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有事请留言

第19章


跟你那个上司有没有关系?”
  “你讲到哪里去了啦!”
  “没有吗?反正我看你不太对就是了。心里有什么话就跟哥哥说,我支持你。”
  阿娉要支持我,哥也说要支持我,支持我什么呢?真是。
  “哥,世上夫妻这么多,有多少对是一辈子相爱的?相爱的又有多少对可以白首偕老?像妈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她对爸爸只有等待,到她不用等待时,爸也走了,像这样你不心疼吗?”
  “妈的命是比较不好啦!爸的死是机率问题,出海打鱼的人风险确实比较大没错,但是做哪一行没有风险呢?像我这样,开杂货店当老板,看起来是没什么危险,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现在社会这么乱,说不定哪天我出了门也回不来了,很多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呸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是打个比方而已,别这么迷信。我们家吃鱼从不翻鱼身,爸还不是死了。”
  哥说得没错,我无言以对。
  “你看,有的人常常在坐飞机,一辈子也没事,有人第一次坐就去见老祖宗了,一切都是命。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结婚哦?笑死人了,你这叫做什么,因噎废食对不对?其实很简单嘛!你挑男朋友时尽量挑他从事的行业比较没有生命危险的,像船员、飞行员、警察这种高危险行业的不要考虑就好了嘛!”哥说得好正经,他顿了一下又问:
  “妈说你昨夜在房里哭得好凄惨,是在哭什么?”
  “我作梦了。”
  “梦到什么啦?哭成那样?”
  “忘记了。”
  其实我梦见妈得知爸死讯后的那一幕,我替妈哭个死去活来。爸刚过世时我常作这种梦,近来也是,常这样在半夜哭醒。
  “你哟,有的没的书和电影看太多了,才会变得这么神经啦!读国中的时候就开始有这种毛病,到现在还这样。”哥责备我,口气却是心疼不已。“你知不知道,你半夜这一哭,妈有多担心,她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又不敢问你。你已经是大人,都可以嫁人了,别这么不懂事。”
  “作梦嘛!我哪有什么办法。”
  “睡觉就好了啦!作什么梦嘛!该烦恼的不烦恼,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宗佑——”嫂子在屋里喊我哥,哥进去了,留我一人独自沉思。
  Θ绣芙蓉2003年7月1日更新
  好一阵子我和高捷思没有交集。他不再找我吃饭,不再给我电话,可能已经受不了我的歇斯底里、不可理喻。他怕自己也跟着我崩溃。
  这天下了班,我又到超市里买菜,准备自己做晚餐,现在我家有锅有铲也有调味料。
  我挑了一颗生菜、一块梅花肉。回家把肉腌一腌再煎一煎,然后炒个蚝油生菜就nice nice了。对了,再买个杯汤就更完美了,海鲜浓汤,好喝。
  站在我旁边这名秀发披肩、举止优雅的女子可能在画廊工作,她喜欢柔缓的古典音乐和精致的现代艺术品,她不必配戴首饰就很吸引人了,像现在这样,钻石配不上她。
  不远处美发用品区另有一位美女,和我身旁这位是截然不同的典型。曲线优美的卷发蓬松地堆在肩上,她正在阅读慕丝罐上的说明。指甲是修过的,涂着桔梗花瓣的蔻丹,自然的粉底,玫瑰色的唇膏,她应该是个浪漫的女人。穿了件浅紫色的绉纱洋装,也许爱喝薰衣草茶。
  一个长得很一般的女人在餐具架上挑着透明杯子。今晚她的情人要花她家喝红酒,她等下会去做头发。
  男女很难平等。非假日在超市购物的绝大部分是女性。
  排队结帐时,一个男声在我背后响起。“小姐,这些跟那些一起结。”
  高捷思!我赶紧回头,他把一罐芥末酱和一瓶生鱼专用酱油跟我的东西搁在一块儿。
  “嗨,是我。”他回应我的诧异,我回神时他已付了帐,牵着我走出超市。
  “我刚才在超市里没有看见你。”我的音量听起来像自言自语。
  “小心,匪谍就在你身边。”他学了句相声,接着又补了一句:“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当然看不见我了。”
  “干嘛跟在我后面。”
  “你一直吸引着我,我逃不开。”
  这句话提醒了我,我这才发现走错了方向,回我家不该走这边,这么走只通他家,死路一条。
  “你把你的东西拿出来,袋子给我,我要回家。”我站定,跟他分起“财产”,收银员没把我们的东西分开装袋。
  “你都跟我走到这里了还回头干嘛!我帮你料理晚餐不好吗?”
  “谁跟你走啦?是你自己冒冒失失闯了出来,害我分了神,才会糊里糊涂地跟到这里。”我定在原地。如果他不还我东西,顶多我再回一趟超市去买就是了。
  “那表示我对你也有吸引力,你逃不开。”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了,刚才是他付的帐,所以所有袋子里的东西全是他的,我只浪费了时间,没有浪费钱。思及此,我当下决定回头再去超市,一转身就被他牢牢揪住。
  “都走到这里了,现在回头不嫌太晚?”他像抓住我的把柄似的,语带恐吓。
  “走啦!等一下有好吃的东西。”威胁外加利诱,他已牵动我的脚步。我竟忍住尖叫跟他回了家。
  我要泄愤。用力坐上他的义大利进口沙发,能坐坏那价值不菲的东西最好。
  胡乱按着电视遥控器,按坏最好。
  我进浴室,上完厕所后连冲了三次马桶。浪费水资源很不应该,可我忍不住。
  我瞄到了。哼!他凭什么买这种牌子的沐浴精?又没失恋。
  “你拉肚子啊?”我一出浴室他便如是问,估计是听见冲马桶的水声了。
  “你才呕吐哩!”
  “要不要过来帮忙?”他穿着围裙在流理台边忙碌拾掇着,回头不经意地问我。
  “不要。”
  他做他的菜,我看我的电视。
  “醒醒吧!睡美人。”他的唇在我脸上一阵挤压亲醒了我。偷袭!
  屋里香味四溢,我忘了骂他。
  “去洗手。”他把我从沙发上拉起。
  “我这生菜是要用蚝油炒的,你怎么炒蒜茸呢?”一上桌我就指正他的错误。
  “炒蒜茸也很好吃呀!对不起,我的蚝油用完了还没补货,你又没告诉我想吃蚝油生菜。”他两手肘支在桌上,像在等我验收每道菜。
  梅花肉切得够薄,看起来煎得很嫩,色泽也美。原来他买芥末和生鱼酱是要沾这盘章鱼薄片用的。
  我先夹了片章鱼,沾了调料放进嘴里。
  嗯,他果然有两下子,章鱼的劲道刚好,有嚼劲又不致咬不烂。
  我放下筷子看他。他正扬着眉,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这章鱼很新鲜,在超市买的吗?”宁可称赞章鱼也不称赞他。
  “何淑敏说她吃不了那么多,分了一半给我。”
  他挤眉弄眼地,我全明白了。叔叔伯伯们设想周到,为我速冻了一包海鲜,还特地用保温袋密封要我带回台北;不忍辜负长辈们的美意,我辛辛苦苦背回的海鲜照例要分一些给同事。我把章鱼送给公主,没有巴结的意思。赵公拿过花枝,她也该得到章鱼,祝她吃了以后能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抓住高捷思。
  我不说话了。既然都送给公主了,她要分送给谁,我管不着。
  “为什么我没有?”他状甚委屈地问,像个没分到糖果的孩子。
  “我带的不多,部门同事分一分刚好,反正你也吃到了。”我朝那盘死章鱼噘噘嘴。
  “下回去你家吃。”
  我开始吃饭,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想不想喝酒?”
  “不想。”
  “那我自己喝。”他说着就起身要去拿酒。
  “不准喝酒!”我喝住他。怎能让他喝酒,喝了酒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遵命。”他又坐下。
  他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气得我想尖叫。我又夹了一块章鱼放进芥末酱油中翻转了好几下之后,一口塞进嘴里。接着立刻呛咳不止。浓辣的芥末呛得我眼泪直流。
  流了泪我才开始哭泣,哭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从对面移驾到我身旁,拍着我的背。这个动作对我的哭泣只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冲进浴室,锁上门,坐在马桶上哭个痛快。
  哭够了,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肿若核桃的双眼,同时发现头发也已长及肩头,零乱像疯女;办公室里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好丑、好丑!
  打起精神,我走出浴室,那人正在门口迎接我。
  “你很喜欢‘远离非洲’对吗?”
  相对于我,他潇洒的态度令人发指。远离非洲?劳勃瑞福和梅莉史翠普主演的片子,我是喜欢。
  “你在暗示什么?”
  “你看你穿的,每天不是米色配白色就是白色配米色。”
  我低头又看自己一遍,白色棉麻衬衫、卡其布长裙,是满“远离非洲”的色彩。
  “麻油炒青菜,各人心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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