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旧时光

第24章


  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彻底抹灭掉那个难堪的记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接受了他的示爱,试着让自己在他身边不那么孤独的活着。
  可是,现在,吕优望着身边空荡荡的邻座,她仍是一个人。
  到达x城已经是正午了,她并不觉得饿,可还是强迫自己走进一家小餐馆吃了碗过桥米线。
  她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她要看望的人。
  然后又坐上巴士摇晃啊晃的到达墓园。
  四年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往生者多了以外,很快的就找到笑岩的墓碑,碑文旧旧的,可是却很干净,看来当初托付的人有很尽责地打扫,发黄的照片上他稚嫩的小脸欢喜的笑着。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
  他浑身都是血,任凭大雨冲刷,却无力反抗。
  她抱住他的头,拼命想晃醒他的神智,到最后,却只能尽力保护他稚嫩的脸不被大雨淋到。
  父母赶过来,母亲哭着从她怀里抢过他的遗体,父亲则是冷冷扇了她一耳光,她麻木得趴倒在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血一眨眼被大雨冲洗无痕,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笑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笑岩,姐姐来看你了。”吕优极力保持微笑,声音却失控哽咽:“笑岩,如果当年我不任性离家出走,或许你就不会前来找我,或许你会一直陪着我……笑岩,这十年来姐姐过的很好,姐姐答应过你要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刻才来这里见你跟你分享我的幸福。”
  顿了顿,她抹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接着说:“所以,我现在来了,笑岩,姐姐想要结婚了,有一个人一直在跟姐姐求婚呢,嗯,虽然父母正在闹离婚,我这样显得很不孝顺,可是,你知道的,在他们眼里,我一直都不算什么。我很爱那个人,一直都很爱他,爱了十年了呢,嗯,自从你离开我以后!你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对着笑岩的照片,吕优不禁恍惚了一阵:“说实话,他很优秀,我站在他身边总会感觉到很重的压力。可是这些都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因为你姐姐也会不断让自己变得很强很强,我可是一直都以他为我的目标的呢!”
  “他对我也很好,不过念书的时候他一直都欺负我,他从来不说动听的话哄我,总是故意气的我想吐血,是不是很恶劣?该怎么说呢?欺负也不尽然,他的嘴巴虽然很毒很不留人余地,可是,我无家可归,是他慷慨收留我;我胃疼住院,是他一直守着我;连我读书的文凭,也是他强逼我得来的!”
  “说起来,他倒是帮助我很多很多!笑岩,他对我说他一直都很爱我,我很想相信他,嫁给他或许就是给彼此机会。嗯,你猜对了,他就是兜兜的爸爸。”
  是,她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她曾孕育一个婴孩,只是,在八个月的时候流产了。她的身子一度很虚弱,医生很冷静的告诉她,如果再不善待自己很可能这辈子不会再孕育出另一个生命……
  所以她很强硬的命令穆修的小孩小名也叫兜兜,甚至不惜搬出当年两人签下的协议书。
  所以她很爱很爱小孩,尤其很爱很爱叫兜兜的干儿子。
  视线落在旁边小小的墓碑,柔情千丈:“兜兜,生日快乐!妈咪来看你跟舅舅了哦!傻兜兜,为什么不跟着妈咪呢?不想受苦吗?如果那时候你没有离开妈咪,妈咪现在应该也不会回国,更不会再次跟爹地重逢吧,所以,这一切都是兜兜想要的是吗?”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他来是吗?唔,我说过他很优秀吧,所以他很忙很忙的,以后我再把他带来给你们看好吗?笑岩,你要把我的兜兜照顾得好好的哦!还有,笑岩,对不起,我很后悔!你本是那么善良可爱的好孩子,本该让所有人都爱你宠你!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好心来接我回家,我却狠心把你推走,害你被车撞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到最后再也说不出声,只有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毫无顾忌的鸵鸟方式,将所有的内疚与痛苦一股子全发泄出来。
  凄清的空气,四下一片寂静的冰凉。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在这里。”
  吕优僵硬,下一秒,抹干泪痕,站起身,迎视对方。
  喻景波走上前来,在墓旁放下一束百合。
  “你为什么来这里?”吕优忍不住问,“我说过,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意义不容许他的出现。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喻景波凝望着她,眼睛红肿,双唇紧闭,一副戒备的姿势,轻笑,鄙意十足:“你为何一人来,你为何不敢对他们说实话?”
  “请你自重。”吕优紧张得拽他离开,可他动也不动。
  “你清醒点,不要再做梦了。”
  “你闭嘴啊。”
  喻景波指着墓碑:“你以为你说那些话骗他们就能粉饰太平吗?他为什么不跟你来这里,我来告诉你这个原因。”
  吕优边退边摇头。
  “我姐回来了,昨晚,商季衍接的机,他们整晚都在一起。”
  吕优觉得眼前这个世界顷刻崩塌,两眼一花,晕倒在地。
  “小优!”
  第32章 过往2
  高考一结束,吕优就将自己隐藏在活动室的行李拿出来,准备离开,没想,却碰到另一个冤家。
  “你准备去哪?”喻景波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行装。
  “去哪都行,总之我要离开这里。”
  “可笑,为了一个男人,”喻景波嗤笑一声,“至于弄成这个样子?”
  “我的事与你无关。”
  吕优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上次作弊一案后,他总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周围,就像曾经在校的某人一般。
  只是,他并不是某人,所以,她很排斥。
  喻景波对她的怒意不以为意,低头玩耍着自己的手指,却又倚在门上,将她的去路封得严严实实的。
  “借过。”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他若有所思地轻喃。
  “……”吕优磨牙,她现在没有一点心情跟他话家常。
  “萦绕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他自顾自地说。
  “喂。”她活动了下手关节。
  “我想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他的面容突然变得正经严肃,这一面是吕优从没见过的。
  他不再轻佻,不再傲慢,右腮上的梨涡会抿得深深,衬得他有些可爱。
  “我不想陷入你的怪逻辑圈里。”
  她才不会再上当。
  他真的很可恶,每次都会设下陷阱,让她乖乖地往下跳,被套牢后,又不得已温顺求饶,满足他的自大狂心理。
  “我记得,你欠我一次。”他慢条斯理地说。
  吕优白他一眼:“好,你问。”
  喻景波微笑了下:“我跟商季衍比,怎么样?”
  吕优愣了半晌,皱眉头:“无聊。”
  “我真比他差吗?”喻景波撅着嘴,思索,“他在学校就读的时候,所有人嘴里都念着他,如今,他离校了,所有人心里还是念着他。”他交叉着手臂在胸前,迈步走近她,弯腰,与她眼对着眼,说:“你说,我哪一点比不上他?长相?能力?”
  “是个性。”吕优撇过脸,“他从不刻意去伤害别人。”
  “那你又是怎样被他伤到慌不择路地逃?”他再次变脸,恢复到以往的傲慢嘲讽。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我自己活该。”
  喻景波挑了挑眉梢,稍稍后仰,与她分开。
  吕优自嘲地笑:“是我混淆了他的友情,我自以为是地误解他无私慷慨的帮助,我误解他对我有情,我会伤心难过完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吕优注视着他:“你问我你哪点比不上他,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更可笑吗?你跟我很熟吗?我对你很了解吗?我们只是有过几次擦肩而过的际遇,你是帮过我,可你是真心的吗?你大概只是一时兴起,图个好玩而已;况且,你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你不觉得,为我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你的一个失败。”
  喻景波第一次被她反驳倒,半眯着眸,不悦地瞅着她。
  “我回答完你这个问题,从此互不相欠,请让我过去。”吕优坦然以对。
  喻景波倏地抓住她脖子,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一阵恍惚,又放开。
  吕优捂住脖子不停的咳嗽,大口喘气。
  “我本来想提供你一个住所,至少你不用走的那么狼狈,现在,没有了。”
  吕优挺直身子:“不客气,我根本没想过要接受。”
  “你真是不可爱,难怪,商季衍看不上你!”
  吕优身子一颤,她咬紧下唇:“请借过。”
  喻景波轻笑:“吕优,我记住你了。”
  吕优抱起行李,在狭小的过道里,她用行李包挡在两人中间,擦了过去。
  再见到商季衍是在分离后的第三年。
  吕优为了维持日常生活所需,在夜色酒吧里兼职做侍应生。
  他与友人推门进来的刹那,她眉眼弯弯,清脆的嗓音在喊:“欢迎光临。”
  然后视线相撞,一人错愕,一人难堪。
  商季衍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没有离开。
  放榜那天,吕优取到录取通知书,因为状态不佳,所以只混到本市一个三本的文凭。也就认识了同是330女生宿舍的谢子禾,秋晓,阿琼和莳玟,平平静静地过了这三年。
  那晚,大家如着魔了一般,她神情恍惚,态度敷衍,不觉惹恼了一桌的地痞,老板赶过来解围,他们仍是叫嚣着要她陪酒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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