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丽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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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人喜欢住别墅?
    不对,更正,应该说,为什么有“钱”人喜欢住别墅?
    当然是因为他们有钱——更因为他们有钱雇人打扫房间,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奚风烈一边泄愤似地擦着那八扇隔断一边腹诽个不停。
    司南临走时给她布置了新任务:打扫卫生,从一楼到三楼。因此,她不幸地又从厨娘沦落为清洁工。
    为了便于干活,奚风烈把那头不听话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并且,和往常一样,它们很快就松散开来。
    奚风烈不耐烦地把发辫甩到背后,目光溜过那张水床。
    且不论早晨的乌龙,只光想到这近一万的资产就这么归了那妖孽,她就忍不住一阵心如刀割。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想着不甘心,便有了主意。奚风烈扔开抹布,奔到那只硕大无比的通勤包前,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名片上赫然写着一个人名:胡传标。
    她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铃响三声,电话被接了起来,正是光头老板本人。
    “……你们俩口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眼光就是好……”电话里,光头老板一边跟客户说着话,一边冲着电话大喊:“喂?哪一个?”
    “你好,我是奚风烈……”
    奚风烈的话还没说完,光头老板就大声问道:“奚风烈?谁啊?谁是奚风烈?奚风烈是谁啊?”
    奚风烈一怔。紧接着,她想起镇上的人都认为她叫“维多丽亚”……可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冒充那人……
    “呃,那个,我,我……就是那个,买你水床的……”
    这意外情况不禁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啊……原来是弟妹呀,”光头老板这才把“奚风烈”跟“维多丽亚”划上等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中文名……你是要找司南吗?”
    司南?!
    慌乱之下,奚风烈根本就没细想他怎么会认为她打电话过去是要找司南,赶紧道:“不不不,我不是找他,我……有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啊……”
    电话那头,光头老板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如果奚风烈有特异功能,或者她的视线能够顺着电话线延伸过去,那么她就会看到,光头老板那怪怪的一声“啊”其实是对着店堂里唯一的客户发出的。
    那位客户原本正在测试着一个步入式衣橱的移动拉门,猛地听到“奚风烈”这个名字,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呃……那个,”所有功能都跟常人一样的奚风烈继续说道,“呃,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水床……”
    “怎么,有问题吗?”光头老板问——勿宁说是在问那个正慢慢走过来的客户。
    “不不不,不是水床有问题,是……是这样的,嗯,那个……我……我想把这床退了,另换两张床,行吗?”
    “换床?为什么?”光头老板瞪着那位凑到话筒旁偷听的客人。
    “呃……是这样的,”奚风烈转转眼珠,不得已的谎言再次登场,“那个,司南他……打呼,所以我想……”
    话筒的另一端,司南伸手捂住话筒。
    光头抬眼看看他,嘻笑道:“哎呀呀,弟妹抱怨你打呼呢。”
    司南扬扬眉,俯在光头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奚风烈便听到光头老板这么回答她:
    “哎呀,不好意思,如果是床有质量问题,那我们包退包换,如果不是床的问题……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了……”
    奚风烈颓然挂掉电话,在心里默默哀悼着她那无故减肥的存折。
    正哀悼着,门铃响了。是舅妈和李阿姨。
    李阿姨是第一次登门,望着宽敞的客厅,她感慨道:“啧啧啧,真是敞亮。就是旷了点。”
    舅妈笑道:“这楼下还算有点家俱呢,你没去楼上看看,全是空的,连张桌子都没有。”她又指着那张床摇摇头,“这俩孩子,真是乱来。看看,哪有把床放在客厅里的。”
    “就是,”李阿姨一边点头一边以不拘礼的熟稔爬上二楼瞅了瞅,道:“放二楼不挺好的嘛,干嘛放一楼?”她又抬头看看三楼,“上面还有一层吗?”
    舅妈站在楼梯口,像个主人般殷勤地介绍道:“对,上面可以做客房,将来也可以当儿童房……嗳?小奚啊,”舅妈这才想起那个“正牌”的主人,回头问奚风烈,“你们怎么打算的?”
    奚风烈心里一拎,以为她要问有关结婚或孩子的问题。她正愁着该怎么回答,只听舅妈又道:“……是打算买现成的家俱,还是订做?”
    奚风烈不由小松了一口气。
    李阿姨回到一楼,接过舅妈的话。
    “说到这个。我想到一个问题,污染的问题。这新家俱多少都带着污染,要放个半年才能用。司南也真是,房子建成都有小半年了,怎么家俱也不及时配上?现在住进人了再来配,晚了点吧。”
    南老师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可那孩子肚子里有主意呢,谁也说不动他。”
    奚风烈赶紧打蛇随棒上,笑道:“反正我是人地两生,所以干脆不管,让他去管了。”说得两个老太太都笑了起来。
    李阿姨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不能做甩手大掌柜,男人哪懂得什么家居生活的事,我怀疑他在国外都不带开伙的,大概天天也就抱着个面包干啃呢。”
    一边说着,她和舅妈两人一边溜达进厨房去“视察”了。
    看着这两位不用主人陪,自己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客人,奚风烈心头陡生一种亲切感。
    小时候,在热闹的职工大院里,几乎家家都是这样,串门就跟串自家后院一样地轻松自在。后来搬出职工大院后,奚妈妈就常常抱怨他们跟邻居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咦?这是什么?”
    厨房里传来李阿姨的惊叹。
    奚风烈跟过去一看,只见那二位“视察员”正好奇地打量着倒扣在洗碗架上的烧杯、量筒,和培养皿。
    舅妈笑道:“呵,你们也真够省事的,怎么都不去买个碗,就拿这些东西代替了?谁想出来的点子?”
    “肯定是司南。”李阿姨断言,“那小子从小就古灵精怪。”
    “对了,李阿姨,”奚风烈从洗碗架上拿下原先装饺子的不锈钢饭盒还给她,笑道:“还没谢谢你的饺子呢。”
    司南果然不爱吃面包,只勉强吃了一片就一反他刚宣布的“喜好”,翻出冰箱里存放过的饺子吃了个精光。
    “谢什么,不就是几个饺子嘛。你还吃得惯?”李阿姨问。
    “吃得惯吃得惯,挺好吃的。”奚风烈笑道,“我也喜欢韮菜馅的,香。”
    李阿姨道:“就是,我也觉得韮菜馅的饺子最香,可偏偏我家老头子,还有那两个小子都只爱白菜馅的,害得我也只有借着给司南和温柔做的由头才有机会吃上一回。”
    舅妈笑道:“那都是你给惯的。像我们家,我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奚风烈转转眼珠,趁机告状。
    “司南也这样?”她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可怎么我做的他就那么挑剔?”
    舅妈奇道:“司南挑吗?不挑呀,我家就属他最不挑嘴了。”
    奚风烈道:“舅妈,那是在您面前,在我面前他可挑剔了。什么面包不吃,蛋糕不吃,冰箱里放过的不吃……还不许重复花样,不然也不吃。我都快被他给训练成大厨了。”
    李阿姨哈哈大笑,说:“看看,这也是被你给惯的。你不会对他说,不吃就饿着?”
    舅妈却有些动容,道:“这孩子,那是真把你当家人了。”
    奚风烈的心头无来由一跳。只听舅妈又道:“我都快忘了他任性生气是什么模样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对谁任性过……除了你。显现得他心里真是有你,没把你当外人。”
    奚风烈眨眨眼,心说,这是什么理论?被他欺负还是因为他跟她不见外?!
    李阿姨也叹道:“是啊,以前的他多淘气,追鸡打狗,上房揭瓦,什么祸不敢闯?可自打他爸妈去世后,他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来又出了温柔那件事……”
    温柔?那件事?哪件事?
    奚风烈立刻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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