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真实|梦真实

    冥赫瞬移到镜湖边，不期然回头，阳光下郁郁葱葱的半山腰上别致的棱形窗框内纱帘飘飞，里面空无一人，那里有他太多的回忆和眷恋，有属于他和烟涵的欢乐，烟涵的狡猾、天真、迷糊、聪彗、善良……每字每句每个场景都历历在目……宁静的早晨，青草味的清风拂面，他俩喜欢相拥站在窗前，静静地，不用说话，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平缓的呼吸，聆听树林里鸟儿的歌声……冥赫的视线渐渐模糊，再回不去了，在他恢复记忆看到妲娜在身边的时候就明白，烟涵不会原谅他，她不容许感情上的背叛！……拂开吹入眼中的发丝，双手结印，驱蛇银符逸入翠绿的草地，倏地草丛起伏，钻出几条手指粗细的白色小蛇，红豆般的眼睛，蓝色的分叉舌翻转伸缩，向四面八方游去……等了很久，一条小蛇发出咝咝声，表示方位确认。银符蛇可以循着瞬移留下的微弱气息追踪，虽然比不上彩云猊兽的敏锐，但也算得上追踪利器！
    烟涵，你在哪里？失明的你可曾惶惶不安？断翼的你可曾痛恨背负的重任？希可曾照顾好你？……冥赫跟着快速游动的银符蛇，出了精灵族的边境，离开得越远，心里越不安，继续往前只能通向一个地方，那里是流亡者出没的密林——又称为死亡绝地，流亡者们仇视一切，强悍狡诈，设陷下毒，抢劫钱财，**掳掠，买卖奴隶，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有多强大，都逃不掉这种恶运！希怎么会把烟涵带到那里去？！
    一望无边的密林深处，有座隐匿的城堡，布了结界，远远望去，那里只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巨大古树。
    “王！有一男一女落在晦暗溪旁，女精灵重伤昏迷，男的能力不凡，族名不详。”一头红狐闪着莹绿眼瞳，改换身形跪在火光幽暗的一边。
    “样貌如何？行李多少？”高高在上的王戴着面具，坐在两名同样戴着面具的奴隶相背跪成的人椅上，把玩着新制成的皮鞭，这是用经久耐磨的巨龙皮做的，粗糙的鞭身，闪着阴寒的冷光。
    “男子有惑人之姿，雌雄莫辨，能力堪比魔影和龙禁卫；女子围在结界中，不清楚。”红狐摇曳身姿，勾出妩媚眼神，含情脉脉地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王。“未见任何行装。”
    “王，有流言说这里将改天换地，尽在一男一女。莫非是他们？”一袭银袍装扮的身影闪出。
    “杀！”面具后下达冰冷的追杀令，“日后但凡一男一女，杀！”
    “遵命！”一红一银两身影化风而去，潮水般的杀手紧跟而去。
    人头济济的阴暗大厅，只剩高高在上的王和身下麻木漠然的美丽奴隶。
    “皓月，你过来。”王站起身，跪着奴隶立刻起来，不料久已麻木的身体晃了又晃，像断线的木偶从高高的阶梯上滚落，乒乓伤响足以见到受伤不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乌黑的发盖住脸庞，紧闭的眼瞳认命地等待着可以预见的残酷惩罚。
    “王，求求你，别处罚皓月！”另一名奴隶抱着王的双腿，瑟缩着身子苦苦哀求。
    “兄妹情深？很好！”一脚踹下，鞭子挥得啪啪作响，两名奴隶紧紧抱在一起，瑟缩着绝望，冷峻寒冬过后是温暖的春天，严酷黑暗之后是希望的黎明，但奴隶的惩罚永远没有尽头！
    血珠伴着粗糙鞭子飞溅，俊美的脸庞、如花的粉颊，雪白的**烙上条条红痕，胳膊上、双腿上，皮开肉绽刻下道道血印，紧促的眉头，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忍受疼痛，直到皓月高喊：“永生之王，不过是惧怕荒谬流言的胆怯懦夫！”
    鞭子骤停，肃煞的气息充斥着大厅，王一步一步逼近因为极度恐惧慢慢后退的奴隶，直到退无可退抵在石柱旁。被蔑视的王者，双手纠住乌黑如墨的长发，恶狠狠地盯住体无完肤的奴隶，“就让你们看看！我怎样让他们比你们更卑贱，匍匐在我永生之王的脚下！”
    “妄想！”皓月搂住抖得不像话的孪生妹妹流星，“我们会看到你怎样被踢下高高的台阶，沦为卑贱的囚徒！”
    “哧！”薄薄的衣物裂在碎片，**的奴隶被扔到冰冷的石阶上，“你们永远都是奴隶！”粗喘的呼吸声，微弱徒劳的挣扎，极度痛苦扭曲的脸庞，紧紧扣住石板的纤长手指泛着青白，姣好的身子被扭成极限，雪白的双腿间流出的艳红液体，冷然的深蓝色眼眸里，从耻辱不甘到疼苦难当，意识慢慢抽离，直到闭上双眼，呼吸微弱。
    “丢进地牢！”一双粗大的手立刻像拎小鸡般带走，“传令下去，深夜动手活捉他们！”啪！面具摔在石柱上，碎片落地，高大的身影挡住窗前勉强透入的微弱阳光，投下大片阴影，“我永生之王，无所畏惧！”高亢的声音震得古堡微微发抖，惊起堡外大群飞鸟！
    “永生之王，无所畏惧！”候在厅外的喽罗纷纷响应。
    “永生之王，无所畏惧！”咣咣咣的长枪撞地的声音，比惊雷更赅人！
    ……
    希在溪边设下防卫结界后，又用七色眼瞳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方圆五公里的密林内竟然发现了六十三处陷阱，二十五处迷障，十一处流沙，希小心地将这些陷阱迷障逐一改造，变成有力的防卫。决定等烟涵伤势一稳定立刻离开。这里实在太凶险了！“一分为二！”留下结界分身守在帐篷外，他转身进入。
    帐篷里，希坐在地毯上翻看蝴蝶坠里的东西，所有该用的一应俱全，更有很多不认识的东西，希取出食物包裹后，小心收好，还系在烟涵的手腕上。
    烟涵平躺在柔软的小床上，左手腕上的手镯正闪着异样的光晕，额头上的两块宝石似乎与手镯交相呼应，希探了探呼吸还算平稳，听着平缓的心跳，她稍稍松了口气。
    伤痕交错的脸庞，曾经怎样的绝美无双！曾经黑亮的眼眸里现在满是血红，烟涵紧皱眉头，似乎在隐忍痛楚，希呆呆地看着，直到视线模糊，思绪飘远，为什么总是烟涵在帮她，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越想越气，越想越郁闷，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时间悄悄流逝，希轻轻握住烟涵的手，手背上细密的划痕正渐渐消失，这就是精灵密药延生的力量！铃铃铃……细微的风声触动希延伸在十公里范围内的暗警，希立刻起身，二十公里范围内潮水般的杀意将这里团团围住！现在轮到她来保护烟涵了。
    “这么多？”希挑着**的双眉低语。帐篷外的分身应该能抵挡到天亮。她只需要守着烟涵就行了！
    “七色眼瞳开！”白晰的额头睁开了流光溢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帐外的细微动静，烟涵的手不经意动了动，希的心里一阵狂喜！烟涵快醒过来了！
    二十公里外，黑压压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十公里外，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分开一条缝，准备好活捉的索套、暗器、陷阱，锃亮的兵器在夜色下闪动噬血的冷光，风呼啸而过，树叶沙沙落下，这里四季无常，刚才还舒适宜人，转眼间，白天还郁郁葱葱的翠绿树林，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暗黄色，气温骤降，深色的天空稀稀落落撒下雪花点点。狂风怒号着，折断枯枝，翻卷着迅速变黄的树叶。
    “烟涵，外面下雪喽。”希**着烟涵细腻光滑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想活捉他们？做梦去吧！
    希正愣神，纤细的手指摩梭着她的唇瓣，烟涵醒了！太好了！
    “希，我想趴着睡，后背疼。”烟涵的声音有些无力，但眼睛始终没睁开。
    “好。”希轻轻地翻转她，动作温柔，却看到后背一片血污，伤口粘在衣服上了！“烟涵，伤口开裂怎么办？”
    “先用凝澈液清洗，然后上莹玉膏。”烟涵双手紧抓着床单，脸埋在枕头里，还好这两种伤药温和，不然她铁定疼死！
    希深吸一口气，小心撕开后背上的衣服，倒上凝澈液，烟涵没有动，也没喊疼，清亮的液体在伤口处缓缓流动，暗红的血污渐渐变淡，没多久，残破的衣料从伤口处脱落，白晰细腻的后背生出翅膀的部位，两条又长又深的伤口，皮肉翻转，透出淡淡的血腥味。希小心沾着莹玉膏细细地涂抹在暗红的伤口处，一边仔细观察烟涵的反应，再用浸药纱布缠好，帮她换上干净的睡袍。至始至终，烟涵都趴着，没吭一声。
    “希，谢谢你。”闷在枕头里沙哑的声音没有丝毫转变，白嫩的颈后渗出细密汗水。
    “嗯，有点。”希的七色眼瞳注意到包围圈触动了预设的陷阱，损伤很大，惊叫声哀嚎声连这里都能听到一些，郁闷的心情登时好转。“烟涵，别闷着！”轻轻转过烟涵的脸，希的眼泪夺眶而出，烟涵把嘴唇咬破了，手指抓破了。“疼你不会喊一声吗？”小心翼翼地搂着烟涵，想抱紧她，又怕弄疼她。
    “希，你真是个爱哭鬼，疼就不用上药了？”烟涵笑着回搂她，汗湿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脆弱得像历经风雨的快凋谢的花朵，希的心狠狠地纠在一起。
    “烟涵，我只在你面前哭。”皱紧眉头的希指尖一动，触发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看到那群污合之众落荒而逃，惨叫连连，又悄悄地渡了点体力给虚弱的烟涵，她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希，我们在哪儿？外面有很重的杀气。”烟涵虽然虚弱，但警惕心没有放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