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1984

    李云海并不怕事，哪怕这三个东洋人再有来头，在国内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他以前和小野、木村等东洋企业主斗法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怂过，何况这三个人？
    卡拉OK的经理也是个分得清好歹的人，并没有崇洋媚外，义正辞严的请那三个东洋人离开，不要在店里闹事。花园酒店这么大的五星级酒店，在当地肯定有背景，一般的事情都摆得平。
    三个东洋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李云海也带着陈美琳回家。
    路上，陈美琳咯咯笑道：“哥，你刚才揍鬼子那几下，真爽！要是能多打几下就好了！”
    李云海微微一笑：“打架是不对的，但窝囊更不对。”
    夜已深沉，小姑娘喝了酒，又逛了一天街，有些疲惫，趴在李云海怀里睡着了。
    李云海抱住她，防止她滑下去。
    陈美琳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抱住了他的胳膊睡觉。
    车子停到了郭宅前，李云海拍拍陈美琳，喊她醒来。
    陈美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跟着李云海下了车。
    李云海送陈美琳进门。
    郭婉华笑道：“你们可真能玩，玩到半夜才回来。”
    陈美琳扑进母亲怀抱，说道：“妈咪，我今天玩得太开心了！”
    她又转过身抱了抱李云海：“哥，谢谢你！”
    李云海聊了几句，便回家休息。
    他也累了，只想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李云海等人来到广交会。
    陈美琳今天没再嚷着要出去玩，而是跟着来到广交会参观，有空就帮母亲做点事。
    李云海问沈秀兰道：“昨天成绩怎么样？”
    沈秀兰道：“我还以为伱不关心成交量呢！一走就是一整天！”
    李云海道：“我这是放权！因为我相信你们能做得很好。你还不高兴了呢？”
    沈秀兰扑哧笑道：“我哪有不高兴？只是你不在，我们接到的订单少得多，昨天只拿到400多万美元。”
    李云海道：“也算不错的成绩了。只要有单开就行。”
    说话间，外商进场。
    广交会的各条通道，很快就挤满了人，前来四海集团展位的外商也是络绎不绝。
    四海集团每天要接待的外商人数，多达几百人，这些人里面，能有百分之一的人下单就算不错了。
    因为电子类展位，可玩性比普通的展位要高。
    像那些机电展、航天设备展，普通人看一眼也就离开了。
    但电子类产品，进来了能玩上大半天，就跟服装展一样，适合大多数人，进来以后会试一试，有时并不是公司想采购，单纯就是想给自己捎一件回去。
    四海集团的产品当然也零售，但对李云海他们来说，费了半天唇舌，结果只卖出去一台翻译机，完全没有成就感，收益也少得可怜。
    可是外商进了展位，你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潜在的大客户，只能用心接待。
    这天的生意，也只能算得上乏善可陈，可见和李云海在不在场关系并不大。
    李云海把这个团队带起来以后，将来再去各种展览会，都可以这支队伍前往，他本人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不再参加。
    公司初创阶段，李云海当然要把持大局。
    临近下班的时候，四海集团只接到500万美元的订单，而且都是些几十万美元的小订单。
    其实这种小订单才是常态，一般情况下，大多数外商都只会采购小额产品，一来双方是第一次合作，对企业不信任，二来对产品销路也没把握，不敢贸然进货。
    除非是有过多次合作的外商，或者是有过相当了解的企业，或者是名声特别大的公司，采购的数量才会更多。
    李云海和众人商量，照这个速度卖到广交会结束，蓝海电脑的销量一样起不来，询问大家有没有好的办法？
    赵金平是营销副总，对销售负有主要责任，任务目标达不到，他比谁都更加着急。
    该打的广告打了，该做的宣传也做了，产品的质量和价格都没有问题。
    要说国际电脑市场低迷吧，这两年的生意也的确不好做，但是人家IBM的新款电脑，照样年出货几百万台！如果不是IBM自己作死，搞一个不兼容出来，这款电脑的销量还能翻倍！
    各个方面都没有问题，那么蓝海电脑销量上不去的问题在哪里？
    几个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有效采购商人数不够。
    广交会和专业的电子展是完全不同的。
    国外的专业电子展，专门针对电子类产品，吸引的是全球所有关注电子发展的商人。
    而广交会不同，这是一个综合性质的大型出口贸易展，来的外商虽然很多，但对电子类产品有需求的客户却有限。
    广交会的采购商，都是由华闰公司邀请过来，他们是根据出口产品的各个种类进行配额邀请外商，比如说今年农产品大丰收，就会多邀请此类采购商前来。
    而广交会上的电子类出口商品种类并不丰富，电脑那就更少了，所以这类型的采购商自然少。
    成交量低迷也就可以理解。
    像希伯来、普希金那样的大客户，完全是在捡漏。而在广交会上捡到大漏的机会，比在古玩市场捡漏还要难。
    李云海对大家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咱们只管努力，不管最终能卖出多少。”
    他制订的年度销售目标，100万台蓝海电脑，至今还只卖出一半，但这笔款项也能缓解集团资金链断裂之急，暂时来说，他肩上的压力没那么重了。
    林小凤道：“云海，看来还是国外的电子展更适合我们，夏季的芝加哥CES展，我们还是前去参加吧？”
    李云海微一沉吟，说道：“对，芝加哥的CES展，我们一定要参加。姑姑，你联系一下英特尔方面，我们订购的386芯片，可以分批发运过来，先把已经生产出来的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生产出外星人电脑和龙腾电脑。有了这些新的产品，我们在芝加哥CES展上，一定能大放异彩！”
    林小凤道：“好，我今天晚上联系他们。”
    李云海道：“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做，筹建鹏城分公司。”
    林小凤笑道：“也要由我和大卫去完成吗？”
    李云海道：“鹏城分公司很容易建设，而你们有这方面的经验了，所以我还是交给你们去做吧！”
    林小凤道：“没问题，广交会结束后，我们就去鹏城。”
    李云海道：“国内外还有很多电子技术展览会，还有一些印刷技术展，以后这些小展，我就不再带队参加，交给你们带队前往。”
    下班后，李云海来找郭婉华。
    陈美琳今天下午就回香江去了。
    郭婉华和李云海又可以安全的约会。
    两人恩爱过后，李云海和郭婉华谈到安安，不由得有些伤感，说道：“郭姐，我很对不起安安，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他，他整个人生，都会缺少父爱。昨天我和美琳聊天，听她谈到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对父亲没有什么印象，我很有感触。”
    郭婉华将满头凌乱的秀发撩到脑后，说道：“这样好不好？等美琳考上大学以后，我带着安安住到内地来。”
    李云海问道：“住到哪里？”
    郭婉华道：“住到西州当然是最好的，离你最近。”
    李云海道：“可是离美琳就很远了。”
    郭婉华道：“美琳已经长大了，她要学会独立。”
    李云海又想到新的问题：“你住到西州来了，香江和岭南的事务谁来管？”
    郭婉华笑道：“那怎么办？我可是分身乏术了。”
    李云海道：“我来想办法吧！”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广交会上的成交量都很稳定，每天都只有几百万美元的订单量。
    这个数目并不算少，其他企业不知道有多么眼红呢！
    转眼间，广交会行程过半。
    四海集团总的成交额达到了7000万美元。
    李云海有些着急，这个订单量明显太少了。
    但他的着急，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再着急也不管用，反而会影响军心。
    晚上，李云海和林芝通完电话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想事。
    陈泓三个小姑娘出去玩了。
    龚洁冲完凉，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下楼，在李云海身边坐下来，说道：“云海，我这次参加广交会，学到了很多知识，受益匪浅。我听朱林说，她上次接了个三千万的大订单，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李云海笑道：“龚姐，你也不错啊，上海比起北金来也不差，哪天你也接个几千万的订单，拿一大笔佣金。”
    龚洁用手指梳理着刚洗过的秀发。
    李云海问她：“为什么不用吹风机吹一下？”
    龚洁道：“吹过的头发，特别的干枯，我习惯自然干。王怡霏知道我们都在花城，想请我们吃个饭，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她。”
    “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你能去吧？”
    “可以啊！”
    “搞笑一家人还在拍，而且持续红火，这个家庭情景剧还真的很长寿！我原本以为，我拍到一百集退出来，后面应该拍不了多少了，没想到还能拍这么多。”
    李云海听龚洁提到这个剧，便打开电视看。
    龚洁拿了小剪刀修剪指甲。
    “云海，能不能帮姐剪一下右手的指甲？我不好剪。”
    “怎么不买一把指甲剪？”
    “买了的，不知道在哪里弄丢了。”
    李云海便接过她的小剪刀，握住她的右手，帮她修剪指甲。
    龚洁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指尖略显饱满，因为清瘦，手背上青筋微凸，显得十分有力。皮肤白皙而光滑，犹如细腻的丝绸。
    两人平时也有过接触，但这时手握着手，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股电流在两人指间传递。
    龚洁扭着身子，面对着李云海，巧目流彩，顾盼生辉。
    她娇俏的笑道：“你经常帮女人剪指甲吗？看你的样子很会哦！”
    李云海道：“哎，你说对了，林芝的指甲都是我帮他修剪的。”
    龚洁道：“有个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幸福！”
    李云海道：“那你也可以找一个。”
    “找你吗？”
    “啊？”
    “你这样的男朋友，世间独一无二，我只能找你啊！”
    李云海哑然失笑：“我要是有你这样漂亮优雅的女朋友，那我可就幸福了！”
    龚洁俏脸微红：“你就不要说违心的话了，姐年纪大了，你是看不上眼的。”
    李云海道：“谁说的？我第一次看你主演的电影，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最喜欢你的屏幕形象，是大桥下面还有多彩的晨光！你在里面的演出真的是太漂亮了。”
    龚洁道：“那你说，我现在还漂亮吗？”
    李云海道：“漂亮，优雅永不过时。”
    龚洁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好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呢！”
    李云海道：“你在上海，就没有人追求你？我可不相信。”
    龚洁道：“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长得也不错，为什么就没有人追了呢？”
    两人相视大笑。
    龚洁见李云海的指甲也有些长，便道：“我也帮你修剪一下指甲吧？”
    李云海将手伸到她面前，说道：“那可太好了！”
    龚洁小心翼翼的帮他剪指甲，说道：“你的手很厚实，多肉，这是有福气的表现。”
    李云海心想，我前世也是这样的手，但人生际遇却完全不同，这相术也就是骗骗人而已。多福多金，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李云海起身来到院子里，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门口还停了一辆小汽车。
    这人有些脸熟，但李云海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李总，你好！”中年男人含笑说道，“鄙人姓赵，叫赵刚，我以前送龚洁小姐来过这边，和李总见过一面，不知道李总对我还有印象吗？”
    “哦！赵导！”李云海记了起来，请他进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刚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说道：“李总，我知道龚洁来了花城，特意过来看看她，请问她在里面吗？”
    李云海道：“在，里面请。”
    赵刚跟着李云海进入客厅。
    龚洁正在清理刚才剪的指甲，抬头看到赵刚，讶道：“赵导！是你啊！”
    赵刚见她穿着睡袍，倒是一愣，说道：“龚洁，我知道你来了花城，过来看看你。”
    龚洁收拾完毕，笑道：“不好意思，我上去换套衣服，你们坐下聊天。”
    说着她上楼去了。
    赵刚讪然一笑，问李云海道：“就你俩住在这里？”
    李云海道：“还有几个朋友，都出去玩了。”
    赵刚道：“李总，你和龚洁之间——”
    他很想直接问，但又说不出口。
    李云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笑道：“赵导，怎么了？”
    赵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头，说道：“李总，冒昧问一句，请问你和龚洁是什么关系？”
    李云海哈哈笑道：“你觉得我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
    赵刚红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云海笑而不语，递了一支烟给他，又问他喝不喝酒？
    赵刚说不喝酒。
    龚洁下楼来了，她换了一套很平常的衣裤，看起来很朴素，却又秀丽端庄。
    赵刚看得眼神一滞。
    龚洁问道：“赵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和云海刚才还在看搞笑一家人，都说你拍得很好呢！”
    赵刚道：“没事，好久不见你了，过来问问你的情况。你找到对象了吗？”
    龚洁没想到对方一见面就问这么突兀的问题，轻咳一声，说道：“没有。”
    赵刚的脸瞬间就涨红了，激动的说道：“龚洁，我也没有再婚！我一直都在等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在一起过吧？你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我一定满足！”
    李云海显得尴尬无比，摸了一把脸，说道：“你们谈，我出去买包烟。”
    龚洁却拦住了他，说道：“买什么烟？家里不是还有烟吗？”
    说着，她转身到电视柜里拿出一条还没有拆封的烟来，递给李云海。
    李云海嘿的一声笑：“这不是烟的事。”
    赵刚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操之过急了，连忙说道：“龚洁，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龚洁道：“大晚上的，还去哪里？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赵刚变得异常的紧张，掏出手绢来，不停的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龚洁想也没想，直接说道：“赵导，我们之间不合适。这个话，我早就和你讲过。你对我有情意，我心里明白，但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赵刚道：“龚洁，我们两个都没有对象，结合在一起，不是挺合适的吗？我的条件还算可以啊！我是导演，你是演员，在一起也很般配。”
    龚洁道：“单身的两个人就合适？那月老岂不是可以乱牵红线了？我现在不演戏了，更不会找个导演当对象。赵导，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个话，也希望你是最后一次跟我说这种话。说多了，我们之间只怕连朋友也没得做。”
    赵刚被拒绝得很彻底，咬着牙，红着脸，说道：“龚洁，我问你一句，你看不上我，是不是因为你和李总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