无道理的理由赶走了？”
    曲君儒暗自点了一下头：“对啊……”
    赵梓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说：“哥们儿，我记得你是写小说的吧？如果是你，能写出来这么狗血的剧情吗？”
    曲君儒呵呵苦笑：“以前没写过，这不经历了之后，才想着可以尝试着写出来让更多的书友看看嘛。”
    赵梓清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了下曲君儒的肩膀。
    “来，宇哥，先走一个，哥们儿先干了！”他俩碰杯后，赵梓清继续对曲君儒说，“哎，我觉得你要是写这小说的话，肯定就得要写出爆款了啊！一点儿都不输现在市面上的爽文剧情。就冲你要写咱们的故事，这就值得再喝两箱子原浆啤酒！我说什么来着？在你谈恋爱那时候，我就看出来这个王新雨就是个绿茶小扫表！你呢，就像是吕布，爱上了一匹赤兔马，而李春晓才是驯服它的关羽。人家李春晓的性格，虽然并不咋滴，但人家确实能给王新雨更好的生活。宇哥，别伤心了，来，再喝一杯！”
    曲君儒无奈地苦笑一声，端着酒杯就再干了一杯：“唉……干杯！都在酒里了……”
    赵梓清搂住曲君儒的脖子，对他说：“宇哥，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女生……别看都没高中毕业，其实一个个都想着手里拿苹果。哥们儿，这话我也是说给你听，你小子也得面对现实，好好写小说，别再为不爱自己的女生而浪费自己的时间。”
    几杯原浆啤酒下肚，眼前已经逐渐开始模糊，说的话也开始往胡说八道那方面而延伸。
    曲君儒也已经喝的微醺，开始大放厥词：“我现在就是怀才不遇……但只要我能在写作这条路上……努力奋斗……变得……比他还有钱，不就……可以……左拥右抱的了吗？”
    “噗——！”
    赵梓清一口啤酒喷在了地面：“宇哥，这么大的人生挫折，都没能治好你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吗？人家李春晓可是真的有狂傲的实力，你呢……？拿什么跟人家拼啊……？！他想喜欢王新雨，就喜欢；不想喜欢了，就一脚踹了。人家公子哥的性质，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懂吗？宇哥，别怪我打击你啊，你想比他还有钱，除非你也有个权势滔天的爸爸。可你爸……向来就是个清正廉明的好人，而你家的家风又那么干净，就算你很想去过那种富家公子的生活，你爸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给你那样的生活？！”
    曲君儒很赞同他的话：“是啊，我太难了……看来，想靠拼爹……来比他有钱……是不行了。那我就……自己……嗝……”
    赵梓清看他喝醉了，就继续推心置腹地跟他说：“宇哥，你知道马太效应吗？”
    曲君儒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赵梓清开始跟他讲大道理：“宇哥，你很清楚……现在这个社会，高中生之间的马太效应特别明显。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高中生，几乎不会错过一个新出现的漂亮小妞儿……而他们又有足够的钱和资源……来迅速……占领自己看上的任何漂亮妞儿，像你我……这样纯靠自己努力的人，跟李春晓这种被自己家里人宠溺的孩子对比……差距……只会被拉的越来越大……绝不会在未来有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的时刻……所以啊……你还是听兄弟的劝，安安分分……从山东信院毕业……然后……毕业就去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打工挣钱……娶妻生子，来……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快乐一生……才是咱们这种人的……至高追求……”
    曲君儒听到他说这个，看着他的眼睛问：“所以……梓清……你想让我认命吗？那我……曾经吹过的牛怎么办？”
    曲君儒突然想起从前那些豪情万丈的命运，是自己最不屑于承认的东西。
    而如今，自己又在干嘛呢？不还是只能在这个街边的烧烤摊上，对着酒瓶和兄弟苦笑而已吗？
    赵梓清说完自己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可能，他也想起来，自己人生中那些想而不可得的瞬间了吧。
    没能考上的好大学，擦肩而过的姑娘，失之交臂的工作，埋葬已久的理想。
    “来，宇哥，干了！”
    两只啤酒瓶碰在一起的声音格外清脆，让曲君儒不禁想起了一首诗。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撞到一起，这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喝到最后，赵梓清已经胡言乱语了：“宇哥，我没醉，你别扶我……我给你表演个庐山升龙霸，呀哈……”
    曲君儒呵呵苦笑：“别升龙降龙了……你能先站直了再说。出租车……”
    曲君儒给他叫了辆出租车，师傅带走了他，而他则打算沿着路，再吹吹风、散散步。
    可就在这时，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了一阵悠扬动人的歌声，深夜街头有一位独自唱歌的歌手，尽管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为之驻足，但那不知名的歌手，依然还在忘我的演唱着。
    她的歌声瞬间就触碰到了曲君儒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从前跟王新雨恋爱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
    王新雨！明明是你先来说要做我夫人的，为什么最后受伤的会是我？！
    曲君儒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擦拭与遮掩，站在原地失声痛哭，就像个在情场受伤了的孩子。
    可唱歌的女生，并未因为曲君儒的狼狈和滑稽，就表现出异样。
    她反倒用更加强烈的感情，为曲君儒这个深夜买醉的路人上演了独家演唱。
    比起这个表达，曲君儒更觉得那是一种来自歌声的精神回应。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曲君儒这是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彻心扉的哭过了？
    所有的委屈、愤怒、悲痛与懊悔都随着泪水而发泄了出来。
    曲君儒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那位不知名的女歌手，远远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消失在了他所熟知的那条掖县东街上。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曲君儒透过泪水和模糊的视线，却能看到她眼角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晶莹。
    自己与她素昧平生，却因为歌手与听众的交联而产生了共鸣。
    她应该也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莱州这个交织着爱与恨的城市中，挣扎着追逐梦想的逐梦人吧？
    或许，莱州这座城市依旧不会有曲君儒的容身之所，但我们总会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唉，算了，今晚喝多了，回去吧。”
    曲君儒感慨了一下，就醉醺醺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一位骑着踏板的陌生女子，看向曲君儒离开的背影，对着自己的手机开口。
    “哦？这就是那个曾经与李航一同开启过学习之力的异能者吗？刘雪呼叫老大，目标已出现，请求您的下一步指令。”
    对面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收到，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陌生女子便挂断了电话，骑着踏板就进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