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从鲍家街开始

    下午周彦又去了一趟旭风酒店，去见见胡珂。
    周彦到王晓帅房间的时候，高锦文还有胡珂父子都在，应该是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周远，胡珂的爸爸胡逸才非常热情，“周导，真是特别感谢，你能选择我们家胡珂。”
    周彦笑道，“胡先生不要这么说，我们能选择胡珂，是因为胡珂满足我们的要求，而且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相互选择。”
    “是是是。”胡逸才连连点头。
    胡珂长得比较像父亲，胡逸才高高瘦瘦的，戴个黑框墨镜，看起来非常斯文，给人一种知识分子的感觉，不过他本身是网球教练。
    周彦看了眼胡珂，后者非常礼貌地跟周彦打招呼，“周导好。”
    “你也好。”周彦笑了笑，随后问高锦文，“训练营的事情，高老师跟胡先生还有胡珂说了么？”
    “已经说了。”高锦文笑道。
    周彦又看向胡逸才跟胡珂，“时间上有问题么？”
    高锦文摇头，“没有问题，时间上我们可以调整过来。”
    为了照顾孩子们的时间，培训时间基本上都在寒假期间，电影的拍摄也是七月初才开始，学校那边应该是不会耽误，不过胡珂是小荧星艺术团的，寒假跟暑期肯定有活动，这就需要他们做取舍了。
    周彦点点头，又说道，“胡珂有不少舞台经验，但演电影跟他之前所参与的活动是非常不一样的，所以很多之前习惯的东西可能也需要打破。不过这一点你们放心，高指导是中戏的老师，在演员培养方面很有经验。当然了，这中间孩子可能要受点苦，所以要有心理准备。”
    胡逸才笑着说道，“周导伱放心，我已经给胡珂做过心理建设，而且这孩子还算不错，不怕吃苦。”
    周彦笑了笑，胡珂到底怕不怕吃苦，嘴上说的算不作数，还是要经历过才知道。
    其实周彦对胡珂还是抱有一些期望的，他觉得这小子有些潜力，不过在演戏上差了口气，把他交给高锦文练一练，说不定能够改变他以后的戏路。
    “剧本有给胡珂看么？”周彦问王晓帅。
    王晓帅点头，“已经给了一份。”
    胡逸才也笑道，“王导已经把剧本给我们了，一会儿回去我就带胡珂看。”
    周彦笑着摆手，“让他自己看吧，另外呢，我也要给胡珂布置个作业，一个礼拜之后，写一份自己的理解，然后寄给我看看。胡珂，可以么？”
    “周老师，有字数要求么？”胡珂问道。
    “没有，你想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关键是你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
    胡珂点头，“明白了，我可以的。”
    ……
    周彦跟胡珂父子没有聊太久，该说的说完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等他们走后，王晓帅笑着说道，“胡珂这小家伙大概没想到，来拍戏还要写阅读理解。”
    “让小孩子做这些事情，其实还可以，如果是成年演员，可就没几个人愿意了。”高锦文说道。
    周彦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让每个主要演员都写一份阅读理解，但这样是不现实的，跟成年演员，多交流就行了。
    “其他孩子们的沟通做得怎么样了？”周彦问道。
    “除了三个孩子的家长不愿意让孩子演配角之外，其他都没有问题。”王晓帅说道。
    这也在周彦的意料当中，虽然不能演主角，但毕竟还是能够在电影里面出镜，而且找他们拍戏，也不是不给钱，所以大部分家长都是愿意的。
    至于有三个不愿意的，也不影响，因为他们在定名单的时候就多写了几个。
    “高老师，后面训练营开始的时候，对其他孩子们也要顾上一些，特别是李玉民这样的好苗子。咱们要未雨绸缪啊，假如胡珂这边出问题，到时候随时能有人顶上。”
    高锦文笑道，“这个你放心，即便不考虑这个，我也会多照顾那些好苗子的，特别是像李玉民这样的，如果他愿意，以后肯定能吃演员这碗饭。”
    周彦跟高锦文意见倒是不太一样，李玉民是不错，但能不能吃这碗饭，影响因素太多了，不是自己愿意就行，不然的话周彦也不至于没听过李玉民。
    说完了演员的事情，周彦又笑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我们剧组的办公室已经租好了，就在北三环旁边，这是地址。”
    这次的《灵异第六感》依旧是跟燕京电影制片厂合作的，跟《想飞的钢琴少年》模式完全一样，不过当时拍《想飞的钢琴少年》时，周彦他们属于是打游击，没有固定的办公室。
    而且当时很多戏都是在央音拍的，所以办公也是在央音进行的。
    这次周彦想要弄个两三间固定的办公室，方便他们后续办公，所以汤臣就问燕京制片厂那边借办公室。
    不过燕京制片厂的办公室太紧缺，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剧组腾两间办公室出来。
    既然如此，剧组只能自己在外面租办公室，最终他们在燕京制片厂的附近租了三间房下来。
    王晓帅接过纸条看了看，笑道，“这离燕京厂不远。”
    “嗯，特意租的附近，方便随时过去。”
    王晓帅点点头，“那我以后有地方去了。”
    他们三人，王晓帅是最需要办公室的，不然的话他每天都没地方去，他也总能天天在家窝着。
    “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就去呗，我傍晚还有事情，趁着这会儿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高锦文说道。
    周彦笑道，“那也行，咱们现在就走。”
    ……
    他们剧组租的这个办公室，跟燕京电影制片厂就隔了一条三环路，所以不仅跟燕京电影制片厂离得近，跟师范大学以及邮电学院也挨在一起，从邮电学院的北门出来，步行不到一百米就到他们办公室了。
    一栋六层小楼，他们的办公室在二楼。
    办公室里面这会儿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次他们过来也就是认认门。
    几人走进最大的那间办公室，周彦笑着说道，“这间是导演办公室，以后我们主要也是在这里办公，你们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出来，让小姜去买。”
    高锦文虽然是表演指导，但挂名副导演，自然也在导演办公室办公。
    王晓帅笑道，“桌子椅子总要有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常规的肯定都要有，说点不常规的。”
    “不常规的……要不弄个电视机跟录像机？”
    “有，都有，不仅有这个，还有计算机跟打印机。”
    “计算机？我们要这个干什么？”
    “办公啊。”
    “可是我们也不会使……”
    “我会，而且不会也能学。”
    “你竟然会用计算机？”王晓帅一脸的诧异。
    在王晓帅他们眼中，计算机那是属于“精密仪器”，使用是需要技术的，一般人玩不转。
    周彦当然也谈不上能玩得转，只不过会使用一些简单的办公软件，特别是ppt，以前在中学当老师的时候，天天做汇报，专业水平怎么样不说，ppt做的贼溜。
    这些东西都有了，王晓帅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总不能在办公室里面置办一套剪辑装备吧……
    高锦文因为晚上有事情，所以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周彦则跟王晓帅留了一会儿，把办公室给简单规划了一下。
    完了之后，周彦、王晓帅还有姜霞就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吃晚饭。
    三人刚点完菜，正在聊天的时候，饭店进来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
    “老板，一锅鱼头豆腐汤。”
    这四个年轻人应该是经常来吃饭，老板笑着应了一句，“哎，多放豆腐，不要葱花，直接上米饭，是吧？”
    “对头。”
    四人坐下之后，其中一个偏瘦的女孩子说道，“徐山你的徽章下来了么？”
    徐山是个身材中等的男孩子，他摇摇头，“还没呢，说是要等下一批。”
    另一个有点胖的男孩子推了推眼镜说道，“嗯，是这样的，一个一个发太麻烦了，通常都是积攒一批然后一起发。”
    徐山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师姐你的编号是多少啊，我编号是89。”
    “嘿嘿，我进会比较早，编号是二十三，你能捞个89不错了，如果再迟几天，就是一百开外了。”女孩子直接把自己的徽章掏出来，别在胸口的位置。
    “嗯，而且8跟9这两个数字我还挺喜欢的……周老师的新电影现在什么情况，师姐你知道消息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有这么一部电影，最近在选角，其他的不清楚。”
    “希望是跟音乐有关的电影，周老师太适合拍这类电影了。”
    “嗐，是不是跟音乐有关都无所谓啦，我更希望周老师能够自己参演，上一部电影他出镜太少啦。”
    ……
    这几个人一听就是周彦燕师大后援会的，王晓帅虽然不知道这个后援会的存在，但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也知道他们口中的周老师就是周彦，便对周彦挤了挤眉毛，小声说道，“在说你呢。”
    周彦其实是背对着这几个人的，不过他没有回头看，就是怕麻烦。
    听到王晓帅的话，周彦笑了笑，他其实也挺好奇的，因为他听到这几个人说什么徽章，这玩意他之前没听过。
    “你看到他们说的那个徽章了么？”
    王晓帅点点头，“嗯，有个女孩胸口别了一个。”
    周彦挑了挑眉毛，转头看了一眼，确实见到其中一个女孩胸口别了一个圆形的蓝色徽章，不过这个徽章不大，只一眼也看不清楚徽章上面是什么图案。
    王晓帅又感慨道，“现在你的支持者竟然都成组织了。”
    虽然非常感慨，但是王晓帅并不羡慕，他是那种对电影很痴迷的人，对成名倒没有多少心思，相对于这个，他更羡慕周彦已经拍第二部长片了。
    王晓帅现在的追求很简单，那就是能够尽快有机会独立执导一部电影。
    其实前段时间有一个制片厂联系他，让他去上班，但是距离燕京太远，坐火车过去要好几天，而且他也打听了，如果去那个制片厂的话，至少要等五年才可能有机会独立执导电影。
    这还只是可能，大部分在那个制片厂的导演，不熬上七八上十年，厂里面根本不可能在他们身上花费指标。
    但是跟在周彦身边混就不一样了，首先，至少能混个副导演，其次汤臣既然能够投资周彦拍电影，那就有可能投资他拍电影，因为汤臣是不看资历，只看剧本的。
    所以王晓帅没有接受那个制片厂的邀请，而是安安心心跟在周彦身边做帮手。
    过了一会儿，周彦他们的饭菜上来。
    他们就是顺道过来吃个便饭，也没有喝酒，所以进食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吃完了。
    结完账，三人往外走的时候，周彦本来想再看看女孩胸前的徽章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会儿女孩正低着头认真干饭，根本看不见徽章。
    想了想，周彦还是停下了脚步，开口道，“同学，你能把你们的徽章给我看看么？”
    原本正在认真干饭的陈芳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嘴里还包着一大口饭。
    当她看到周彦的脸之后，差点噎住，旁边另一个女孩子连忙去拍她后背，但是拍着拍摄，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她同样看到了周彦的脸。
    这张脸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们曾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张脸，但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电视上跟现实中看起来是有些不一样的。
    “周老师？”旁边的徐山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周彦笑着点头，“嗯，我是周彦。”
    此话一出，徐山他们就瞪大了眼睛。
    “我能看看这个徽章么？”周彦再次问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陈芳连忙将胸前的徽章摘下来，递给了周彦。
    她嘴里的饭还没有完全咽下去，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含糊不清。
    周彦接过徽章，认真看了起来，上面有一个周字，外框是八分音符组成，里面有小提琴、竹笛跟摄影机镜头，设计非常简单，但不是随意堆砌的，设计者绝对有美术功底，每一个元素摆放的位置跟角度都恰到好处，既不失其原型，又不显得呆板。
    让周彦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徽章的底色竟然是这种浅蓝色，是他非常喜欢的颜色，不过他倒是没多想，毕竟这种浅蓝色还算常见，可能是巧合。
    周彦在看徽章的时候，四个学生非常激动，但又不好出声，只能疯狂地用眼神交流。
    过了一会儿，周彦把徽章还给陈芳，“多谢。”
    接过徽章，陈芳问道，“周老师，你来这里是吃饭么？”
    问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傻，这里是饭店，来这里不吃饭还能干什么？
    不过正因为这一句废话，周彦才不至于直接道别，而是笑着说道：“嗯，已经吃过了，你们都是燕师大的学生么？”
    “不是，我们俩是师大的，他们俩是邮电的。”
    徐山忍不住问道，“周老师，你的新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
    “正在准备阶段，预计明年夏天开始拍摄。”周彦稍稍透露了一下消息，随后又指了指王晓帅，“这是我们的副导演王晓帅，这两天我们正在选角。”
    “王导好。”
    王晓帅笑着回应，“你们好。”
    周彦笑了笑，“好了，你们安心吃饭吧，我们先走了。”
    “周老师慢走。”
    “王导再见。”
    等周彦他们走了之后，几个学生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议论起来。
    “周老师本人竟然比电影里面还要好看。”
    “回去跟其他会员说，他们肯定羡慕坏了。”
    “可惜徐山你没有带相机，不然可以跟周老师拍个合影。”
    “是啊。”
    “我以后肯定天天都把相机带在身上。”
    “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
    周彦他们出了饭店之后，王晓波笑道，“没想到你还跟他们介绍我。”
    “你多露露脸，后面等到你自己拍电影了，也好宣传一些。”
    这话一下子说到王晓波心坎里了，他真不在乎有没有名气，就是想自己拍电影。
    不然说跟周彦身边干活就是有劲，因为周彦总是能够知道你想要什么，并“对症下药”。
    周彦也不是在给王晓帅画饼，他确实准备等到《灵异第六感》拍完之后，帮助王晓帅也拍一部电影。
    还有路学长，只要他认为有才华的导演，他都愿意帮助。
    王晓帅他们拍出来的电影未必能够赚钱，但也绝对亏不了什么钱，毕竟本身就花不了多少钱，而中国电影，既要有赚钱的商业片，也要有一些有探讨、有思考的电影。
    周彦看过王晓帅写的剧本《冬春的日子》，这也是王晓帅现在最想拍的剧本，他就准备后面帮王晓帅拍这个。
    ……
    第二天一大早，周彦就乘车前往了地坛体育中心。
    地坛体育馆是为了举办第十一届亚运会举办的，现在亚运会结束之后，有部分区域已经对外开放了。
    周彦今天过来，是要拍摄申奥宣传片，今天他们只拍一个游泳的片段，所以周彦到了体育中心之后，直接就去了游泳馆。
    为了拍摄这一段，周彦他们邀请了今年夏天刚刚在巴塞罗那奥运会打破奥运会女子五十米自由泳记录的杨文艺。
    周彦到的比较早，格林斯潘跟孙秦还没到，但是杨文艺已经先来一步，并下泳池游了起来。周彦没说话，就在岸边站着。
    杨文艺游了几个来回之后，也见到了岸边的周彦，就上了岸，笑着问道，“你是宣传片摄制组的人么？”
    周彦点点头，“嗯，我是副导演周彦。”
    听到周彦是副导演，杨文艺还挺意外的，她对导演的印象都是上了年纪的那种。
    “周导你好。”
    周彦笑了笑，“你这么早就下水游，一会儿拍摄的时候，可别没力气了。”
    “场馆的恒温开了，我就忍不住下水游了一会儿，周导你放心吧，我们天天游，不会没力气的。”
    看得出来，杨文艺还挺自信的。
    周彦并不怀疑杨文艺的体力，但是影片拍摄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片子里面看着可能也就那么一会儿，但是拍摄的时候情况大不一样。
    不过这玩意几句话也跟杨文艺解释不了，一会儿等到拍摄开始之后，她就知道厉害了。
    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孙秦就带着制作组过来了。
    看到杨文艺已经下水了，孙秦也提了一嘴，也是让杨文艺注意点节省体力，别等到拍摄的时候体能不够，但很显然，杨文艺并没有太当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格林斯潘也来了，随后三个导演给杨文艺讲解她该做什么，制作组也在布置现场。
    准备的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让杨文艺下水，但此时机器并没有开，而是进行了多次的排练。
    为了追求效果，他们都是要求杨文艺能够尽量快的游，游一截之后，他们又让杨文艺上岸重新起步。
    头几遍杨文艺还挺有劲，再到后来，杨文艺就开始泄气了，这种累跟平时训练的累完全不同。
    像他们这个级别，平时训练其实遇到的问题很少，更多的时候是在找状态，提高那一点点的速度，但今天的拍摄，她随时需要下水，随时又需要上岸，动作还不能按照自己最舒展的来，需要配合镜头拍摄。
    要不是他们在拍摄申奥宣传片，杨文艺甚至都想甩手不干了，这实在太折磨人了，有种被人绑着腿走路的感觉。
    周彦他们也不是故意要折磨杨文艺，他们必须要为成片负责，所以在不停地找角度，找机位。
    今天有水下镜头，机位并不好定，而且在水下的光线也不好找，所以要花费很多时间，让杨文艺重复下水很多次。
    中间杨文艺休息的时候，周彦给杨文艺拿了瓶水，笑着说道，“拍戏比平时游泳还累吧。”
    杨文艺也没有一开始的心气了，她叹气道，“我哪里想到会重复这么多次，不是说也就十秒左右的镜头么？”
    “如果只是要你游泳的镜头，甚至都不用把你约到地坛游泳馆这边来，直接去你们的训练基地，在你训练的时候抓拍就行了。但想要把效果拍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所拍打出来的每一个水花，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拍摄时的光线，在水下，不同角度，你的姿态也完全不同。”
    杨文艺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感觉周彦说的很厉害。
    “希望最后能出来好的效果，我累点都无所谓。”
    “没事，你休息休息，刚才点位已经测量差不多了，后面就能开机拍摄了，你把体能恢复恢复，找好状态，然后我们再拍。”
    “好的。”
    ……
    休息了一会儿，又经过周彦的“心理辅导”，再次下水的时候，杨文艺状态确实恢复了不少。
    因为点位已经找好，所以她再次下水之后，拍摄也就正式开始了。
    但即便是正式开始拍摄，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拍好的，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每一组镜头都拍了好几条。
    等到今天所有的拍摄都结束之后，杨文艺已经累得快爬不上岸了。
    带着摄制组把设备都收拾好之后，周彦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钟，就让姜霞等他一会儿，他一个人跑去了地坛公园里面。
    地坛体育中心跟地坛公园是挨在一起的，周彦早上来的时候就想过，如果下午结束的早，就来公园看看。
    周彦直接去了地坛公园的东北角，果不其然，史铁笙坐在树下看书。
    史铁笙看书并没有多么心无旁骛，他听到周彦的脚步声，就看了过来。
    见到周彦，史铁笙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随后笑道，“是你啊。”
    周彦也笑了，“您还记得我？”
    他还挺意外的，毕竟史铁笙只见过他一面，而且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那还是年初的时候。
    史铁笙点点头，“嗯，我记得你，你是央音的学生，对吧？”
    “我已经留校，现在是老师了。”周彦笑道。
    对于周彦身份变化如此之快，史铁笙还挺诧异，“哦，上次见你都过去这么时间了，好像那时候公园里面也是这样萧条，今天是路过？”
    “嗯，路过，想着你或许在这儿，就顺道来看看。”
    “只要不是刮风下雨，我通常都会过来。”
    周彦走过去给史铁笙让了支烟，随后就坐在旁边花坛沿上，“其实我还是个导演，今天正在拍一段跟体育有关的宣传片。”
    史铁笙正要点烟，听到周彦说在拍体育宣传片，又把烟放下，好奇道，“在旁边的体育中心？”
    “嗯，游泳馆那边。”
    “跟游泳有关的？”
    果然，一说到体育，史铁笙就来了兴趣。
    周彦点头，“嗯，片子里面有一段跟游泳有关，今天我们特意请了杨文艺来帮我们拍摄。”
    “杨文艺？是破纪录的杨文艺么？”
    “是啊。”
    史铁笙愣了一下，他原本看周彦这么年轻，还是央音的，认为周彦拍的应该是普通的片子，但现在看来，这片子可一点都不普通，不然怎么能够请得到杨文艺？
    他又想到这两年燕京正在搞申奥，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彦，“你拍的宣传片？不会跟申奥有关系吧？”
    周彦没想到史铁笙脑子这么活，这么快就想到了申奥，他笑着点头，“嗯，我们现在拍的是申奥的第一支宣传片，我是副导演。”
    史铁笙张了张嘴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个偶然见过一面的路人，忽然跑来跟他说是申奥宣传片的副导演，这事比还要具有戏剧性。
    这时史铁笙将烟点着，吸了两口之后，他才开口：“这次申奥，希望大么？”
    周彦摇摇头，“这我给不了您答案，我只能保证，尽量把宣传片拍好。”
    史铁笙叹了口气，“真想在家门口看到奥运会啊。”
    这句话充满了期盼跟怅然，史铁笙原本也是个运动健将，也一直在关注着体育，不然周彦说到杨文艺，他也不会一下子就知道是谁。
    对他来说，如果能够在家门口看到奥运会，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听出他的怅然，周彦笑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亚运会不是刚刚结束么。中国会越来越好，中国的体育也会越来越好。”
    史铁笙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摁灭，放在一旁，笑着说道，“今天见到你，听到了宣传片的消息，心里的期盼好像也落实了一点，这种期盼未必最终会实现，但对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往后我大概会隔段时间想到这件事情，心里的期盼也就多了一分，至于最后如何，好像忽然就可以不计了。”
    听到史铁笙这话，周彦一时有些恍惚，他忽然想到史铁笙写过的一段话。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今天听到史铁笙的话，周彦对这段话又多了一些新的感受。
    周彦想了想，说道，“物我皆无尽，这个世界上无穷的歌舞篇章，不论是哪一个篇章，我们都没有办法定义结局，所以享受过程或许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
    史铁笙看了眼周彦，又将刚刚摁灭的半支烟拿起来，重新点上，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应该跟我说过，但实在抱歉，我给忘了。”
    “周彦，周邦彦去个邦。”
    “哦，有点印象，这次我记住了，下次再见面，我肯定能第一时间叫出你的名字。我记得你说你是吹笛子的，什么时候能听一听你的演奏？”
    周彦笑道，“有机会我邀请你去央音听。”
    “好，我等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史铁笙一根烟也抽完了，就对周彦说，“我要回去吃饭了。”
    周彦点头，“嗯，回见。”
    史铁笙笑了笑，然后控制轮椅转身朝向出口。
    周彦盯着史铁笙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回家的路上，周彦还在想史铁笙的那句“宇宙以……”，越想越觉得这句好，特别适合放在《灵异第六感》的最后面。
    或许后面可以跟史铁笙说一下，将这句话放进电影里面。
    ……
    第二天上午周彦去了燕京电视台，跟格林斯潘还有孙秦在剪辑室里面盯着剪辑师把昨天拍的片子剪出来。
    片子拍摄的效果很不错，也不枉费他们昨天花了那么多心思。
    他们总共拍了十一分钟的素材，但是最终真正用到的，其实也就只有十秒钟，耗片比达到了六十比一，非常之高。
    下午三点钟，周彦回学校的路上，传呼机收到了赵沐阳的消息。
    内容很简单，就是问他在不在学校。
    收到赵沐阳消息，周彦还挺意外的，他们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赵沐阳现在也非常忙，听说担任了好几支乐队的鼓手。
    上半年的时候，周彦其实找过赵沐阳一次，希望他来给自己的毕业作品做鼓手，不过赵沐阳太忙了，抽不开身。
    “小姜，一会儿到学校门口，在电话亭旁边把我放下来。”
    姜霞啥也没问，到学校门口之后，就把车停到了电话亭旁边。
    “你去停车吧，马上我自己进去。”
    周彦走到电话亭，给赵沐阳回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
    听出是赵沐阳的声音，周彦笑道，“沐阳，我是周彦。”
    “哦，周彦啊，回的这么快，你在学校么？”
    “刚回来，你要来找我么？”
    “嗯，好久没见了，这段时间正好有点空，想着去找你见一面，上半年实在是不好意思……”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来找我吧，我们学校的音乐厅你也知道在哪儿。”
    “嗯，知道。”
    “我就在音乐厅等你。”
    “好，我过去估计要四五十分钟。”
    “没事，你什么时候到，我都等你。”
    “好嘞。”
    通完电话之后，周彦就进了学校，前往音乐厅。
    周彦到音乐厅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里面排练，他就在下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台上好像都是管弦的新生，应该是在排练新生音乐会的作品。
    央音管弦系每年都有新生音乐会，跟毕业作品音乐会不同，这个新生音乐会就是他们管弦系自己弄的，没有作曲系学生参与，他们演奏的都是传统曲目。
    这些管弦新生很多都认识周彦，见到周彦过来，还挺紧张的，都想着要好好表现，一个比一个卖力。
    等到快结束的时候，小提琴92的班长还特意跑到了周彦面前。
    “周老师，您怎么来了？”
    周彦看他一脸紧张，笑呵呵地说道，“一会儿我们乐团要在这里排练，所以我提前过来了，没有影响你们排练吧？”
    “没有，没有。”
    听到周彦只是带乐团排练，也松了口气，又回去了。
    不过等到排练结束之后，他们倒是都没有走，那个班长又跑回来。
    “周老师，你方便给我们提提意见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