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乌龟生娃娃

66 风雨前的宁静


十月初一,朔日,没有月亮的晚上。
    卫小鱼坐在戚无归的床上,一边用她刚从小铃出学回来的绣功绣着一个小荷包,一边闲闲的跟戚无归聊着天,“阿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里裤的戚无归泡在浴桶里,看着水面上那一层厚厚的黑色药草苦笑,“还好。”水铃铛的药草自然好用,况且毒发前还服下了抵抗毒发的丹药,这一次的毒发算是熬的最轻松的了。
    但现在他发现并不轻松,戚无归抬眸看着低头绣荷包的卫小鱼,“小鱼,你不必在这里陪我的,我没事。”所以请你赶快出去吧,随便去跟水铃铛研究药膳或者跟阿橦斗嘴都好,就是不要坐在这里看着他……泡澡。
    卫小鱼手上一顿,然后抬起头来盯着他咧嘴一笑,“不要,我就是要待在这里。”精灵的大眼里闪着调侃的色彩,“还是说,你害羞?”以前裸男可见的多了,随便去游泳池边转一转就可以看到各色裸男,而且都比他现在露出来的要多,她有什么好难为情?况且在她心里早就认定了他的身份,“赤诚相对”是早晚的事,现在只不过是提前看一看而已。
    戚无归几乎被她直率的眼光看的埋下头去,本来因毒发而潮红的脸色又染上一层红晕,僵硬的坐在桶里一动不敢动,“小鱼,你我毕竟还未成亲……”所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加上自己未穿衣服,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卫小鱼无所谓的耸耸肩,对着他做出邪邪一笑,“阿归,如果你现在要跟我成亲的话,我可是十分的赞同哦!”早点把他套牢也好,免得其他女人来觊觎——她可没忘记那个叫黑蔷薇的风骚女人!
    戚无归表情一僵,然后苦笑,求饶的看着她道:“小鱼,成亲这件事还是等我拜见了令尊令堂再说吧。”然后他还要回戚家庄布置一下,怎么能随随随便便的就把小鱼娶进门呢?应该要给她一个庄重的婚礼。
    卫小鱼一呆,却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尊重,而是她被美男迷惑了,只见戚无归白皙的脸蛋荡着红晕,衬得漂亮的眉睫愈发的漆黑,一双温润的黑眸如今更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轻轻一转就勾人心魂,红润的薄唇不用触碰也知道那有多柔软……
    卫小鱼猛的捂住鼻子,低下头去,耳朵染上红彩,“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专心泡澡。”是这个男人越来越妖孽了,还是他对自己的诱惑力越来越强了?对他的美色快没有抵抗的能力了,说不定哪天她先来个霸女硬上弓……
    戚无归微愣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就不调侃自己了,见她一直捂住鼻子耳朵发红才忽然明白过来,低低一笑,原来小鱼在害羞,还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呢,不过小鱼害羞的样子更是可爱呢。
    卫小鱼听着他忍俊不禁的笑声,脸上也红成猴屁股了,紧紧捏着手里刚成形的小荷包朝他吼了一声:“笑什么笑,就不许人家流鼻血吗?!”谁说只有男人看女人没穿衣服才会流鼻血?女人也是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子在自己面前,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才不正常呢!
    见她恼羞成怒,戚无归更是笑的欢乐,之前的尴尬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小鱼,你脸红的样子更可爱呢!”她的长相其实偏于秀气和娴静,但她的性格开朗大方,加上爱恨分明,因此让人感觉很爽朗,但在他眼里却觉得可爱这个词更适合她,无论是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想着坏主意的样子,还是脸红红瞪着眼瞧人的模样都很可爱。
    如果她的灵魂是属于原本的司徒茹雪,也许自己不会爱上她,他爱上的就是眼前这个眼神灵动、表情多变的女子。
    卫小鱼听到这话不知是要羞要怒,只好恨恨的把郁气发泄在手里的荷包上,还差点因为太激动把自己的手指也给缝了。
    戚无归见好即收,如果再逗下去小鱼可要生气了,不过占上风的感觉真是愉快呢,怪不得小鱼平时那么喜欢捉弄自己。
    房内温暖如春,房外也是一派和谐恬淡,秦笑天和小铃相隔一臂距离坐在走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秦公子,你背上的是什么剑?”小铃睁着呆呆的眼看着他背上那把漆黑的宽大的长剑。
    “湛卢剑。”春秋时欧冶子所铸、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本是代表仁慈之剑,到他手里却成了杀戮之剑——因为在他身上背负了太多血恨。
    这些话他却并不打算对小铃说,因为他知道她听不懂也没兴趣听。
    小铃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她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又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秦公子,你喜欢喝酒吗?”
    秦笑天淡淡的道:“喜欢。”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喝酒吧?当浓烈香醇的酒灌进肚肠,那种升腾而起的火热痛快的感觉,就像找到一个棋逢敌手的知己或是仇人,让人上瘾。
    “哦,那你为何不过去和小姐还有荆公子一起喝酒?”小铃指着几丛花之外的小亭子,那里水铃铛正和荆橦拼酒拼的兴起。
    闻言,秦笑天也不由的看了一脸呆傻的小铃一眼,这个小姑娘可真够迟钝的,“不,我不想打扰他们把酒言欢。”他怕他过去会被荆橦用眼刀杀死,因为打扰了他和美人“共度”的时光。
    荆橦此刻确实很享受这一刻,只见水铃铛芙颊微晕,水眸盈盈,嫣然笑语之间让他难以移开目光,她不是极美的女子,比不上金陵两大美人荆茗和莫愁深,但是自有她的灵动和妩媚。
    “小橦儿,怎么不继续喝了?”水铃铛一手撑着尖俏的下巴一手晃了晃杯子,眼神迷离,神情却是十分愉快的,“这药酒可是我亲身做出来的哦。”虽然只是把一些药材放进酒里浸泡而已,真正美味的还是酒。
    荆橦每当听到这个称呼都又想气又想笑,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女人喊“小橦儿”,实在是很怪异,“叫我荆橦。”这句话他已经重申过许多遍,虽然明知没用,他把自己手上的杯子倒满,“这酒可是洛阳城里的有名的珍酿,我岂会浪费?”所以要把这三坛酒都喝得点滴不剩。
    水铃铛见他动作,不满的瞪了一下眼,“为什么不帮我倒酒?”没见她手上的杯子已经空了吗?
    荆橦品尝着美酒,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你醉了,不要再喝了。”女人喝点酒会显得妩媚,但是过度了就容易失态,比如撒泼。
    水铃铛摇摇头,扶着石桌站起来,就去抢他手里的杯子,“我要喝!”
    荆橦一抬手水铃铛就够不着了,加上头昏眼花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
    “喂!”荆橦见状马上甩开自己手上的杯子,伸手去扶,当软玉温香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即使是他也有瞬间的恍惚神迷。
    “水铃铛?”回过神来却见怀里的女人动也不动,荆橦低头一看,水铃铛却已经闭着眼沉沉的睡去,脸上犹带着浅浅的红晕,加上浓密如羽的睫毛,真有几分娇憨的可爱。
    荆橦勾唇一笑,凤眸流露出一丝宠溺,喝醉了也不撒泼的女人,其实也挺讨人喜欢。
    今夜的绝念居不再似从前的冷清淡漠,反而处处洋溢着融洽欢乐的气氛,站在一旁准备随时服侍颜泽箫的羽音微笑着看着他家公子,今夜公子的箫声也出乎意料的温柔呢,如果苏云绣姑娘还在世的话,也许公子也可以像荆公子和戚公子他们那样,幸福的笑出来吧。
    洛阳城西边的一座深宅大院。
    因为空旷而显得冰冷的房间里,只燃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有夜风从打开的窗口飘进来,吹拂着灯光忽明忽暗,为这冰冷的房间又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赫连勃坐在桌前,手边一杯冷茶,一双棕褐的眼眸盯着飘逸的烛火,却闪烁着莫名悲伤的眼光。
    今夜啊,是朔日,无归他现在一定遭受着火毒之苦吧,那种毒即使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也知道有多痛苦,当初母亲把这东西交给他的时候就交代过他要慎用,可是鬼使神差阴差阳错的,他却用在戚无归身上——亲手把痛苦带给了那个最重视的人。
    赫连勃握紧双拳,紧紧的抿住薄唇,却止不住五脏内腑翻腾的痛意和血气,他忽地弯腰捂嘴,下一刻血液染了满掌的暗红。
    “师父!”刚好推门进来的顾永伤突然见到这个场景,有些慌乱的跑过来就想扶住他,“师父,你的伤势还没好吗?”那一次的走火入魔果然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吗?
    赫连勃冷静的以手帕擦干净了手,负手站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男人,“我没事。”
    顾永伤这才发现赫连勃今夜竟然没有戴那个黄金面具,虽然还是一袭阴沉冷漠的黑袍,但感觉亲近多了,“师父,我已经探出了蓝晶花的下落,就在戚无归的手里。”
    赫连勃在听到“蓝晶花”时眼里神采一闪,但听到在戚无归手上的时候,那光芒就熄灭了,淡淡的挥了挥手,“不必了。”这是老天爷注定的安排吗?如果在别人手上他可以硬抢,但是在无归的手上,他就施不出那些阴狠卑鄙的手段。
    顾永伤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如果一个不好又触犯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就糟了,于是禀告下一件事:“总堂的□□床已经运到,暂时安置在地窖里。”这个又是他不明白的事情,不知赫连勃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费了那么多人力把冰床运来洛阳。
    赫连勃褐眸里划过一丝似喜似悲的情绪,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赫连勃的反应一直都不冷不热,顾永伤也不敢多做停留,“那徒儿就先告退了。”
    “等等。”赫连勃忽然叫住他,扔给他一个白底黑藤纹的瓷瓶,眼神竟然有一丝悲悯,“这里面是改良后的明灵丹,你给四堂主发下去,服或不服由你们自己决定。”
    明灵丹,就是所谓的能够短时间内提升内力的神药,也是对身体损伤极大的……□□。
    顾永伤攥着手里的瓷瓶,站在凉风萧瑟的夜里,抬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妖魅的眸子冷冷一眯,眼里悲哀和狠厉并存: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场决战他们避无可避,也不想逃避,所有的恩怨都一并解决了吧。
    生或是死,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他们都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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