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司祭

“真冷。”阿若被冻醒了，她吐出口中所含着的不明东西，正要缓缓的深吸了口气，顿觉得寒气刺骨，连忙搓了搓手，再用力的顶开了头上的盖子。
    她刚要翻身起来，却因四肢冻麻只能无力的撞向冰墙，发出很大的响身。
    “痛！痛！痛！“缩着单薄的身子在角落的她不住的哎哟叫疼着。
    突然一只手向她伸过来，阿若用刚睡醒还看不清的眼睛望过去，仅是凭本能感觉出眼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忙帮她拉开头顶上什物，也跳了进来，替她去解脚腕上的死结。
    阿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听那人笑道：“不痛不痛！我们没事了！”
    阿若听着那似乎熟悉的又仿佛是过了几百年的陌生声音，终迟疑的问道：“芳华？”
    全个房间突然仿佛静了下来，阿若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浑身僵硬。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对方就静静的坐在阿若的对面，声音如平常所熟悉般的冷若冰霜。
    因为你是芳华我是幽若啊！阿若无言的在心底呐喊。
    突然她愣了下，颤抖的用手摸上自己的脸。是了，她现在的样子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她自然认不出自己。物是人非，原来不是她变了，而是自己变了。
    “呵呵！我又死了一次。芳华，你作鬼很多年了吧！没关系，这次我来陪你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不过这地府可真是阴暗，又黑又冷。你呆在这样的地方多少年了？很寂寞吧！呵呵！”阿若难以控制的狂笑起来，“芳华！太好了，我一直以为找不到你，现在，你看，我们又见面了，不真是应了一句古话吗？不是冤家不聚头！你看，这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幸运呢！”
    “原来是你！”那人果然认出了阿若，不过语气却有些无奈：“想不到你也换了容貌……算了，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欠了你什么。”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居然还说没欠我什么！”阿若神情狞狰的揪着对方的衣领，
    对方拍开阿若的手，语气淡然：“我抢走了你什么？”
    爱，一个男人的爱。阿若松开了手，神情有些绝望。
    “他不爱我，一丝一毫也不爱我，最后，我也只能放手。你至少是他唯一的妻子……幽若，你永远都要比我幸运，我死得要比你早得多。”芳华不着烟尘的笑着：“我已放开了，他是你的，我永远也不会跟你抢，我不会要他的！”
    “是吗？我比你幸运？你知道不？那一天，在仙梦之前，我就已经不行了，而你还陪在他身边到最后……我死在冷宫的角落，没有人知道。我最后的遗言只能托风儿带到他那里去……这样的我也是幸运的？”阿若哀怨的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却已经再没有了以往那刻骨的憎恨。
    “原来，那时，你也死了啊。”芳华惨笑了声，“争到最后不过是这样的结局！”
    “我见你重伤，知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那时我留下一味长生药，原来他没用在你身上。他给了仙梦还是雪微？”阿若听见对方笑声凄凉，也不再挖苦。
    芳华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阿若又摸摸了自己的胸口，笑道：“原来他没给任何人用，果然他最不屑用我给东西！”
    两人皆沉默了片刻，阿若道：“你就一直住这？这里好冷好暗！以后我也要住这里了？要住多少年才有轮回？”
    “这里是很冷，但很亮，是冰的光泽。”芳华将她扶了起来，再淡淡的告诉她：“你看不见了？”
    “嗯！”阿若点头，又疑惑的问道：“是因为我是新鬼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四周都是黑的？”
    “你不是同我一起死的？又怎会是新鬼？”芳华的语中带着暗暗的揶喻。
    “那次我死了二十一天后又复活了，这次是第二次死亡了吧！”阿若笑了：“我的命大不？虽说最后还是难逃个死字，可是还没活多久就又死了，真失败啊！”
    “阿花，阿雪，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好害怕。”是北月的声音，他不知所措的打断两人的话：“你们是东花和西雪啊！不是芳华和幽若啊！是吧！阿花，阿雪。”
    阿若惊讶了起来：“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你真得阿月？”
    “我只能是阿月啊！也正如你只能是阿花，她是阿雪一样。”北月坐在这间屋子的一角，想必此时神情是极可怜的。
    “老天！”阿若摇摇指着他，再次惊叫：“是你！我想起这个声音了！是你！”
    “不是，他是阿月，我是阿雪，你是阿花，记得了！”曾经的芳华现在的西雪捂住了阿若的嘴，制止她的尖叫。
    “是，我只能叫阿花。”东花挣脱西雪，喃喃自语道：“原来失去了眼睛才能看到真实。”
    “那么我们没死了？”东花努力的想微笑，最后只能难看的裂开一条嘴角。
    “活着呢！”是北月的声音，他慢慢的摸到了东花的身边，同样冰冷的手覆上东花的眼睛。
    “眼睛没有受伤呢！”北月奇怪的说道。
    “哦！我刚睡醒时是完全看不见的，现在好多了，我能看见了。”东花叹了口气，移开了脸。
    “这是天生的？”西雪有些好奇。
    “呵呵。”东花只笑不语，她在说还没死时便已渐渐可以看见东西了。此刻想着当时以为自己已死亡时恐慌的心境，才自觉好笑起来。
    原来，眼睛才最容易被幻相迷惑，曾经的故人，换张脸，便不认识了，还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真是乌龙呢！
    撇开纷乱的心絮，现在摆在东花眼前的只是一间很大的冰窖，方正的四角各立着一口森冷的棺木。棺木是寒冰筑成，不断的冒着滚滚寒气。
    “阿风呢？”随着东花的一声惨叫，在场三人全把目光转向南角的那口钉得很严实的冰棺中。
    ………………
    在三人七手八脚的打开棺木后，才看见南风神色安祥的躺在里面，就像死了好久似的！
    “完了！完了！听说双胞胎间死了一个，另一个就活不久了。呜呜……我不想死啊！”东花跺脚干嚎起来。
    西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也拉长了声调：“你还活蹦乱跳呢！看样子也不像会马上死的样子，我才叫惨！他死了，我立马成寡妇，可怜我这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啊！”
    北月额上直冒冷汗，偷偷看着南风冻得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一溜冰柱，最后转身捂着耳朵，当作不认识这些人。
    果然见南风抖着冻僵的紫唇张开了眼恼怒的说道：“难怪天兮帝抱着仙梦过日子也不要你们！看你们那泼妇样！是我也不要！”
    东花和西雪全怔在棺前一动不动，北月奇道：“你认识我们？”
    “白痴真知！白痴芳华！白痴幽若！你们这群白痴！老子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南风惨白着伸出手凄凄说道。
    一旁芳华和幽若哪敢去扶他，各自吓得退开了好几步。
    “他不会是摄……政……！”东花紧张的转过头去问北月和西雪。
    “我和他不熟，你问他兄弟去。”西雪脸上阴晴未定，似是没好气。
    “我和他虽是兄弟，但一年中也见不了两回，你们常居深宫应该和他更熟才是！”北月推得比谁都干净。
    “就是你，白痴真知，你死了还拉垫背的，害得我死得那么惨！！！”南风气呼呼的爬了起来，脸上全是吓人的戾气。
    北月想起那年自己不心被人推进碎渊道时顺带了一个人下去，就好像是…………满头大汗后赶忙指着西雪道：“是她打开碎渊道召唤出碎渊兽的！我也是受害者！”
    “你真得是真知？”这下三人全奇异的看着他。
    “我不是真知，我是北月。”北月甚是坦然的说道。
    “然怪我没认出你们来，原来你们跟传言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翻身站起来的南风用银针活络着自己麻痹的穴位，冷冷的讽刺道。
    “是啊！差好多！”其他三人也摸着下巴思索道。
    “哼！”南风冷哼。
    “那你现在是？”北月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是南风！”南风再哼！
    “好吧！我们现在只是唐林国的国民，和天兮国自是不再有什么关系。”东花叹了口气：“虽说以前我们互相间没什么好感，但还好不常见面，这脸皮还是没撕破的。以后大家又是一家人，怕只能将前尘当梦看了。”
    “倒霉，为什么我都复活了还能再碰上你们！”南风怒道。
    “你当我愿意？”西雪嘟了嘟嘴巴。
    “阿风，你是怎样复活的？也是那日后二十一天中复活的？”北月困惑的问道。
    南风稍稍沉思了下：“是，正是二十一日后。那日我在幽明难分的混沌黑暗中，只听一个声音召唤我，问我是否想活下去，我回答愿意，就复活了。”
    “那人是不是还问你愿不愿意舍弃一切获得自由？”
    “那人是不是还问你愿不愿意换张脸再重新活过？”
    “那人是不是还问你愿不愿意回自己的出生地去？”
    南风点头，这三点应该是自己复活的条件，想必也是其它三人复活的条件。
    “好像很怪异的样子呢！”四人在经过一下午的探讨只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过更奇怪的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四人冻得发抖后才发觉这是个封闭的空间，连个门也没有。
    “我只记得我们和那个新来的桃花眼去他的百宝斋看希奇宝贝了。”东花说道。
    “好像是一进门后记忆就中断了吧！”北月摇了摇自己的头，似想折腾出些什么印象来。
    “大意中招了！”西雪立马下了评语。
    “还被人杀了后合埋了？”南风冷讽道：“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坟墓！”
    “那我们为什么活着？然道是这个？”东花用指尖从脖子里挑出根红线，上面挂着颗暗淡的珠子：“那日我醒来，身上的东西除了平常配带物外就多出了这个。原先是很亮的，现在变暗了。”
    “我也有啊！”果然看见南风西雪北月各自从脖子上掏出相同的物事，“难道这是让我们长生不死的宝贝？赚了啊！”
    “是啊！呵呵！”
    “我们运气不错！”
    “以后也不怕被人追杀了！”
    四人正开心时，去听见咕咕的像打雷的声音，还一起一伏中。
    四人皆尴尬的的红着小脸互相瞅来瞅去，一起道：“饿了！”
    四人翻遍了全个冰窖，自是没找出食物的影子。
    “反正你们可以复活，要不我先吃你们的人肉止止饥如何？”南风的本性开始暴露了。
    “你也可以复活，你要不要做食物？”西雪冷冷的弹了他一指。
    “那我们怎么办？出不去，又没吃的，饿死是铁定的！”东花抱着肚皮子坐地上，再补充道：“还会被冻死哇！”
    时间一点点慢慢过去，当东花南风西雪北月饿得头晕眼花再也支持不住时，突然头上响起了极深沉的叩叩声。
    奇异的响声在冰窖里慢慢的回响着，让快睡着的四人顿时惊醒了过来。
    “等下，有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哇！好怕！难道是盗墓的？”
    “快藏回冰棺中！”
    “我怕冷！”
    “我陪你好了！”
    “还是月好！”
    “嘘！来了！”
    没多久后，幽暗的冰窖里传来一声带着恐惧的悲惨嚎叫声：“救命！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