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人生

    拐回去哈，那年过年很开心，最开心，家里团圆饭的时候就只有爷爷奶奶和我，还有三姑一家了，嗯大姑二姑相继过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走茶凉，他们走后姑姑家的哥哥姐姐联系就少得可怜了，以至于后来就没有什么音讯了！
    我现在枕头底下还放着当年和爷爷奶奶一起的照片，奶奶穿着我买的唐装，爷爷带着我买的帽子，我呢，自以为很美的穿着，一手搂着一个，稍稍屈了身子趴在他俩肩头…这是他们先后不在了以后我仅有的几张照片之中最喜欢的，天天不在枕头下就在手上，当年的像素不是多么清楚，可就是那样模糊的，像有雾一样的相片，是我的至宝。
    多想时间停留在那一刻，多想永远不长大就那么定格在我认为的最美好的瞬间……奶奶先走的，应该走的没有痛苦，还没开春呢，老太太在地里拔水管子，水管子冻上了不好拔，一下子栽倒了，脑溢血。
    当时家里没人，爷爷出去打门球了，等别人发现的时候我奶都硬了，也不知道是天太冷冻硬的还是什么。
    七十多岁了，有人说这样走好，没有病床上的痛苦，不受折磨。人一定有心灵感应的，我奶走那天，我睡午觉前就觉得特别想她，看了会照片就放枕头底下了，因为上的早班，中午睡会，还没睡多大一会儿呢，我爷电话就来了，说我奶走了。
    当时一下就傻了，头晕目眩，哭的不能自已。路程问题，回去的时候我奶已经在太平间了，说是太平间，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屋子，安置去世的人，家属可以烧纸守夜啥的。
    看见我奶躺在光秃秃的板子上，身上穿的老衣，手上戴的元宝纸戒指，鼻子，嘴里，耳朵塞得东西…很奇怪，一路上哭的不说是嚎啕大哭吧可到了我奶跟前就剩下心疼，默默流泪了，我姑说了，不可以把泪掉在奶奶身上，我没抱上去，不是怕，是怕泪滴上去了坏了规矩。
    跪在地上摸着奶奶的手，我一直觉得老天爷没眼，我发了多少回愿，愿意把我的寿命分给二老，我没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仅有的一点美好是希望他们都在我身边，没用啊，不管用的，老天爷听不见也看不到的，我奶还没等到我能挣够钱接他们和我一起生活呢就没了，老太太这辈子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儿子不孝顺，极度不孝顺，剩下的三个女儿两个都走的早，我还没到能彻底依靠的时候就走了……不是都说好人好报吗？
    老太太就一朴实的农村老太太，从不爱占便宜，不说三道四，一辈子为了家，为了儿女，为了孙女操不完的心，为啥不给时间多想几年福呢？
    奶奶的手很冰很凉，整个人又瘦又小，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我奶整理衣服的准备烧的时候才发现，我给买了那么多衣服，裤子，鞋子，商标都在，新新的，没粘过身。
    老太太有新衣服的，可临走的时候，在地里摔倒变硬了的时候还穿着带补丁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