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二和顾明同时跃上了神像的膝盖,同时一伸手抓在了弓上,猛扯两下,纹丝不动。
“娘的!一体的?这整个雕像莫非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出来的?”代二沮丧地嚎道。
“我瞅瞅。”辰远闻言也跃在了二人身边,眼睛紧贴着弓细细观察,脸如抹布一般擦遍了整个弓臂,又擦在了赵公明握着弓的手,又擦上了小臂。半晌,道:“这节胳膊是泥的。”说罢手一翻自袖中引出匕首,几人只觉眼前银光瞬间交织成了网,耳中闻得呲呲几声响动,包裹在神像小臂上的一层厚重的泥壳便如墙皮般剥落,掉在地上摔出几声闷响,竟裂也没裂。可见做这伪装之人用足了功夫,从选泥到塑形,再到硬化,都费尽了心血。
“费尽这等心血的伪装,是为了藏起怎样的秘密呢?”辰远看着剥落的完了都泥壳,失神地道。
辰远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汪蕴山突然如箭一般射向辰远,三人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武财神手中的弓上,饶是以辰远的功力,应对起来也难免有些仓促,被汪蕴山单掌击在背心,辰远侧着滑出三四步,竟吐出一口血来。
“你!隐藏了实力!”辰远惊道,忽然有些站不稳,席地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狂妄自大能有什么好处。”汪蕴山大笑着,问道:“我藏什么实力?你我几时过招了?”
“你一直示弱,让我们误以为你受伤了行动不便,其实是在等机会。”辰远道。
“不错,只要重创了你,那他俩还不够看。”边说着边一闪身,一道虚影便闪在了正向这边扑来的代二身后,同样“嘭”地一掌将代二打的吐血,现在便只剩顾明一人还未受伤了。
“少年,心思缜密是好事,只是切莫心急了,不然好事也会变坏事的。”汪蕴山笑道。
“是,我若是不心急,应该先解决了你的。”辰远盘坐在地上,一擦嘴角的血迹,又喝一声:“小明!”顾明闻声堪堪止住了向汪蕴山劈去的身形和刀势。
“没用的,你弄不过他。”辰远无力地说道,有些不甘。
“娘的!无耻狗贼!搞偷袭!弄不过也……咳、咳咳……”代二也坐在地上,伤明显比辰远要重,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咳血。
“小明,一会儿我与代二拼死拖住他,你一定要逃出去。”辰远道。
“他逃不掉的。”汪蕴山道。
“你是小看他的轻功,还是觉得我拖不住你一时三刻。”辰远道。
“那倒不是,你虽受伤了,但我依然不敢小觑。”汪蕴山道。
“那就是你高估了你受伤的脚,都被我扎穿了,能追得上顾明?”辰远道。
“那当然追不上。”汪蕴山道。
“那他如何跑不掉?”辰远问道。
“因为他不会跑的。”汪蕴山桀桀地笑道。
“他为何不会。”辰远道。
汪蕴山依旧桀桀地笑着,缓缓地走到代二身旁。代二猛地起身举拳便打,无奈伤的着实不轻,轻而易举就被对方拿住了腕子。而后听得汪蕴山道:“因为他敢走一步,我就会折断他的一只手,再走一步,我就会踩断他的一只脚。”
“这有用吗?”辰远道。
“当然有用。”汪蕴山道。
“他岂会不知,若是受制于你,早晚也是个死。”辰远道。
“他当然知道。”汪蕴山笑道。
“那他岂不是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辰远道。
“不会的,因为你们年轻人讲义气呀!明知道留下会一起死,他也不会看着你们先死。这才像英雄嘛!哈哈哈哈!”汪蕴山大笑道。
“你是真的无耻!”不等辰远说话,顾明咬牙道。同时身子也动了,方才止住的长刀又向汪蕴山的脖子斩去。
汪蕴山不退反进,略一侧身,一步跨向来势汹汹的顾明,斜一送肩。顾明来的有多快,倒飞的就有多快。汪蕴山一肩将顾明抗飞,力道很大,顾明倒飞着砸破了半扇木门,重重地摔在了院子中,艰难地撑着坐起来,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废墟上。大张着嘴,喘着粗气,鲜血跟着粗气一齐出来,看样子伤的更重。
“这就是顾孤家的废物点心吗?不是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么?”汪蕴山嘲讽道。
“你跟个耗子一样在老鼠洞里藏一晚上,故意装怂麻痹你爷爷们,又趁你那二位爷爷不备搞偷袭,完了还来人质威胁这套,让你仅剩的爷爷放不开手脚。凭你也配说我爹的名字,你个垃圾,脸是真的厚,我还以为你的脸是被我一刀背拍厚的呢,没想到它原本就是那么厚。”辰远和代二一脸惊愕之色,从没听过顾明骂人,甚至从没听过顾明说过这么多字,还真是……精彩。
不料精彩还没结束,只听顾明又开始了:“练的也不知是哪几个你野爹教你的伤天害理的功法,被你碰一下我都嫌恶心,打到我哪儿了,对,胸口。得赶紧去去晦气,不然死了都先烂这里。”说罢解下腰间的鹿皮酒囊,猛含一大口酒,扯开胸襟,喷在自己胸口,焦急地用袖口擦拭着。屋里三人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汪蕴山从惊愕转为恼怒,被他视作虫子的二世祖竟然如此嫌弃他,恶狠狠地盯着院中靠在废墟上还在喝着酒的顾明。
“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你看你那丑脸,尤其是那被我扇肿的猪头,太影响我喝酒了!你看的是我哪儿?告诉我我把那儿割着扔了,被你看一眼都看脏了。”顾明依旧在嫌弃,汪蕴山已经慢慢向着他走过去了。
“真他娘的遗憾啊!居然要死在这么恶心的人手里,不过死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喝酒,这倒是值得笑着上路的事。”顾明又猛灌一口酒,而后随手扔了酒囊。
汪蕴山已经快到顾明身前了,又听到:“咋了死瘸子走不动了吗?被你大爷爷扎穿的脚疼不疼?快点过来三爷爷帮你揉一揉吗?哈哈哈。”
“笑,你越是笑,我越是不走快。我就是要让你看着死亡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你,你却无能为力,只能跟一条蛆一样被我踩爆,我的脚什么时候到,你就得什么时候被踩爆。”汪蕴山说罢,在顾明扔掉的酒囊前站定,“砰”地一声将那酒囊踩爆,像是让顾明看看他的头一会儿也会这样爆掉。
“那个雕像的胳膊,怎么回事?有什么秘密?”顾明突然平静地问道,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让人猛地很不习惯。
“怎么?怕了?不满嘴喷粪了?”汪蕴山笑眯眯地问道。
“雕像的那截胳膊怎么那么细?”顾明依旧很严肃地问道,甚至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
“你不如想想你喜欢怎么样的死法,这个比较紧要。”汪蕴山道,可顾明似是没听见一般,突然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着汪蕴山道:“不说算了,一会儿我们自己看。”说罢竟不再理会,从汪蕴山身边走了过去,进屋蹲在了辰远跟前,问道:“还好么,远哥。”汪蕴山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不但没动弹不说,连话也没说一句。
“啥情况!你俩在干啥!”代二惊讶地对顾明吼道,然后又看向院中:“哎!那个县令!你干啥呢?不是走过去杀人的么?咋不动了!”代二见顾明不理他,冲站定的汪蕴山吼道。
汪蕴山不是不想动,顾明刚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运功了,顾明经过他的时候,他无奈地发现,这个功是怎么都运不起来了。他很想一巴掌拍死顾明,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巴掌不会比一个不会武功的农夫的力道大出多少。他难以置信地缓缓扯开自己的胸襟,看着慢慢变色凸起的血脉,慌张地转过身,惊恐地看着顾明问道:“什么时候……”
“他中毒了?”辰远道。
“嗯,缘散。”顾明点头道。
“什么时候?怎么中的?”代二比汪蕴山更疑惑。
“你下的毒,你问我?”顾明笑着对代二说。
“哦!原来如此。”辰远豁然开朗,笑了起来。
只剩下一头雾水的代二,看向呆若木鸡的汪蕴山,发现汪蕴山也正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仿佛在问:“你下的毒?什么时候下的?怎么下的?”代二的眼睛睁的溜圆,冲汪蕴山无辜地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看着他俩在那里默契地打着哑语,辰远气笑了,对代二道:“行了,赶紧调息恢复。县令大人快仙逝了,后面全靠我们自己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汪蕴山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还是做个糊涂鬼吧,莫名其妙地死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想都有趣。”辰远道。
“嗯嗯,就是就是,我都替你着急。”代二向汪蕴山道。
“别……我是怎么死的。”汪蕴山又问道。
“想知道啊?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是不是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辰远道。
汪蕴山不语。
“那雕像的胳膊,怎么一回事?”辰远问道。
“我还是做个糊涂鬼吧……”汪蕴山闻言,并不打算交换。
“看来真的很重要,这样才有意思。”辰远道。
“算了,给你点提示吧,能想到明白就想,想不明白就做糊涂鬼去吧。”辰远又道,末了一指他脚下的鹿皮酒囊。那是顾明扔下的,里面的酒有一大半没有喝完,从破损处流出来,泡湿了一大片地面。
“那个?那是酒啊,他自己也有喝下……”汪蕴山如呓语般。辰远再不搭理他,在汪蕴山呆滞的目光下缓缓地站了起身,伤势已运功散去大半。汪蕴山已站不稳了,缓缓跪在了地上,死死盯着膝前的鹿皮酒囊,忽然睁大眼:“原来!”刚出口两个字,胸前暴起的黑血管已沿脖颈攀延至太阳穴,眼球凸起,“普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终究做了个明白鬼。”辰远道。
“是啊,比死更窝囊的莫过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明笑道。
“我现在就感觉比死了还窝囊。”代二没好气地道。
“我有时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真的夯,还是装成个夯货。”辰远也笑道,“有时精明的可怕,心思比女儿家还细,有时却真的是……哎。”辰远叹气,并未再说。
“你诈死前将半瓶毒药打在了地上,你忘了?”顾明说道。
“哦!对对对!”代二恍然大悟,叫嚷起来,旋即又到:“哎?不过……”
“放了一夜,是干透了。不过干了的只是水,毒还在泥土里。”顾明打断代二,生怕他嘀咕个没完。
“所以你是故意被他打飞那么远的!我就说么,这老梆子哪能有那么厉害,我都把你打不飞。你把酒袋子扔在那里,其实是把毒药恢复了!”代二惊喜地道,“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不!大阴人!大奸贼!”代二满脸兴奋之色,能看出确实是在夸人。
顾明:“……”
“而且他的脚是被你扎穿的!”代二看向辰远,“所以他一踏足那片湿了的地,毒便直接进了血脉,酒能行血,比喝下去还见效快!你也是个大阴人!”代二啧啧赞叹,“功夫又高,阴招也猛!要阳的有阳的,要阴的有阴的,啥都不怕!真是个完美的阴阳人!”
辰远:“……”
“不会夸人你就别夸了!”顾明纵身过去,照着代二后脖子啪叽一巴掌,响的很清脆,道:“赶紧恢复。”
“敢打我,等我起来的。”代二一发狠,盘膝运起功来,安静了不到一息,睁眼又问:“哎那他要是不走到你跟前去我们三个不就都完了么?”
顾明难得翻翻白眼,道:“我自毁形象似泼妇一般在那里白骂他了?”
“哈哈!真是难得一见。”辰远回想起刚才顾明骂街的场景,笑着说道,“尤其还三番五次强调他的脸是被你扇成猪头的,他不过去把你也打成猪头才怪。”
“那他要是懒得理你呢?放我我就不会,你爱骂骂去吧,反正你一会儿得死在我手里。”代二道。
“他若不过去,就只能我硬拼了。”辰远道,“以我刚才的伤势,搞不好得跟他同归于尽。”
“那他若是反应过于激烈,直接飞身过去不落地就将你斩杀呢?”代二又问。
“你咋那么多屁话!谁没点儿保命的底牌?你还疗不疗伤!”顾明被这话唠问急眼了。
代二撇着嘴,沉默片刻,道:“你等我好了的。”
“这雕像的胳膊怎么这样?”代二在疗伤,辰远和顾明开始研究这个雕像了。
“我刚才没有先拼命,就是想看看汪蕴山会不会在对我们动手前在这雕像上做什么,也算给我们解谜了。”辰远道。
“对不起,远哥。”顾明道。
“说什么傻话,能看出来这东西很重要,他应该不会让我们知道其中奥秘。”辰远盯着雕像的胳膊道。
“露出来的这截小臂比之神像细的有些过分,像是在塑这像之时先塑了个骨架一般。”顾明道。
“不是塑的,就是人的骨架。”辰远严肃地说。
“什么?”顾明有些惊愕,“哪有绿色的人骨?”说罢还曲起枝头“邦邦”敲了两下,说:“我感觉是石头。”
“你见过舍利子么?”辰远问道。
“没见过,但知道。高僧火化后有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顾明道。
“这个跟舍利子差不多,但不是。”辰远道。
顾明不语,辰远又道:“把这雕像砸碎,里边应该还有东西。”
“拆东西这种活儿我来,我擅长。”二人刚要动,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代二已调息完毕,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代二说完看一眼顾明:“你等我干完活儿的。”说罢一拳打在雕像的底座上,裂纹咔擦咔擦向上延伸到了雕像头顶。代二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泥壳扑簌簌地七零八落,露出真身。代二讪讪一笑,有些气急,对着雕像又出了一系列杀招,终于将在外包裹着的泥壳剥了个干净。
果然,一具完整的骨架,随着外层泥壳的剥落出现在三人眼前。盘腿而坐,左手掌心朝上随意地搭在膝上,右臂平平向前探出,右手紧握成拳,死死攥着一张弓。包着弓的泥壳剥落后,里面居然也是一张弓,被这骨架死死的攥着。
整具骨架如白玉一般,倘若敲下一小块来,拿给珠宝商人,也会被认成玉石的。只有攥着弓的右手和半截小臂,墨绿墨绿,如翡翠一般,但并不透亮。被这绿手握着的弓臂通体银白,坚固无比。辰远见过不少材质的神兵利器,他的匕首也是一块天外陨铁打造的,也仅仅是在弓臂上留下了一道比发丝还细不可见的划痕。而那如翡翠般握着的拳更恐怖,“鱼儿”在其上四处游走,竟连发丝般细的划痕也没留下。“这是人的骨架?”辰远不禁发问。他一度怀疑这半截绿色的骨架是拼接上去的,可这半截小臂与整具骨架分明就是一体的,没有一丝丝拼接的痕迹。就像弓臂与握着它的手骨一样,若不是大拇指与食指少了半截,露出里边的弓臂,辰远基本要说这个人天生手上长了个弓,随着他长大弓也在长大。
“祝宁和汪蕴山想护着的就是这玩意儿?”代二问道。
“说他们是护着这东西吧,可他们又会定期拆开这截小臂外的泥壳,然后不知道干了什么,再给糊起来。”顾明道。
辰远半晌没有说话,紧锁着眉头,低头沉思。引的顾明与代二也开始默不作声,也在低头沉思。
好一会儿后,辰远才又说道:“之前有个长辈跟我说过,若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把最近所有想不明白的事都写在纸上,放在一起看,有时反倒就明白了。”
见两人看着他没有反应,辰远又道:“咱也不用写下来,就各自说说,自己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你为啥年纪轻轻武功就这么好,心智也这么高,你是怎么成为一顶一的阴阳人的,谁教的你。”代二立马问道。
辰远:“……”
顾明瞪代二一眼,腹诽一声夯货,道:“我想不明白这雕像有什么用,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什么用,在场的除了死人暂时谁也不知道。”辰远道。
“废话,汪蕴山和一笑堂在这里,他们守着这东西,可不得在这里。”代二道。
“那是一笑堂他们先在的这里,还是雕像先在的这里?”顾明又问。
“管他谁先谁后,总之他们在这里守着这雕像。”代二道。
“谁让他们守着的?或者是为什么是他们守?”顾明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祝宁不是说了么,你俩是他的主子最想杀的人。他的主子可不就是汪蕴山的主子么,是他们主子让他们守在这儿的。”代二道。
“谁让他们守的,或者说他们的主子是谁,这个暂时也不知道。那为什么是他们守呢?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吗?”辰远也嘀咕着。
“真的想不通,太多了。”顾明道,“二哥你就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我想不通的多了!我想不通有人会去修这种邪恶的功法,为了这邪功竟不惜伤天害理。想不通为了能长期坚持作恶居然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建造了这样一个老窝,更想不通居然真的会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对弱女子和小孩子能下的去这种毒手。”代二恨恨地道,说完还看一眼死透了的汪蕴山,此刻很希望他还活着。
“对了!他们的特殊之处就是他和祝宁都修炼了西域童佬功。”辰远忽一拍手道,“可这跟看守这个雕像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修炼了这邪功的人才有资格看这雕像不成?”辰远又嘀咕着,曲起手指抠了抠皱着的眉毛,仿佛抠展了就能想通了一样。抬头看看二人,道:“你们聊,继续。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说说。”
“这东西分明对他们很重要,那他们西域的妖人为什么不搬走?”代二道。
“堂堂一个县令,为什么会修炼这种邪功?他本就是西域人?”顾明道。
“守就守吧,也没见守多好,把人手指头都守少了半截。”代二道。
“停。”辰远忽然缓缓道,引得二人同时看向辰远。
“现在咱们所有想不通的事,就只跟雕像、汪蕴山,就这俩有关。”辰远转着眼珠子,扫了二人一眼,又说:“雕像,会被定期清除小臂以下的泥壳,然后又会很小心的恢复原样。骨架两种颜色,墨绿色的手臂坚不可破,少两小节指头。”
辰远顿了顿,像是思索有没有漏掉的关于骨架的疑点,片刻又道:“汪蕴山,此地县令,守着雕像,练有邪功。”说完又来回看看二人,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嗯,差不多。”代二道。
“还有,我觉得咱们被这骨架给带偏了注意力了。”顾明道,“记得吗,咱们一开始是发现了这弓不对,哪有赵公明拿弓的。可是自从发现了这雕像里是一个人的骨架,咱们就再没有太注意过那张弓了。”顾明说完,看到辰远也在点头,辰远接着道:“是,他明明可以做一个本就是拿弓的人,比如后羿,或是随便塑一个武将,可他却偏偏塑一个赵公明把骨架包起来。”
顾明一笑,说道:“或许是赌场供个财神看起来合理一点,赌场供后羿不引人注目才怪。但他这样,到底是想让人发现,还是不想让人发现。”
辰远接着道:“是啊,那张弓也很奇怪的,我的匕首只能在它上面留下比发丝还细的划痕,还是在我灌注了内力的情况下。”
“仅这材质,就已经是我闻所未闻的了。”顾明道。
“之所以我也会被转移注意,是因为这墨绿的手臂比那弓臂更为惊人。不是金属,类似玉石,但我灌注内力之后竟连细不可见的痕迹都留不下。”辰远道。
“还有这事?”代二第一个不信,“弓臂是什么见所未见的金铁也就罢了,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死人的骨架,能硬到哪去。”说罢飞起一脚,蹬在墨绿的小臂上,骨架飞出很远,撞墙后“咚”地躺在了地上。三人近前看去,竟连姿势都没变,躺是躺着,依旧盘着腿,右手朝天,高高举着弓。代二气的跳脚,一拨拉骨架,将那朝天高举的手臂垫在地上。回手“仓”地一声抽出顾明后背的长刀,同样朝天高举,灌注了十成的内力,将粗壮的刀柄当铁杵一般狠狠砸在墨绿的小臂上。这一下莫说是一根人骨头,就是十根虎骨摞起来,代二也有信心砸碎。可是绿色的手臂竟压碎了地上道石板,陷进了地里,代二把他刨出来,吹去上面的尘土,竟依旧跟精湛的翡翠一般,与代二同样绿了的脸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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