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记

19 重见与失忆


三天后的中午,小古子忽然哭着跑到笑影的家里,说他奶奶死了。笑影和若雪听后,马上赶了过去。
    当他们走进屋后,看见沈奶奶安详地躺在床上,脸上还露着慈祥的微笑。笑影走到沈奶奶的床边,轻轻地蹲下,好似怕惊扰了沈奶奶的灵魂,使她不能安然升入天堂。笑影在沈奶奶的枕头旁,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拜托了!
    笑影看完后,立刻泪流满面。笑影知道沈奶奶的意思,沈奶奶是要拜托他,在她死后,把她的眼膜取下来,为若雪治眼睛。可这个拜托,实在是太沉重了,这让笑影一时都无法接受。
    笑影想,若雪的善良竟可以让沈奶奶不惜去死,来换她重见光明的机会,那是怎样的一种善良呢?
    若雪摸索着走到沈奶奶的床边,她握住沈奶奶那双冰冷的手,眼泪又再次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变成晶莹的雪花,飘落在沈奶奶的身体上。
    “你不是人?”笑影看着流泪的若雪,惊奇的问道。
    “我确实不是人,我是雪妖!不过这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沈奶奶为什么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去了!”
    笑影知道若雪为妖后,大概了解到了她为什么不想看到世间的黑暗,而愿意当一名瞎子的原因。笑影知道,若雪肯定想当一名善妖,然而,她却不断受世俗的排斥。因此,若雪才会有那么的一番感慨。
    笑影和若雪埋葬了沈奶奶之后,笑影便告诉若雪,他有办法治好她的眼睛了。经过几个时辰的治疗,若雪终于又重见光明了。但若雪却不知道,这重见光明的代价,竟是付出了一个人的生命。
    当若雪重见光明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笑影。一双有神且看破红尘的双眼,一副俊秀的脸,好似一名书生。但是,若雪却总觉得笑影怪怪的,她觉得笑影比自己想象中的,忧郁了些,愁苦了些。而若雪也只能以为,他是为了沈奶奶的死而变得如此忧郁。
    再次看见小古子,若雪又喜又悲。没有沈奶奶的作伴,小古子以后便孤单了。若雪抱住小古子,抚摸着他的头,“你以后要好好地跟着笑影哥哥,虽然奶奶不在了,但是小古子还是一定要乖的,否则奶奶在天上也会不开心的!”
    “姐姐要走吗?”小古子抬起头,用他那双小眼睛盯着若雪。
    “对呀!姐姐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过,姐姐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的,还有奶奶!”
    接着,若雪走到笑影面前,“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这几天,是我一生过得最清净的几天。我希望你可以代我照顾小古子,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
    笑影点了点头。
    接着,若雪把嘴凑到笑影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谢谢你不害怕我是妖!”说完,若雪便离去了。
    笑影看着若雪远去的背影,安然地笑了。笑影默默地为若雪祈祷,希望她以后一定要坚强地面对生活,用她的那双眼去看世间的冷暖。
    在若雪临走之前,笑影都没有告诉若雪,她的眼睛能重见光明,是用沈奶奶的生命换来的。笑影不想给若雪再加上一层心理负担,他只想让若雪坚强快乐地活下去,去做自己不能做的事。
    也许,人的一生就是在贡献和索取中度过的。但世界若是多一些贡献,少一些索取,那这世界也就会多一些美。而你千万也不要问你付出的值不值,因为大爱是无私的,当你认为你的付出是错误时,你便开始小心眼了。
    当天剑和盼瑶也赶到麒麟城之后,却听说城玺已被盗。现在,暂代麒麟城城主之位的范拙将军,他正在全城搜捕盗玺贼。
    天剑和盼瑶找到了范拙将军,在他那里,两人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据说,城玺被盗的那天晚上,侍卫们都毫无察觉,城玺就好像平空消失了一样。
    天剑猜测,能够将城玺悄无声息带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凌风,一个是若雪。而凌风的嫌疑最大,因为盼瑶曾告诉他,凌风有盗城玺的心机。尽管这只是盼瑶当时撒的慌,可如今,却已变成了现实。
    天剑答应范拙将军,他会尽力帮助麒麟城找回城玺。于是,天剑便有了去凤凰山的想法。
    可盼瑶听到天剑要去找凌风之时,她的神情忽然紧张起来,“一定要去吗?”盼瑶犹豫地问道。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拿回城玺吗?我知道你害怕凌风,但是如果我们不去找他,那城玺怎么办?麒麟城怎么办?麒麟城的百姓又怎么办?”天剑真切地劝说着盼瑶。
    “即使我们找到了城玺,又怎么样?我们不也要像毁掉前两个城玺那样,毁掉这个城玺吗?”盼瑶好像在找各种理由,拒绝去找凌风。
    天剑似乎看出了些端疑,他把手搭在盼瑶的肩上,看着盼瑶那慌张的脸,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有事——瞒着我?”天剑轻微地用搭在盼瑶肩上的双手晃动了一下她的身子。
    这时,只见盼瑶拉离天剑的双手,眼神悲切地望着天剑,情绪激动地对天剑喊道:“你不要再问了!我和凌风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言毕,盼瑶推门而出。
    现在,天剑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觉,他相信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否则一向温和的盼瑶不会如此。
    盼瑶一直跑,一直跑。她想跑离这个世界,跑离现实。最后,盼瑶停在一处河边,跪在地上,便是一通大哭,“老天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从小失去了父母,难道这还不够惨吗?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这难道不可悲吗?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捉弄我,为什么?苍天呀,我恨你!我恨你!”
    盼瑶一边痛哭,一边用手捶打着土地。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她的手便已成了鲜红色。盼瑶绝望地看着那清澈而不能再清澈的河水,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盼瑶把最后一滴泪留在了这令人失望的土地上。然后,她纵身跳入河中,且让那清澈的河水去洗刷自己污浊的身躯。还好,天剑及时赶到,把盼瑶救了回来。
    天剑看着盼瑶那双被血染红的手,那张苍白且憔悴的脸,那副被水浸透了的身躯,心中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剑把盼瑶抱回客栈,为她运功疗伤。
    两个时辰后,盼瑶终于醒了。
    盼瑶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天剑,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天剑忙扶起盼瑶,吃惊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就连你自己也忘了?”天剑真的不敢相信——盼瑶失忆了。
    天剑不确信,所以,他又问了一些盼瑶熟知的事。可盼瑶只是一味地摇头,天剑呆呆地坐在床边,一言不语。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又叫什么名字呀?”盼瑶痴痴地问道。
    天剑看着盼瑶,觉得自己充满罪恶感。面对着可怜的盼瑶,他应该做些什么?
    天剑转过头,笑着回道:“我叫天剑,是凤凰城的少主;你叫盼瑶,是潜龙城的少主,你还有个哥哥,叫佾兮。”
    “你骗我!”
    “我骗你?”
    “对,你骗我!我姓盼,你说我哥姓佾,亲兄妹哪有姓氏不一样的。你肯定是怕我拖累你,所以故意给我找了个哥哥,你不是好人!”说着,说着,盼瑶便把佾兮推到了一边。
    “你和佾兮确实是亲兄妹,你们两个的名字都不是真的。你哥的真名叫王子兮,而你的真名叫王子琴。只不过,我们平常不习惯喊你们的真名罢了!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天剑握住盼瑶的手,极力地向她解释。
    盼瑶恍惚地注视着天剑,接着,她的眼睛打了一个小转儿,“我暂时相信你,可是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盼瑶了,叫我小琴。我不喜欢盼瑶这个名字!”
    “小琴?”天剑虽然很不习惯,但他还是答应了。
    此时,天剑又忽然想到了佾兮,也许佾兮以后会改名叫“小兮”了。
    原本打算去找凌风夺回城玺的天剑,因为盼瑶的失忆也暂时缓迟了这个行动。在这几天里,天剑四下打听佾兮的下落,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佾兮总算被天剑找到了。可是,天剑找到佾兮的方式却很特别。天剑知道佾兮肯定会来麒麟城,而且行踪一定会很诡秘。所以他便小设了个圈套,引佾兮现身。
    天剑首先和范拙将军讲好,希望他能够贴出告示,告诉麒麟城的百姓,佾兮是盗城玺的元凶,全城缉拿。依佾兮的个性,他肯定会夜探将军府,还自己的清白。等找到佾兮后,再向城民昭告真相。
    而告示一出,佾兮便真的上当了。佾兮生平最讨厌别人冤枉自己,并且,盗城玺这么大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于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佾兮换了装束,偷溜进了将军府,欲要问个究竟。
    当佾兮悄悄潜进将军府的时候,发现四周竟没有一个守卫。他感觉情况不对,欲要离开,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佾兮拔剑,刚要拼杀出去。天剑却从侍卫的后面走上前来,“不要拔剑,大师兄!”
    “天剑?”佾兮一脸吃惊的模样。
    天剑走到佾兮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大师兄,你真的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佾兮看着天剑那副奸笑的表情,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天剑把佾兮带回了房间,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当佾兮得知盼瑶失忆后,很是愤怒,他抓住天剑的衣襟,把剑架在天剑的脖子上,“你是怎么照顾她的,竟让她跳河失忆!”
    天剑甩开佾兮的手,回道:“难道我想这样吗?我连她为什么跳河都不知道!”
    两人彼此怒视着对方。
    过了片刻,天剑怒火稍息,“对不起,我情绪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妹妹,请你见谅!”天剑倒了一杯茶,奉给佾兮。接着,他又问道:“那若雪呢,她怎么样?”
    “她走了,就在你离开之后!”佾兮饮了一口茶。
    “为什么?她去找……我了?”天剑有些欣喜。
    “不是!若雪不知道你走了,她离开,大概和你一样吧!”
    天剑又有些失落。虽然若雪离开不是来找自己的,但是失落之余,他倒有些欣喜。因为若雪的离开,代表她没有选择佾兮。可是,天剑又开始有点儿担心若雪了,他不知道若雪独自一人上路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寂寞,会不会遭到坏人的暗算。若雪这般善良,被人骗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天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了。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那就是怎样治好盼瑶的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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