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送鸡蛋,后娘她是玄门大佬

第十八章 大逼兜


    对于里正到访,柯家村长受宠若惊,举家出门相迎。
    祝有贵将缰绳递给殷勤上前的村长大儿子,笑道:“柯村长别客气,我就是外出办差,来你这儿讨杯茶水。”
    柯村长赶忙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里正客气了,我们柯家村地方偏,劳您挂念。”
    一家人簇拥着里正和两个小吏进门上座。
    柯家村确实偏远,但胜在资源丰富,临河靠山,因此村民的生活尚算过得去。作为一村之长,柯汝孝家中情况要更好一些。
    屋子是土木结构的三个院子合并在一处,左右分别住着两个成家的儿子,柯汝孝夫妇则住正中,这样也方便有什么事情喊孩子们来帮忙。
    这会儿柯村长和里正在屋里随意谈论着村里的田地赋税情况,柯郑氏端着盘糕点有些颤巍巍进来。
    她前些年摔过,腿脚一直不怎么利索。
    “你怎么干这些,咋不喊柱子媳妇来……”
    柯汝孝皱眉抱怨了句,起身向祝有贵告罪:“大人见笑了,我这老婆子就是性子倔爱逞强。”
    祝有贵摆摆手:“嫂夫人贤惠。”
    见里正确实不在意,柯汝孝陪了个笑脸,赶紧一手去接柯郑氏手里的盘子,一手托住自家婆娘的手肘。
    他低声道:“你快去歇着吧,天阴了小心膝盖又疼起来。”
    粗枝大叶至祝有贵,也能听出他话中的关切。
    待柯汝孝小心翼翼扶着柯郑氏去一旁坐下后,祝有贵感慨:“柯老哥和嫂夫人真是伉俪情深,让人羡慕啊。”
    “唉。老夫老妻的,羡慕什么呀。”柯汝孝虽是这么说,老脸上却有了一丝羞赧。
    挨着他坐的柯郑氏也低下头去抿嘴笑,竟有几分少女脸上的俏皮意味。
    两人坐得近,柯汝孝的手依旧托在柯郑氏的手肘下。
    “她自十六嫁到我家,为我操心数十载,现在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也该好好享享清福才是。就是她是个劳碌命,半点不得闲,一个不注意又忙东忙西的……”
    听着是满腹的抱怨,一双眼依旧时不时瞟向柯郑氏。
    祝有贵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塞了一嘴。
    哦,是这对老夫妻的陈年狗粮。
    瞧着天色不早,在柯汝孝夫妇的极力挽留下,祝有贵和两名小吏便留在柯家村暂宿一晚。
    柯郑氏和两个儿媳的手艺相当不错,晚饭虽然没有大鱼大肉,胜在口味好。
    就着美味的饭菜,祝有贵又是一番旁敲侧击,大致了解了柯家村各家的情况。
    特别是柯陈氏和她的二儿媳。
    村长一家的说辞与他一路上攀谈的村民所言无异,都说柯陈氏虐待二儿媳和两个继孙。
    村长大儿子受过江扶鸢的提点救命恩情,对刻薄又贪婪的柯陈氏尤为厌恶,将她是如何强占继子当兵的伙头钱,如何将无依无靠的二房三人赶到荒屋忍饥挨饿的事情仔仔细细全部告诉祝有贵。
    当晚祝有贵躺在床上,望着陈旧但是整洁的纱帐开始反省。
    自己是不是真被柯陈氏骗了?
    瞧柯汝孝和柯郑氏鹣鲽情深的模样,应该不会与柯二娘子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私情,所以这一切都是柯陈氏信口胡说?
    要不明天直接让他们对峙?谁对谁错面对面说个清楚,自己也好有个交代……
    想着想着,他慢慢闭上双眼,任由睡意笼罩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祝有贵迷迷糊糊再睁眼,发现自己走在一片稀疏的林中。
    四周雾气弥漫,两米之外就看不清东西,只能依稀辨别出轮廓。
    “我这是在那儿?”
    他四下张望,除了白雾和瘦巴巴的枯木,就是脚下黑而坚硬的土地。
    “阿三!阿四!”
    试探唤了两声小吏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奇怪……”
    总不能一直傻站在这里,祝有贵决定往前走,没准走着走着就能遇到人家,到时候再问问怎么回去便是。
    没想到走了大半天,眼前依旧只有白雾黑土和枯木。
    这片林子仿佛没有边际。
    “难道我祝有贵要死在这里了?”
    正当他心慌意乱之际,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自雾中传来。
    有人!
    来不及多加思考,祝有贵朝着声音来处拔足狂奔。
    只要有人在,他就有希望出去!
    呼哧带喘跑了好一段路,他终于找到声音的主人。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背影,瞧着是个老头。
    呜咽之声正是他在哭泣。
    祝有贵努力咽了几下口水,他的喉咙因为奔跑而火辣辣的疼。
    等气息稍缓,他小心翼翼开口说:“老人家,你还好吗?”
    荒山野岭独自哭泣的老头,别是家里人遗弃在这里的吧?
    他一开口,老头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佝偻背影扶着树干慢慢起身,沙哑的声音传来。
    “好?好个屁!”
    中气十足,和他干瘦的身影全然不符。
    祝有贵:?
    没等祝有贵开口发问,老头猛然转身。
    那张脸祝有贵再熟悉不过,这不是他去世三年的老爹吗?!
    “爹,爹你,你怎么在这里?”
    祝老爹满脸怒气走到傻愣住的祝有贵面前:“还不是都怪你!你这个不孝子!”
    祝有贵一听更傻了:“不是,爹,你不是死了吗?你咋穿成这样?”
    他爹明明是风光大葬,寿衣寿棺都是上好的料子,自己也很注重老爹的阴间生活,生怕老爹下去受苦,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烧大把纸钱下去的。
    咋老爹还这样受尽苦楚的模样?
    祝老爹闻言更气,一个大逼兜结结实实扇在祝有贵左脸。
    “我咋穿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问!”
    “你个不孝子!让你平日不干好事!让你耳根子软偏听偏信!”
    “你在上面断错了案,你老子我就要在下面被连坐!”
    “隔三差五就有阴差来罚钱训话打板子,你初一十五烧的那点玩意顶个屁用!”
    “这次倒好,干脆直接害得你老子我在下面被抄家了!”
    “你得罪谁不好,要去得罪这么个祖宗!”
    越说越来气,祝老爹抡圆胳膊,噼里啪啦左右开弓,不一会儿祝有贵脸上全是红彤彤的巴掌印。
    “哎哟!哎哟!老爹别打了!别打了!”祝有贵抱着脑袋连连讨饶,“我得罪谁了啊,我也没干啥啊!”
    “没干啥?你仔细想想你这回要干啥!”祝老爹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傻儿子,抬起脚往他屁股上狠狠一踹。
    这一脚力道十足,祝有贵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轻,好像被老爹踹上了天。
    祝老爹的声音遥遥从地下传来:“臭小子给我好好向仙姑赔罪!再去求仙姑赐张平安符————”
    强烈的失重感让祝有贵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坐起,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自己依旧在柯家村长家的床上。
    门外听到动静的小吏推门进来:“大人你醒啦,柯村长说早饭……”
    话说一半没了下文,祝有贵皱眉道:“早饭怎么了?”
    阿三阿四半晌才结结巴巴说道:“大,大人,你脸上怎么都是巴掌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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