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怎么会原谅我呢?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能下辈子赎罪了。”
“我是个罪人,不配被原谅。”
“秋儿,我也对不起你,你不用原谅我。”傅正杰嘟嘟囔囔地说着。
严巧秋听到这一句秋儿,泪流满面,“不,我原谅你。”
她与傅正杰之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
后来他们闹成那般,男人的劣根性,她的虚荣心,不是一个人的错。
“我是个罪人,俊烨,下辈子你投胎去一个好人家,绝对不会遇到我这样的爹,绝对不会。”说完后,傅正杰没有等到孙儿,直接就闭上眼,永远地闭上了。
严巧秋颤抖地用手试探着傅正杰的呼吸,然后让他躺好,盖好被子,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见到他的第一眼,更无法忘记一起生活的十几年。
人死了,他的那些劣迹跟决绝仿佛都忘记了,只记得他的好。
傅明霄与傅明珠赶到时,就已经听到了哭声,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长辈的离世,这是第一次。
而且是他们自小不喜欢的祖父,他们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悲伤,可是听到这哭声,不知道为何有几分伤感。
宋悠悠出门见到他们,“你们两个先进去磕个头,剩下的事情,听着你爹的安排。”
她还得忙着通知族里人,傅正杰这一辈子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最后几年在族学里,总算是为家里做了一些贡献,然后时光太短暂……
“你们都出去吧,我单独跟他待一会。”傅俊烨看着儿子跟女儿都进来后,让他们都出去。
他的心情很乱,恨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终于没了。
直到这一刻,傅俊烨才承认,他是渴望过亲爹的爱,纯粹的父爱。
然而,他觉得从未得到过,可是现在,他觉得亲爹应该是爱过他。
哪怕很少,但是应该已经爱过,但是他已经没了,再也不会醒过来。
严巧秋与傅明霄,傅明珠一起出去,她擦着眼泪,没有再哭。但是悲伤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傅清瑶与诚王爷带着孩子们也到了,看见娘的眼睛都哭肿了,她颤抖着问,“娘,爹……”
“你爹已经过世了,你大哥在里面,你们等会再进去。”严巧秋继续擦着眼泪,她爱过,恨过,厌恶过,然而现在就是难受。
“我爹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傅清瑶顿时就哭了,在盐帮的那些岁月浮现在眼前。
爹对她那些好,让她整个童年都过得那么开心。虽然到京城后一切都变了,可那些日子依旧存在。
“你爹病了有一些日子,但是让我谁都不准告诉,就是今日也不让,我是看他脸色不对,大夫请来后,让我通知家人……”严巧秋想到傅正杰最后的倔强,就忍不住掉眼泪。
最后的傅正杰,大概是不想让孩子们因为他忙活,更不想看到孩子们的厌恶,但是又渴望见到……
“娘,您别难过了。”傅清瑶哪里舍得再责备娘,他们这个家,最苦的人就是娘,跟早早过世的大娘。
两个女人都因为爹,伤了一辈子。
“我不难过,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已经打算好跟他一起接着凑合余生,我们年级都大了,还能活多久,可是他却这么早地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严巧秋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
年纪越大越孤独,只有在傅正杰这里,她才是鲜活的。
“岳母大人,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诚王爷也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这个时候他只能听从安排最合适。
“王爷,多谢您。”严巧秋整理了一下仪容,对家里这些事情,她需要理一理。
傅正杰早些时候就跟她说,丧礼不能大办,他不配。
这件事她也不能做主,得跟傅俊烨商议,还得等传鸣回来。
她早在几天前就派人快马加鞭地告诉传鸣,等到他回来再下葬。
“岳母大人,此刻您就不要与我们客气,我是你们的女婿。”诚王爷对傅正杰这个人是没有好感的。
但是他与傅清瑶成婚后,对方并没有借此要求过任何,后来慢慢地也就改观了。
任何人都会犯错误,既然他改正了,那就给他回归正途的机会,可是他们都不敢劝傅俊烨,毕竟那样大的伤害不是随随便便地做几件事,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原谅。
此刻的傅俊烨不让任何人去见傅正杰,哪怕傅家长辈们来了,也进不去。
宋悠悠对着几位老人抱歉地说,“他一时难过,所以有所怠慢。”
“不碍事,我们都懂,俊烨媳妇你要多体谅俊烨一些。我们几个老家伙更没有关系,就是苦了你。”傅家二爷爷完全没因为傅俊烨辞官就改变他们的态度。
他们又不傻,这人有没有本事,跟他在不在官场没有关系。
皇后娘娘又是傅家人,傅明霄跟傅明轩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多谢二爷爷体谅,我不苦,就是俊烨真的很苦。”宋悠悠知道傅俊烨此刻是真的难过。
期盼了一辈子,怨恨了一辈子,现在傅正杰去世,他倒是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却不知道怎么度过。
“俊烨这孩子,打小就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丧事该怎么办?传鸣回来了吗?”傅家二爷爷问着严巧秋。
“通知了,具体日子我现在也不知道。丧事,正杰的意思是不要大办,他的原话是他不配。”严巧秋难过地说着,其实大办她也不赞成。
“那就看他们两兄弟的,我们族中没有任何意见。”傅家二爷爷代替族中人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答应,具体怎么办,还是看这两个兄弟。
“我进去看看,二娘你招呼二爷爷们。”宋悠悠放不下,打开门进去。
她看见傅俊烨就如同刚刚一般站着,似乎纹丝未动。
“夫君……”她走过去,伸出双手将人抱在怀中。
这一刻,紧绷的傅俊烨终于崩溃了,他站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他累了,将头放在宋悠悠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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