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尘烟

十四章 找到了


    薛大鼻子,霍大年和薛若尘三个人来到流云宗外院,两脉联盟法阵摆在这里。
    一队一队的人马正在往黑木崖方向开,准备要和双峰会真刀实枪再干一场。俘虏有关在这里的,有在其他据点的,也有被单独拉走送到不知什么地方的,既无花名册,也无任何记录,纯粹就是乱糟糟的一群人硬凑到了一起。
    薛若尘谎称自己是联指派来的,要找一个叫段填海的俘虏。守卫认识他们,也不用验证身份,随口说你们自己进去找吧。这时听见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守卫很兴奋地告诉薛大鼻子:“对面用上仙灵炮了,比你的五毒水瓶子那可厉害多了。听说咱们这边的新法器也已经要配发了,大鼻子你不去凑凑热闹。”
    薛大鼻子经过最近的事情,很有些意兴阑珊,本来已经不想参战了,这时又兴奋起来。他们都是战武一脉的好战分子,见到危险非但不怕,反而会让这些人发狂。
    像薛大鼻子这样的修士,他对什么法宝啦飞剑啦,其实没有那么感兴趣,但是只要听见爆炸声,闻到浇在地面上的硫磺气味,他就忍不住气血上涌,要跑出去凑热闹。
    薛若尘赶紧拽住他,让他别忘了正经事,薛大鼻子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执拗脾气,这才无奈作罢。
    他们在俘虏营里细细地搜,那是一栋两层的院子,原来是流云宗外院弟子修习的地方,现在楼下屯粮,楼上关人。
    搜了半天没找到段填海,倒是有几个灵枢峰的俘虏,抬起头和霍大年打了招呼,守卫顿时严肃了几分,那几个熟人一点没含糊,马上委屈地质问守卫,都是灵枢峰的,为什么不抓霍大年要抓他们。
    守卫看看薛大鼻子,又看看薛若尘。
    薛若尘不耐烦地说:“他已经跟灵枢峰划清界限了,昨天我刚从双峰会修士的飞剑下面把他救出来的。现在他是自己人。”
    那几个俘虏恍然大悟,一起骂:“霍大年,你这个可耻的叛徒。”
    后来他们出了外院边门,穿过一片空地,来到了海宝塔下面的一排禅院。这里是林屠夫和薛大鼻子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地方,大鼻子抬头望了塔尖一眼,感叹一声:“这次要是能把小猪崽子救出来,我就不欠他人情了吧?”
    这排禅院里关了更多的修士,也更无足轻重,几十个人关一间,据说都是预备将来当炮灰使的。如果双峰会要在对面放杀伤力最大的仙灵炮,就得先把自己人给轰了。
    这次霍大年学乖了,找了顶草帽把自己脸遮住了大半。薛若尘到门口高喊了一声:“养尸峰的段填海在不在这里?”
    还真找对了地方,有人把一个修士扶了过来,薛若尘看了一眼就乐了。
    这位个头中等,相貌平庸、长了一对兔子牙、稍微还带点驼背的男修士,看上去就是一副标准的倒霉蛋相,完全不能和铁心兰彪悍精明的形象相提并论。不过,男女之间的姻缘往往就是这样的,取长补短才是它的本质。
    薛若尘顿时觉得快乐了不少,仿佛已经报复了铁心兰。她叫守卫开了锁,把段填海单提了出来,瞪了一眼说:“跟我走一趟。”
    段填海一听来人叫自己走一趟,以为大限已到,立刻蹲在了地上,眼泪立马下来了。
    薛大鼻子和霍大年合力将他架了起来。段填海这时认出了霍大年,眼里露出了一丝惊喜,才喊了半个字,薛若尘朝他的下巴上顶了一弓柄,立刻满嘴鲜血,一声惨叫再说不出话来。
    薛若尘心想我就是要为林屠夫报仇,姓铁女人的敢拿黑蟒索抽我们家小黑猪,我就要用弓柄揍你们家小白兔。
    等到他们架着段填海顺利回到薛大鼻子家里,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现在双方手里都捏着牌,看上去薛若尘的牌更大些,她拥有着的底牌是铁心兰的未婚夫。而铁心兰手里的林屠夫,真说起来,其实和薛家没什么关系。
    麻烦一点的是段填海本人。突然出现几个要带他出去走一趟的修士,以及那猝不及防的一弓柄,把他搞得疯疯癫癫的,松绑以后他满屋子乱窜,很不好收拾,众人一哄而上把他又捆了,霍大年从身上摸出了一团黑蛛丝,这还是上次从他嘴里掏出来的。霍大年很恶趣味地回填给了段填海的嘴里。
    约定的交换人质地点是在流云宗北门,那一带荒无人烟,地势空旷,不用担心暗中有人设埋伏放黑剑,很适合用来交换俘虏。时间定的是第二天下午。
    薛若尘背着摩罗弓,亲自送信使出门,到了虎坊桥上叮嘱他:“过时不候,要是明天下午你们不来人,我就在北门把段填海就地射穿了。”又补充说:“到时候我是要验伤的,小林屠夫少一根指头,段填海就少两根指头,听明白了吗?”
    信使不迭地点头答应,顺着大桥一溜烟地跑了。
    林屠夫活到四十多岁的时候,回忆起被关在灵米仓的那一晚上。
    薛若尘的名字被他用鼻血写在墙上,年轻的自己用一整夜时间看着这三个字,屋子里有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很多飞蛾从窗口的铁栅栏缝隙中钻进来,有一只还挺大的,停在名字上面,平摊的翅膀上有两个眼睛似的花纹。
    小林屠夫只是个卖灵肉的,搞不清所谓事物内在的意义,也不愿费脑子往深处想,实际上也没有人能说清这算怎么一回事。就连回忆起薛若尘,他都常常想不起她的具体长相,只记得一个血淋淋的名字,既美丽又笨拙地涂在墙上,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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