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道不死

    “……
    这是位于青玄域腹地一阶煞脉的情况。
    再说中环区域那些一阶煞脉的情况。
    若以青玄宗变革之前，青玄域腹地各一阶煞脉的猎获为一份。
    同一时期，中环区域一阶煞脉的猎获大概就相当于零点四份。
    自从遍及整个青玄域的变革开始，这一区域的一阶煞脉的猎获都在迅速提升。
    提升幅度，甚至比腹地区域还要巨大。
    并在三四年之前，猎获数量提升到了五份左右，相比于十余年前，提升幅度超过了十倍左右。
    而这也到了这些煞脉的极限，从去年开始，各处煞脉就开始陆续出现了猎获下降。”
    “再就是外环区域，在遍及青玄域的变革开始之前，除了五彩岭、千岛湖、碧血原的修士对周围一二阶煞脉中的妖兽进行着持续的猎杀外。
    除了青玄宗会定期安排一些宗门任务对外环区域各处煞脉的情况保持持续的关注外，其他势力根本不会涉足这一区域。
    外环这一区域妖兽的猎杀，无论规模还是数量，都非常小，根本不成规模。
    不过，这一情况，自从青玄域开始大变革之后，情况就在慢慢的变化。
    最开始那几年，这种变化还比较缓慢，且多是一些散修、或者小组织、小势力在竞争失败后的无奈行为。
    但自从五六年前开始，便有越来越多的修士和势力在有意识的、主动将力量向外环区域扩散。
    且每年倾注在外环区域的力量，还在持续增加。
    各处一阶煞脉的猎获情况，也从十几年前规模小到难以统计，到现在一年平均可以提供一份的猎获产出，这已经与当年青玄域腹地一阶煞脉的猎获产出持平。”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些信息，但此刻在“大哥”面前讲出来，同时也在自己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的“小五”也是郑重异常。
    孟周听得同样很认真，此刻，见他将青玄域范围内一阶煞脉的情况都大略的梳理了一遍，孟周便问：“二阶煞脉的情况呢？”
    “小五”道：
    “二阶煞脉的整体变化趋势，与一阶煞脉的情况类似。
    只不过，只有筑基修士才有资格深入二阶煞脉，而且，还必须是拥有一定实战和自保能力的筑基。
    这些年筑基修士的数量虽然也在呈爆发式增长，但其数量规模和增长幅度，也远不能和练气修士相比。
    再加上在大多数势力中，筑基依然是重要的中坚力量，乃是一个势力的支柱核心。
    非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长时间深入煞脉之中与妖兽搏命。
    所以，二阶煞脉的整体变化趋势虽与一阶煞脉相同，但节奏却要慢几拍。
    位于青玄域腹地的那几座二阶煞脉，猎获数量相较于十几年前有了巨大的提升。
    不过，已经有数年不曾有明显的增长，其中两座距离青林坊最近的二阶煞脉甚至已经出现了猎获下降的趋势。
    这应该是已经达到了第一个变化节点上，要是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几年，这几座位于腹地区域的二阶煞脉猎获就会陆续下降。”
    “中环区域那些二阶煞脉，二阶妖兽的猎获还在逐年增加，且其产出还没有达到腹地二阶煞脉的程度。
    因其原来的探索程度本来就很低，所以，若是我所料不错，接下来几年，这片区域二阶煞脉的妖兽猎获还会有个快速的上升期，然后在某个巅峰状态停下来。
    稳定几年后，猎获数量就又会缓慢下降。”
    “而这两年，活动在外环区域的筑基修士数量明显增加，对区域内二阶煞脉妖兽的猎取数量，也有明显增加。
    不过，整体而言，依然还是不成规模的。”
    说到这里，“小五”顿了顿，这才再次补充道：
    “不过，这里面也有例外。
    碧血原、千岛湖、五彩岭一直以来就在与周边妖兽进行激烈的搏杀。
    猎获妖兽的数量，本来就远超他处。
    又因为三川塬灵脉的成功升级，以及碧血军的意外成功，千岛湖和五彩岭这些年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有着筑基甚至假丹存在的势力在涌入这两处灵脉。
    因为这些人的加入，再加上新老势力之间的竞争，他们对周边二阶妖兽的猎取速度远超以往。”
    将大概情况梳理了一遍之后，“小五”不再言语，安静的候在一边。
    孟周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看向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的“小五”，心中起了考教的心思。
    于是，他暂停了思考，问道：“通过这些信息，你看到了什么？”
    这问题“小五”显然也早有思考，他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起来。
    “自从青玄宗掀起这场遍及整个青玄域的变革之后，修行者的数量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膨胀着。
    其中，数量增长最多的，就是练气境修士。
    短短十几年时间，自然死亡的练气修士非常少，但增加的练气修士数量却已经是原来的数倍。
    根据我们的调查，在青玄域发生变革之后才成为练气修士的人，已经开始成规模的有练气中期层次的修行者出现。
    这个数量，每过去一年，都会以不可挡的趋势继续增加。
    一些表现特别突出，跑得最快的，修为甚至已经踏入练气后期的层次。
    再过去十几年，他们将大规模进入练气后期。
    再加上原来就是练气修士的，除非年纪太大，亦或者运气太差出了些不可料的变故，只要活到现在的，实力基本都有不小的提升。
    因为这样的现状，练气群体对各种资源的需求几乎是无限的，一直都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
    在统计各类妖兽猎获时，我们也顺便对各煞脉每年采集的各种灵矿、灵草灵药的情况做了统计。
    因为进入煞脉之中的人越来越多，收获也超过了以往，但其增长幅度，完全无法与妖兽的猎获变化相比。
    而在这十几年间，对各类兽材的采集、交易、和利用也在快速变得成熟。
    炼丹、炼器、制符、阵法这些领域，兽材的使用占比也越来越高。”
    “这种情况，不仅存在于练气修士中，在筑基修士之中，同样如此。”
    “其他各类灵材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如此旺盛的需求，整个修行界的目光都渐渐转移到了妖兽这一群体之上。
    现在，在青玄域修士眼中，每一头妖兽都像是一座移动的资源库。
    皮、毛、血、肉、脏腑、骨骼、爪、牙、眼、筋……没有一处是没有价值的。”
    “因为这种现状，原本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煞脉猎杀妖兽只是少部分修士的选择。
    现在，却几乎变成了每个修行者都必须要走的一步。
    好消息是，因为进入煞脉的修行者数量越来越多，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危险越来越低。
    坏消息是，别看现在每个煞脉的妖兽猎获数量远超以往，可参与进来的修士数量却比以往更多，平摊到每个参与者身上，收获反而变少了。
    而且，妖兽也是需要时间来成长的。
    一头一阶上品妖兽，从幼崽到成熟，其成长时间一般都不会低于二十年的时间。
    随着大家从腹地各煞脉开始的、无节制的猎杀，短暂的高收获之后，随着煞脉中残存妖兽数量的锐减，很快就将陷入无兽可猎的境地。”
    孟周缓缓点头，又问：“你认为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
    “小五”道：
    “首先是位于腹地的那些一二阶煞脉，其妖兽资源会迅速枯竭。”
    孟周点头。
    青玄域腹地，修行者的实力最强，煞脉数量最少，妖兽威胁几近于无。
    位于这里的一二阶煞脉，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从“修士的威胁”变成了“可控的资源产地”。
    “接下来，还会有越来越多修士涌向被探索得越来越明朗的中环区域的那些一二阶煞脉。
    因为这里的煞脉数量更多，且以前被探索的程度也更低，每座煞脉的妖兽资源也更丰富。
    所以，这些煞脉重要的妖兽资源虽然也将不可避免的走向枯竭，但坚持的时间应该会比腹地那些煞脉更久。”
    “以前不被大家看重，视为险境畏途也是煞脉最多、妖兽资源最丰富的外环区域，地位将会越来越重要，涌向这里的修士会越来越多。”
    孟周点头，又问：“再然后？”
    “再然后？”
    “小五”有些疑惑，看向孟周的目光之中，带上了请教的眼神。
    孟周叹了口气，提醒道：
    “你难道忘了，五十多年前，青玄宗也曾有过开发外环区域的计划，最终因为什么原因搁置了？”
    “小五”一愣，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大哥，您……您是说兽潮？”
    孟周点头道：“而且，不可能只是波及一两个灵脉，而是覆盖整个青玄域的兽潮！”
    “小五”闻言，瞠目结舌，喃喃道：
    “不可能吧，青玄域方圆十万里，这么大范围的兽潮，怎么可能？”
    孟周没有说可能还是不可能，只是问：“青林峰多大？”
    “方圆三千六百里。”“小五”道。
    “乌蒙海多大？”
    “近三万里。”“小五”顿了顿，轻声道。
    “天祁山呢？”
    “两万多里。”“小五”的声音再度放缓。
    “黑泽原呢？”
    “将……将近四万里！”此刻，“小五”的嗓音已经变得非常沙哑了。
    青林峰，青玄域境内唯一的三阶灵脉。
    乌蒙海、天祁山、黑泽原，青玄域境内三座三阶煞脉。
    从能量品阶上说，它们处于同一层次。
    可若从范围面积来说，灵脉却差了煞脉整整一个量级。
    “那伱觉得，乌蒙海、天祁山、黑泽原中有多少三阶大妖？
    当年，它们能够及时掀起大范围的兽潮，锁死青玄宗、同时也锁死青玄域修行界的脚步。
    那一次，只是青玄宗一家的行动。
    而这一次，却是整个修行界的力量自发扩散溢出，对妖兽而言，局面比当年更加危险。
    你以为它们会无动于衷，或者小打小闹吗？”
    “小五”陷入沉默。
    “你可以认为妖兽蠢笨，缺乏灵智变通。
    但你若将所有妖兽看做一个整体，那就不能存有一点小觑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枚飞识术法力团从外面飞入，落在“小五”手上。
    能在这个时候送到他手上的信息，说明非常重要。
    孟周暂时停止了说话，任他阅读信息。
    很快，“小五”抬起头来，看向孟周，神色复杂道：
    “大哥！”
    孟周问：“刚刚那是什么消息？”
    “小五”道：
    “刚刚从青林坊传来的消息，说是青玄宗向外放出风声，颁发了三个禁令。
    一是鉴于位于腹地的一阶煞脉猎获锐减，从禁令颁发之日起，一阶煞脉不再允许筑基及筑基以上修士进入，位于腹地的一阶煞脉将专用于练气修士历练之用；
    第二个禁令则是，推出了一个‘禁猎期’。
    根据不同煞脉的不同情况，禁猎期有长有短，时间也多有错开。
    总体来说，从今以后，位于腹地的那些一阶煞脉，一年大概也就只有半年的狩猎时间。
    同时，禁止捕杀未成年妖兽。”
    “青玄宗要求各方势力彼此监督，若有人违反，可以直接向青玄宗举报，青玄宗将对违反禁令的个人和势力予以严惩。”
    “在这两条禁令之外，还另有一些相关信息。
    有些针对的是位于腹地的那些二阶煞脉，大意是让那些假丹、以及结丹修士别去与那些筑基后辈抢资源。”
    “还有就是，鉴于腹地区域内有许多一阶煞脉妖兽数量减少明显，青玄宗会不定期的投放一些合适的灵兽幼崽放养其中。
    它们长成之后，自然一切随意。
    但在它们长成之前，也是禁止捕杀的。”
    孟周闻言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些信息，全都只是针对位于腹地区域的一二阶煞脉的？”
    “小五”点头道：“是的。”
    孟周轻轻点头，道：“看来，你之前对于中环区域预测情况要作废了，这片区域的妖兽资源，绝对会比你刚才预料的、更早的枯竭。”
    “小五”闻言一愣，有些不解，仔细想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明白其中道理。
    青玄宗这个时候颁发这些消息，既是在对腹地区域的妖兽资源进行保护。
    可另一方面，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提醒呢。
    “现在是腹地区域，说不定明天就是中环区域。
    所以，要动作的都搞快点啊，这可是最后的窗口期。
    有什么手段，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
    若是别的时候，“小五”得到这个信息后，也还不会多想。
    可现在，想到刚才在“大哥”的提醒下想到的某种可能，他却只觉得脊骨发凉。
    他看向孟周，道：“大……大哥，我怎么感觉，这青玄宗是在刻意推动那种可能的出现呢？”
    说话间，对于那个高高在上，强推着整个修行界向那种可能冲去的青玄宗，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孟周也是郑重点头，但他的心态却比“小五”平静得多。
    “事实上，自从青玄宗放开对整个青玄域的限制，这种可能就是无法避免的。”
    “换句话说，只要修行界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然要碰上这么一次，这是怎么都避不开的。”
    “以前，修行者和妖兽的冲突少，不是妖兽脾气好，而是青玄域修行界的体量太小，还没到必须与它们争抢的程度。
    可只要整个修行界发展起来，双方必然是要狠狠的碰一次的。”
    “青玄宗的做法，不过是因势利导，期望让这种碰撞对他们更有利，也更可控罢了。”
    “小五”郑重点头，他也想明白了。
    青玄域修行界要想继续向上走，就必须要冲破这层枷锁。
    以前，青玄宗想要凭一己之力开发青玄域。
    低估了妖兽反扑的代价，小小受挫。
    这一次，他们将青玄域的整个修行界绑起来顶在最前面。
    似乎给出了两个选择。
    要么，与妖兽殊死一搏，挣得更大的成长空间；
    要么，苟全性命，不与妖兽搏杀，停止前进。
    可是，已经尝到了境界突破、生命升华之后的种种美妙，会有人舍得停下么？
    即便有惜命的，但总会有不惜命，想要拼命向前的。
    他们将变成最锋利的矛尖。
    整个修行界，都将被打造成一柄长矛。
    获得了想要的信息，连青玄宗的态度也已明了，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和变化都已了然。
    孟周便暂时放下了此事，看向“小五”道：“还需要多久你才有把握突破？”
    此刻，“小五”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巅峰，而孟周曾经承诺的、由长乐商会资质给他的一份有助于结丹之物，也已在青林坊和信楼拍得，现在已经在“小五”手中。
    可以说，外在的准备基本已经尽数到位，最后欠缺的，就只是他本人的功课是否已经做足。
    “小五”闻言，笑着道：
    “大哥，我打算再准备两个月，计划四月开始闭关突破。”
    孟周点了点头，将一枚玉简递给他。
    这里面是一些冲关结丹的心得。
    “小五”的目标只是假丹，孟周也并没有强推他成为结丹的想法，叮嘱了两句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小五”忽然道：“大哥，还有一件事。”
    孟周顿住脚步，问：“何事？”
    “小五”道：
    “大哥，我不是质疑其他那些兄弟的能力。
    明面上商会这条线，和暗处的情报线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少不了各位兄弟出力。
    但现在青玄域的情况就是如此，随着拥有假丹、乃至结丹强者的势力越来越多，筑基中后期的修为，真的越来越镇不住场面。
    ……”
    “小五”还想继续展开，孟周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道：
    “你要更换核心层？”
    “小五”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咱们有必要再吸纳一些有潜力、有能力的新人进来。
    现在这个阶段，从头培养不现实，咱们也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
    但我们完全可以以那些筑基九层、筑基巅峰的修士为目标。
    暗中筛选出合适的，直接将其人以及其势力一起吞并进来。
    只要方法得当，再加上咱们这么好的平台，我相信是能拢住一些人心的。”
    “将这些人拉进来之后，咱们再看情况予以资助扶持。”
    说至此处，“小五”眼巴巴的看着孟周，神色间颇为忐忑。
    孟周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小五”脸色狂喜。
    不过很快，孟周补充的一句话就让他强行平静了下来。
    “如何说服其他兄弟，具体使用什么筛选标准，这些你都需要与其他兄弟商量之后共同决定。”
    “你想让组织更强大，这很不错。”
    “但却不能因此坏了现在的兄弟情义，不能在大家心中埋下心结裂痕。”
    “是。”“小五”凛然应道。
    收回意念，让冰心血莲“宋阳”返回自家洞府。
    孟周想起“小五”的提议，忍不住轻笑道：“这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他说出的理由事实，随着长乐商会在吸纳了明心阁之后、持续的壮大扩张，即便新增了不少成员，但最强不过筑基后期的助力，放在青玄域现在这个大环境下，真算不上有多强的威慑力。
    而从他这个“大哥”到“四哥”，已经摆明了放手当甩手掌柜的心思，长乐商会的一切，都必须靠他们自己撑下去。
    所以，吸纳更强修士，培养出更多假丹、甚至有望结丹的修士，就是必须的一步。
    这算是“公心”了。
    可他早不提晚不提，却偏在自己即将成为假丹之前提，这里面自然是有着“私心”的。
    若是提得早了，岂不是给自己招了个竞争对手，要是因此结丹机缘旁落咋办？
    若是再晚一些，他本人都成假丹了，那就又太晚了一些。
    现在则是刚刚好，不早不晚。
    所以说，“小五”此刻提起此事，真是“公私兼顾”。
    不过，除了小小的“点拨”一下，孟周并不打算多做什么，他也不会因此对“小五”生出什么恶感。
    他这做法，完全是人之常情。
    ……
    二月初十。
    上午。
    光阴流水剑完成小成之境的积累，晋入大成之境。
    “光阴流水剑大成0/8万”
    攻击“距离”，从只能斩除距今四年之内的时光痕迹拓展到可以斩除距今八年之内的痕迹。
    攻击“强度”，从半径四十米之地的相关痕迹延伸到半径八十米之内的相关痕迹都会受到波及。
    就在这时，朱茜再次登门，将装了满满一袋的储物袋塞到孟周手中。
    她有些不满的看了旁边的白芷一眼，轻哼道：“这一次，你酿出的二阶灵酒，第一口一定得让我来尝！”
    前两天，白芷传讯让她过来品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对白芷这种有好事自己偷偷享受，将徒弟扔到一边、连知会一声都不肯的做法，她非常不满。
    见白芷心虚的低下头，她这才看向孟周，道：
    “不过，还真是稀罕，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用妖兽肉酿酒的。”
    孟周此刻，正在仔细探查朱茜递来的储物袋中的材料。
    其中，灵果只有两种，而且数量不多，另外还有一些灵草灵药，它们的总分量，连一成都不到。
    超过九成以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妖兽肉。
    当然，在酿制的过程中，实际灵果的用量，会比这储物袋中的灵果更多。
    因为孟周打算将在身上带了好几年，占据着好大一片灵葫空间的玉心朱果全部用了。
    之所以将酿酒材料准备得这么杂、这么怪，却是孟周故意的。
    他故意想要给自己增加一些难度。
    ……
    炼丹、炼器始终存在一个失败率的问题，就是因为炼丹师、炼器师无法保证手中获得的下一份材料其灵性变化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即便将一种材料熟练使用了一万遍，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第一万零一种还能被自己继续“拿捏”。
    而若要在各类灵材之中做个排序，灵性变化最驳杂、最容易出现不可控变化的，就是妖兽材料。
    炼器还好一点，妖兽骨殖天然的完整性和某些天生固化的功能性，对成功率有正向加成，这一正一反相互抵消，用妖兽材料炼器的成功率或许比其他材料还要更高点。
    可若用妖兽材料炼丹，炼丹师的失败率直接加个两成都算是保守的。
    比如，一个原本有着八成成功率的炼丹师，用妖兽材料炼丹，能保证有六成成功率就算运气好了。
    在刚上手，对妖兽材料还不熟悉的情况下，成功率很可能会跌到五成以下。
    炼丹都如此，那就更别说酿酒了。
    放任一缸妖兽肉自然发酵……想想都是可怕的噩梦。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孟周才有了尝试一番的兴趣。
    通过一阶试手，孟周已经将全新的灵酒体系基座给打牢实了。
    根基稳了。
    而他现在所在高度，对于二阶妖兽肉的灵性变化，还不是随意拿捏？
    拥有高屋建瓴的视野。
    若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狠狠放手施为，那也太怂了。
    除此之外，孟周还有个考虑，那就是为三阶后的成长做铺垫。
    等灵酒师职业晋升到三阶之后，他哪里找得到那么多三阶灵果给他酿酒。
    他也不可能将白莲生灵髓、青莲剑髓用在这种地方。
    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孟周就觉得，与其收集这么多三阶灵果，反倒是同等分量的三阶妖兽肉更好收集一些。
    ……
    刚开始的几缸，孟周还是比较保守的。
    用的都是玉心朱果和其他灵果。
    而后，孟周开始慢慢增加妖兽肉的种类和分量。
    而随着妖兽肉的掺入，酿制的过程也明显变得缓慢下来。
    直到六天之后，孟周这才将一百口大缸填满，用封泥封住。
    储物袋中的妖兽肉倒是全部使用完了，反倒是他很想用完的玉心朱果，却只使用了一大半，还有三成左右留在手中。
    “二阶酿酒法圆满”
    孟周再次来到第一口大缸前，使用的还是当初白芷见过的方法，用法力凝成一个复杂而奇怪的结构。
    将源源不断的酒液从大缸中汲取出来，通过精妙的温度掌控，将这浑浊不堪，饱含杂质与异物的酒液蒸馏、提纯、分层，根据烈度和风味的不同，从六个不同的法力管口流出。
    这一次，没有半途因为无聊就溜掉的朱茜第一时间摄了一团朱红色的酒液吞入腹中。
    她的眼神陡然明亮，“好喝，玉心朱果酿出来的酒居然这么好喝，醇厚甘甜，口齿留香。”
    旁边白芷听了她的评价，再看着那朱红清亮的诱人色泽，也忍不住摄了一团吞入腹中，瞬间，她那一张精致的娇颜紧紧的皱了起来。
    “又烈又凉，就像是吞了口冰刀子，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喝？”
    朱茜却给她做了个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白芷气结。
    两人跟在孟周身后，孟周每蒸一缸，她们就都会迫不及待的尝尝新口味如何。
    两人很快就发觉词穷了，真就只能一个劲说好喝。
    这时，孟周已经开始在蒸新的一缸酒。
    朱茜再次迫不及待的喝了第一口，双眼陡然瞪得极大，旁边白芷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朱茜赶紧给她安利道：“老师，这酒好喝，好好喝，你尝尝！”
    她在那里拼了命的推荐，可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白芷却已经背起了双手，脚步缓缓后撤了几步。
    朱茜见自己的“奸计”败露，终于不再伪装。
    那原本一脸享受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呸呸呸”，朝着地面干呕起来，似乎想要将口中的余味都吐掉。
    一直不曾开口的孟周终于问道：“这缸灵酒口味如何？”
    “如何？”朱茜此刻已经恨不得用清洁符将自己口腔肠胃统统洗一遍，看着孟周，眼泪汪汪的道：
    “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很臭吗？”孟周问。
    “不是臭，是那种……反正就是那种想想就非常恶心的感觉。”
    朱茜本来想要找个准确点的形容词，可才刚琢磨，她的胃便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似乎在阻止她继续回想。
    于是，她赶紧打住，不敢再细想。
    孟周点头道：“嗯，这也在我预料之中，用妖兽肉酿出来的酒，你指望它好喝到哪里去？”
    (本章完)