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乱相思愁

    （内兄@超速更新@）
    皇上整整陪了阿茹娜一夜，他的心始终不能放下来。阿茹娜沉寂他担心，可是阿茹娜宣泄他更加担心，从没有哪一刻同现在这般痛恨自己是个皇上。他们之间的幸福全都因着他的身份被他亲手毁了。面对阿茹娜，他有的是深深的歉疚。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好好的保护她，照顾她，但是知道事情真的发生他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那些所谓要给她的承诺都无法兑现，而且反倒是自己伤她最深。在她受煎熬的时候自己正在算计她的亲人，在她无助的时候自己不能出手帮她，在她痛苦无助的时候自己依然不能一直陪着她。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再坚强也无法承受亲人孩子都失去的痛苦。她也需要人保护，也需要人照顾，也需要人关心，也需要人疼爱，只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给她。忽然发现自己天子之尊又如何，还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欠她的，不是偿还就能解决的。
    “皇上，天快亮了，该回宫了。”苏麻喇姑进来请示道。
    “知道了。”皇上点点头。
    只是看了看怀里的人，这一夜她的情绪那么激动，身体又那么弱。现在叫他离开，他怎么能放心。他不知道他离开之后阿茹娜会怎么样，她现在弱的一阵风都能要了她的命。
    苏麻喇姑看皇上那不舍留恋又担心的眼神就知道他准时放心不下，不想走了。她也很明白，甚至于很同情他们两个人。她从一开始知道他们之间有感情就并不像太皇太后那般排斥，苏麻喇姑是喜欢阿茹娜的，有时候抛开他们彼此的身份也真心的希望他们好。只是这也只能是希望，毕竟皇帝的身份不能无视。所以尽管心中很想帮他们，但是也不得不再次开口打破气氛。
    “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后话未说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马上就到了早朝时间，那时候回去只怕就会给人看见，到时候事情的发展就不是可以掌握的了。
    “朕知道了。”皇上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却丝毫没有放开阿茹娜的意思。
    苏麻喇姑也算是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的，对他甚是了解，看他迟迟没有动静，就知道再说也是无望的了。于是只好转眼看向阿茹娜，希望她能帮帮忙。
    虽然经过了连番打击，而且情绪又恨激动，可是阿茹娜的脑子却还是清醒的。她自然能够看懂苏麻喇姑那个眼神的涵义，也明白天亮之后的麻烦。
    “你回去吧！”阿茹娜轻轻说道。
    “那你跟朕一起。”皇帝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她好好的。
    “我说过不会令你为难，所以你回去吧。马上就快要天亮了，过一会儿大臣都会去上朝。”阿茹娜劝道。再过几个时辰，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死期，就是宣判的时候。
    “不行！朕知道，你不让朕为难就一定会让自己为难。”皇上当然还记得晚上那会儿阿茹娜进宫去求他的时候说的话。正式因为当时她说不让他为难，最后才闹的这个下场。他，心有余悸！
    “快回去吧，我不会有事，不然你可以留下几个人。”阿茹娜抬起手推了他一下，却并没有多少的力道，只是示意他走。
    皇上自然是不会放心，他一走，万一真的有事情不是其他人能拦得住的。居然记起她昨天进宫，先来要想她安心，也只有答应她的条件。只是鳌拜的事情，他作为皇上想要独断专行确实有些困难。
    “你的心思朕明白，朕昨天不见你也是……”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茹娜打断了。
    “我知道阿玛早晚都会跟你有正面冲突的一天，也知道阿玛一定会落败。我不奢求还能像以前那样，只是希望能保住他的命。”阿茹娜自然知道皇帝不见他的理由，但是皇帝却未必明白她的心思。
    皇上听了她的话果然震惊了，她的聪明才智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
    “怪不得你会跟皇姐说那样的话，原来你那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今日的结果。”皇上不禁记起了端敏跟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他也问奇怪为什么阿茹娜要帮他，现在才明白，她的未雨绸缪不是没有道理。
    “阿玛是有罪，只是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留住他的命。”阿茹娜能求的也只有这些。若是论起杀人偿命，鳌拜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朕会想办法的。”就是皇上此时也不能一口答应。在鳌拜身上有那么多罪状，不能当着那么多的大臣枉顾大清律法。
    总算是昨日的话说出了口，尽管没有得到皇上肯定的答案，但是至少还有一线转机。不管最后什么结果，她都尽力了。
    最终在阿茹娜的劝说之下皇上走了，不过却留下了纳兰性德看着。纳兰性德的聪明稳重至少可以令皇上略略放心。
    最想留下来照顾阿茹娜的人是尼塔哈，但是他因为此时的官职跟昨天的任务，今天必须要参加早朝。最终他也只能万般不舍，万般不放心的跟着皇上一起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乌兰，有任何的情况一定要去康亲王府找淑真。
    早朝议处鳌拜罪状，昨日，皇上在擒鳌拜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列了几项鳌拜的大罪。而今，康亲王与众议政大臣共列出鳌拜三十款罪状。小到言行大到朝政，从杀人到欺君，桩桩件件都是论死的罪行。最终议处鳌拜逆恶种种、所犯重大，应革职满门抄斩，家产籍没，族人、有官职、及在护军者、均应革退、各鞭一百、披甲当差。
    这一结果一出来皇上就皱了眉，满门抄斩，他是绝对不可能杀阿茹娜的。“没有异议？”皇上扫视一圈殿下的众臣问道。
    “回皇上，这是臣等共同商议的结果。”康亲王上前一步回到。
    “皇上，臣以为这个决议不合理！”尼塔哈站了出来。刚才从阿玛口中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他心里就纠结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住皇上，想知道皇上的心思。他绝不相信皇上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请求，会杀了阿茹娜。看见皇上皱起的眉头他就知道皇上对这个决议不满，听皇上这么一问他当然要站出来反对。尽管是跟自己的阿玛作对他也不会看着阿茹娜去死。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还不赶紧退下。”康亲王一看是自己儿子，马上就喝止他。他当然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思，他一早就提醒过他不要跟鳌拜的女儿来往，就是怕今日有个什么牵扯的不好。
    “慢着，你认为哪里不妥？”皇上自然是跟尼塔哈一个心思，看见有人站出来说话当然要挺。
    “臣以为鳌拜虽然有罪淡其家人却不是都有罪。别人且不论，只说鳌拜的儿媳和伦，众所周知，她是苏克沙哈的女儿，她何罪之有。还有鳌拜的孙子达福，不过一个一两岁的孩子，他又参与了什么罪行？就更别说那些在鳌拜府中当差的规规矩矩的下人，难道都要枉死？皇上圣明，有罪之人自然当罚，可是无罪之人也不能乱罚。”尼塔哈一番话倒是把自个儿阿玛给堵了个好。
    “言之有理！”皇上点点头，“众卿再议吧！”皇上纠结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最后经过一番廷议之后上奏鳌拜当凌迟，其子之兄弟皆斩，家人发配为奴，其他的维持原议。
    皇上跟尼塔哈对这番决议自然也是不满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众臣看皇上又皱了眉，知道又是所议不妥。只是他们斟酌考虑了很久，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合理的。即便是刚才所说那些人无辜，可是鳌拜的罪行都够诛九族了，现在只是发配为奴也并无不妥啊。
    “哈哈！好一个爱新觉罗玄烨，我鳌拜一生都为你们爱新觉罗家卖命，这大清江山有不少都是我鳌拜打下来的，而今你却要来杀我，真是忘恩负义！”被押来的鳌拜一听当朝议处的结果是要凌迟，他推开押着他的几个侍卫进的门来。
    “大胆鳌拜，胆敢直呼皇上名讳，辱骂圣上。”已经有人不服气站了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鳌拜跟着太宗皇帝东征西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鳌拜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摆什么中堂谱，谁不知你现在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被呵斥的大臣心有不甘的顶了回去。
    鳌拜倒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的衣服撕开。顿时那满是刀剑伤痕的身体映入众人眼中。
    “我鳌拜当年跟着太宗打江山，护着先帝对抗多尔衮，这一身的伤痕都是我一刀一枪为大清所拼的。你们这些站在这里的人，哪个能跟我鳌拜比。如今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冷眼一扫，总人都沉默无语。若论起□绩，确实无人能及，鳌拜前半生跟着太宗皇帝四处征战，为大清的开国立下了汗马□劳，可谓是大清的开国□臣。
    “怎么，没话说了？”鳌拜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问道，“皇上，就算是你要杀我鳌拜也没有关系。如今我倒是要问问你，阿茹娜何罪，你为何要把她牵连进来，连她也不肯放过？”若是说皇上杀他一事他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么牵累阿茹娜进来他就绝对不能容许。
    “鳌拜，你所犯的罪行足以灭九族，更何况是你的女儿。”一边的大臣先开口说话，却并没有注意到皇上阴沉的脸。
    “就因为她是我女儿，所以即便她什么罪也没有所以也不放过她？”鳌拜反问了一句。
    “因为她是你鳌拜的女儿。”这话倒是说得掷地有声。
    “好，我告诉你，阿茹娜不是我鳌拜的女儿，她并非姓瓜尔佳氏！”鳌拜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的众人跟皇上都惊呆了。
    阿茹娜不是鳌拜的女儿！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不知该如何反应。
    “人人都知道你疼这个女儿，谁知到你是不是为了救她编出来的谎言。”站在一边的大臣反诘到。
    “哼，你以为我鳌拜跟你一般卑鄙吗？”鳌拜瞪了他一眼说，“这件事图伦哈也知道，还有扎哈里，还有那几个军营的士兵都知道。她不是我鳌拜的女儿，是我从盛京回来的路上捡的。”鳌拜确实有保下这女儿的意思，不过也的确说的是实话。
    “就算是果真入你所说，她不是你的女儿，可她也在你鳌拜家住了十几年，叫了你十几年的阿玛，这是跑不了的。谁又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参与你的事情。”反正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中堂府的人。
    “你说什么！”尼塔哈忽然站出来对着那人猛地吼了一句，吓得他赶紧躲在了一边。尼塔哈见不得他们揪着阿茹娜不放，明明不关她的事，却总是不肯放过她。
    皇上也被想到尼塔哈会这么激动，他本来也是脸色不好，想要出声阻拦，现在尼塔哈正好帮了他。只是康亲王看着如此激动的儿子，心里甚是恼怒，在大殿之上又不好发脾气。
    “行了，都给朕住口。这事朕自由主张！”皇上这一声虽然算不得严厉，却是很有分量。不轻不重的提醒着下面站着的人，生杀大权不在他们手里，一切都还要皇上做主才能算。
    “皇上！”众位大臣都站好齐声叫了一声。
    “鳌拜，朕不杀你！”皇上看了诸位大臣一眼之后说道，却不出意料的看见他们惊讶的眼神。
    “你说的对，你是大清的开国□臣，朕若杀之确实不对，未免真的有些忘恩负义。姑念你当年开国□绩，而今已是年老之人，朕网开一面，留你性命。”皇上没想到鳌拜会有这么一闹，不过正好，倒是给了皇上不杀他的理由。这一来倒是兑现了答应阿茹娜的事，二来也全了自己的仁义之名。
    众臣似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要仁慈宽大处理，那么刚才的决议自然要重新再议。今日议到最后只是鳌拜免死，其他的还需要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